三個小丫頭聽到這種題目一下子傻了眼,王公大臣都想不出的事情,現在讓她們幾個小丫頭給意見,這可怎麼好。
玉格格的膽子最大,又年輕氣盛,她提出這場仗一定要打,一步退讓就意味着步步退讓,這次俄國要伊犁的土地,下一次可能就會要大清的紫禁城,因此這一次大清一定要迎戰,不惜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也讓保住大清最後一塊土地。
慈安搖了搖頭,玉格格的話雖然有道理,但是此計實在是下下之策,兩國交戰,必有損傷。
而且這次的戰場又是在大清的土地上,此舉只能使百姓更加的困苦,就算是勉強可以應付俄國的軍隊,也會大傷元氣,恐怕之後的戰爭大清再無迎戰之力,只能任人魚肉。
秀寧格格主和,她提出不如效仿歷代先祖,送公主去俄國和親,以結兩國秦晉之好,只要兩國締下盟約就可以血脈相連,從此和平共處。她甚至跪在慈安面前,表示她願意代表大清公主去俄國和親。
慈安嘆了口氣,還是搖了搖頭,秀寧格格的心地善良,但是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樣的善良。結盟縱然可以使兩國的關係暫時緩解。
但是沒有任何一位君王會爲了一個女人而放棄疆土,表面的平和過後就是新一輪的席捲蠶食,此種做法,大清不過是多犧牲了一位姑娘罷了。
慈寧宮裡死寂一般的安靜,雖然今天院子裡起了風,但是三位格格還是急得滿頭大汗,手指不停的在絲巾下繞來繞去。
慈安呷了一口茶,望着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榮格格,當初留她在身邊除了看重她的學識外,也因爲她是恭親王的養女,那位王爺老奸巨猾一定會在自己的身邊廣佈眼線。
所以她不如從了他的心願,讓榮格格這個明線留在自己身邊,也省得費心費力去猜測身邊的人。
“榮兒,你的意思呢?”太后將茶杯放在桌子上,十分認真的看着她,她知道榮格格的話在某些程度上也代表着恭親王的想法,這是她把她留下的另一個原因。
有這個橋樑在她也能多瞭解那個老狐狸幾分。
“榮兒的意思是合作。”榮格格說出了一個她醞釀已久的想法,與其讓大清活活的被俄國吞噬,不如與他結爲盟友一起去爭奪其他國家的土地,到時就算不能利益均分,也可保住我大清的國土。
這次慈安點了點頭,榮格格的話有幾分可取之處,只是現在兩軍實力懸殊,並肩作戰恐怕會造成後方懸空,一旦俄軍反悔,大清的江山恐怕就保不住了。
幾個人還在房中思量,皇上宮中的小太監卻突然來向太后稟告,原來皇上不堪課業繁重現在正在書房鬧便扭。
“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陳思琪覺得現在國家內憂外患,她已經頭疼的不得了了,這孩子在這種時候還出來添亂。
但是他畢竟是大清的皇上,是她這個太后日後唯一的依靠,所以她還是把手伸向了李蓮英,“也罷,哀家今天還沒有見過皇兒,就隨你去看看吧。”
她本來以爲這只是皇上在鬧脾氣,古代的小孩不用學英語數學,只有語文這一門功課還覺得課業繁重,看看現代的那些孩子哪個不是從早上開始上課一直學到晚上,光是補課就要補到八九點,還要寫作業,比起他們這個小皇帝可是幸福多了。
她隨着小太監進入了皇上的書房,此刻他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邊的太傅只能在一旁好言相勸,羣臣有別,他也不能太過嚴厲。
“皇兒,給哀家站起來,一國之君怎可如此任性妄爲,簡直在損我大清的威嚴。”
一陣中氣十足的女高音在門口響起,小皇帝看到慈安溫怒的雙眼,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不過他的哭聲沒有馬上停止,還在一抽一抽的哭泣。
“榮兒,你去把皇上的功課拿來給哀家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把皇上難爲成這個樣子。”陳思琪用自己的帕子給皇上擦去眼淚和鼻涕,“都這麼大了還哭鼻子也不怕別人笑話。”
