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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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真正的勝利者，這是張準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堅持，是獲勝的重要條件！李績成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鄭成功要是不採取一點別的辦法的話，他和他的艦隊，就要全部葬送在這長江的水面上了。
忽然間，在鄭家艦隊的後面，出現了一團團猛烈地火光。這些火光，和大炮發射的火光，完全不同。大炮發射的火光，是一閃一閃的，是轉瞬即逝的，可是這些火光，卻是持久的，經久不息的。
“司令官，敵人要放火船了。”
參謀低聲的提醒李績成。
虎賁軍海軍方面，除了李績成之外，對於鄭家艦隊的攻擊方式，都頗爲了解。看到這些火光，立刻有參謀斷定，這是鄭成功要準備採取火攻了。那些經久不息的火光，就是燃燒的火船。
“注意防護。”
“命令蒼山船出擊。”
李績成點點頭，冷靜的說道。
鄭成功終於是醒悟過來了，決定採取火攻的方式。從那些火光的數量來看，第一批的火船數量，應該不少，估計至少也有十艘以上。要是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鄭家艦隊最拿手的鳳凰火船了。
在古老的傳說中，鳳凰涅槃的時候，是會變成一團的火焰的，然後，又會獲得新生。和傳說中的龍相比，鳳凰毫不遜色。鄭芝龍用鳳凰來給自己的火船命名，其含義可想而知。
事實上，從情報方面得知，鄭家艦隊的火船，都是特製的。船隻的構造，還有承載的燃燒物，都特別要有講究。鳳凰火船燃燒的時候，火勢特別的猛烈。一般的戰艦，要是被它靠近，很容易就被引燃。此外，鳳凰火船燃燒的時間也很長，破壞力特別大。
要對付這些火船，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蒼山船了。鳳凰火船的體積很小，速度很快，大型的戰艦要是靠近，只能是被焚燒的份。但是，蒼山船不同。蒼山船同樣輕巧，同樣靈活，只要靠近鳳凰火船，就有辦法對付它們。
那些退避到揚州附近的蒼山船，都已經重新加入戰鬥，數量加起來，也有四五十艘的。因爲渤海灣已經沒有什麼戰事，蒼山船在那裡沒有任何的意義，因此，虎賁軍海軍的兩百多艘蒼山船，大部分都在長江江面上。除了部分被攔截在上游的，其他的蒼山船都參戰了。
接到戰鬥命令，一艘艘的蒼山船，動作輕盈的從劍牙艦的中間穿出去，來到劍牙艦的前面，準備攔截這些火船。這些蒼山船上面，最引人矚目的裝備，大概是幾個大力水手，和專門設計的飛鐃了。
一般的火船，都是沒有人員操縱的，被釋放出來以後，就只能是順流而下，隨波飄動。要是中間有什麼變故，它原來的主人，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基本上，火船被釋放出去以後，就等於是沒人要的孩子，隨便別人如何折騰了。
張準對付火船的辦法，還是來自火燒赤壁的典故。閒極無聊的時候，幾個人吹水，有人無意中就說起如何對付這些火船。其實，只要事先有準備的話，對付這些火船，真的不難。對付一羣失去了控制的小船，有什麼難度？
虎賁軍的水手，只要使用一個飛鐃，勾住燃燒的火船，然後慢慢的拖過來，就可以消除火船的隱患了。在正常的情況下，一艘蒼山船，勾住五六艘的火船，是沒有問題的。等火船自己慢慢的燃燒，燒光了就沒事了。
要是火船實在太多的話，還可以派人用鐵鉗之類的，將船底鑿沉，江水不斷的涌入，火船也就漸漸的沉沒了。當然，要是覺得這個辦法太麻煩，用水澆滅大火也是可以的，只是耗費的時間多一點而已。
總的來說，在虎賁軍佔據絕對主力的情況下，鄭家艦隊的火攻，效果不大。當然，虎賁軍海軍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出現什麼意外，情況也是很糟糕的。
那些鳳凰火船，就算燃燒掉一百艘，價值也不過一千幾百兩銀子，要是虎賁軍海軍損失一艘劍牙艦，那就是上萬兩的銀子了。十幾兩銀子一艘的鳳凰火船，換取一艘上萬兩銀子的劍牙艦，怎麼看，都是鄭家艦隊佔了便宜。