“太后,這是這些天皇上看過的書,還有幾位大人爲皇上安排的課程。”榮格格把桌子上的東西拿了過來,其實這些課程主要都是恭親王安排的,所以她在把它遞給慈安的時候稍微有一點心虛。
正所謂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陳思琪看到皇上那張課程表後連她自己都要哭了。
從早上辰時開始就要早讀,背誦史記、資治通鑑。中午要練習書法,學寫八股文,下午要練習騎射,晚上還要看奏摺學習怎麼解決朝中大事,臨睡前還要有晚讀,這哪裡是個十一歲小孩應該過的生活,連大人都承受不了這麼大的壓力。
怪不得人們都說大清的皇子苦,這個課程也太苦了,而且完全沒有與時俱進,西方文化早就進了中國,可是那些老學究還讓他學這些八股文,如此下去大清怎麼能富強。
她摸了摸皇上的頭,“今天不讀書了,陪哀家到園子裡走走。蓮英,把恭親王、醇親王還有幾位軍機大臣都宣進宮,哀家有事要和他們商議。”
陳思琪帶着皇上在御花園裡玩了一會,孩子到底是孩子,難得的悠閒時間讓他像張開翅膀的鳥一樣,在花園裡和幾個小太監跑來跑去。
回到養心殿的時候天色着實有些晚了,幾個老臣子已經站了一屋子,皇上看到恭親王后神采奕奕的眼睛突然又暗了下來,他躲在慈安的時候,不敢擡頭。
“太后,俄國的協議再不籤伊犁的戰火恐怕就阻止不了了。”恭親王再次呈上了那份協議請太后用印。
“哀家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大清不會割地也不會賠款,現在還需勞煩各位大人想出一些其他的方法令俄國滿意。”
陳思琪邊說邊看小皇上,她用眼神示意他把頭擡起來,他是一國之君,怎麼可以如此唯唯諾諾。但是小皇上似乎平時被幾位大人管束的太多,早已沒有了一個君王應該有的銳氣。
更可氣的是這幾位大臣,他們拿着大清的長俸卻還不如那些在深閨的格格,所有人都覺得慈安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雙方有這麼大的懸殊怎麼可能想出辦法。
恭親王說的話更是不客氣,在聽到他女兒說的方案後,他毫不客氣的指出這些都是女子的婦人之仁,“長居深閨的人懂得什麼,長這麼大連俄國人是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就會亂出主意。都是些無知婦孺的一向情願罷了。”
陳思琪聽得出這個恭親王表面上是在罵自己的女兒,但實際上每句話都是對着她說的。她本身就不是個示弱的人,這種情況下她更是不肯退縮,“既然衆位大臣信不過哀家,不如咱們打個賭如何?”
打賭?幾位大臣互相看了一眼,這個說法倒是新鮮,但是國家大事怎麼能如此兒戲,大家把目光都望向恭親王希望他能率先表了態。
“既然太后有如此雅興,爲臣當然樂意奉陪,不知道太后想賭些什麼?”恭親王不負衆望,代表大家答應了慈安的要求。
陳思琪看了一眼旁邊疲憊不堪的小皇帝,這孩子要是再讓這羣老腐朽教育下去恐怕就廢了,她像是心疼自己的弟弟一樣心疼這個孩子,所以她拿他做了賭注。
“如果哀家能處理好俄國的事情,那麼小皇帝以後的功課就由哀家做主,衆大臣不得再發表意見。”
小皇帝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母后這是要救他啊!他從自己的座位上下來,坐到了慈安的身邊,兩隻手摟住她的腰撒嬌式的膩在她的懷裡。
“那不知太后輸了又將如何?”恭親王看到皇上在東太后身邊就像個奶娃娃式的,自古慈母多敗兒,這種母親能教出什麼樣的皇帝。
“如果哀家輸了,那麼哀家以後就只做一個圖章太后,不再過問朝中之事。”
這個賭注令恭親王大喜。俄國的事情他以商談過多次一直以來都沒有任何轉機,慈安此舉必輸無疑,大清的實權終於要掌握在他的手裡了。
恭親王乾笑了幾聲,義正言辭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太后,可不要反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