何況，虎賁軍海軍排列在最前面的，可是龍神艦這樣的大寶貝，每艘都價值兩萬兩白銀啊！如果被鄭成功燒掉一艘龍神艦，就算李績成滅了鄭成功，回去以後，肯定也會被張準大罵一頓的。
果然，不久以後，就有十五六艘的火船，順流而下。爲了防止被虎賁軍的炮火摧毀，這些鳳凰火船分佈得非常的零散。熊熊燃燒的大火，將整個江面都照紅了。天上的太陽，早就失去了光輝。
虎賁軍海軍的蒼山船，立刻逆流而上，好像一羣下山的餓狼，向這些鳳凰火船撲過去。雙方交戰的距離，大約有三四百米。順流而下的鳳凰火船，想要到達虎賁軍龍神艦的位置，需要至少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的路程，就完全是蒼山船的天下了。
“掩護！”
“掩護！”
“掩護！”
鄭成功急忙叫起來。
他當然明白虎賁軍海軍的這些蒼山船要做什麼。他從千里鏡裡面，已經清晰的看到那些虎賁軍的大力水手，還有大力水手手中的飛鐃了。這樣的武器，讓鄭成功感覺很鬱悶，覺得自己的計策，好像又被全部破解了。傻瓜都知道，要是所有的火船，都被他們全部勾住，火船就失效了。
可是，使用紅衣大炮對付這些蒼山船，效果更糟糕啊。使用紅衣大炮來轟擊蒼山船，那是真正的大炮打蚊子。除了浪費炮彈之外，不會有任何的效果。打龍神艦這樣的龐然大物，或許還能命中一些，但是面對蒼山船，再高明的炮手，都無能爲力了。
如果讓三桅炮船將側舷掉轉過來開炮，倒是有較大的機會消滅這些蒼山船。三桅炮船的側舷，有幾十門的佛郎機火炮，連續發射的話，應該可以打掉一些蒼山船。
可是，三桅炮船的側舷掉過來，紅衣大炮就不能開炮了。沒有紅衣大炮的轟擊，鄭家艦隊的炮擊威力，就要大大的降低。試圖用佛郎機火炮來對付龍神艦，那完全就是給對方撓癢癢啊！
再說，三桅炮船掉過來的話，能夠同時擺開的，只有六七艘。在火力上，遠遠不如兇殘的龍神艦啊。虎賁軍海軍的這些戰艦，簡直是瘋子設計的，幾乎將每一分的空地，都用來安裝大炮了。荷蘭人同樣噸位的戰艦，也沒有虎賁軍海軍這麼兇狠的。
想來想去，鄭成功覺得，還是維持現狀的好。爲了這些鳳凰火船，調整整個戰鬥隊列，得不償失。至於那些鳳凰火船，只好讓他們自生自滅了。都釋放出去了，他就算想管，都已經管不了了。
……
“預備！”
“扔！”
江面上，胡小斌低聲斷喝。
一個大力水手，立刻用力的將飛鐃拋出去。
在蒼山船的旁邊，一艘火船正緩緩的順流而下。因爲沒有船帆，沒有水手操縱，這艘火船隻能是隨着水流飄蕩，就好像是無助的孩子，等着有人來關照。不過，它的表面，有熊熊燃燒的大火，散發出大量的熱量，讓人不敢逼近。
“呼！”
飛鐃被拋出去以後，向火船迅速的落下。可惜，沒有勾住。飛鐃在半空劃出一條美麗的弧線，然後深深的砸入江面，濺起大量的水花。有水花飛濺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上，火勢非但沒有停止，反而燃燒得更加的猛烈了。
“再來！”
胡小斌冷靜的說道。
在這一刻，胡小斌顯得格外的冷靜，彷彿周圍的一切，都和他無關。隆隆的炮聲，還有瀰漫的硝煙味道，他都完全感覺不到。他唯一的任務，就是勾住這艘火船，然後將它處理掉。
大力水手將飛鐃收回來，第二次拋擲出去。這一次，飛鐃準確的落在了火船的上面，濺起了大量的火光。有火花落在江面上，一閃即逝。可惜，因爲角度的關係，沒有勾住船上的有效部位。飛鐃從大火中滑過，濺起很多的火星，卻無法制止鳳凰火船的繼續下流。
“再來！”
胡小斌冷靜的說道。
大力水手將飛鐃收回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再次用力的拋擲出去。這一次，飛鐃不負衆望，死死的勾住了火船上的某個地方。順流而下的火船，就這樣被硬生生的勾住了。熊熊燃燒的大火，還是那樣的猛烈，可是，卻只能是靜靜的燃燒了。
在其他水手的幫助下，大力水手慢慢的收回飛鐃，將火船拉過來。鳳凰火船的體積，其實不大，藉助浮力的作用，幾個水手就可以將它拉動。慢慢的，這艘鳳凰火船就被拉到了蒼山船的船尾後面，然後被固定起來。
胡小斌和其他的幾個水手，立刻操起臉盆什麼的，舀起大量的江水，潑到鳳凰火船的上面。一般的火船，上面都是桐油、菜油之類的。火油（石油）雖然也有，不過數量不多。這類火，一般都十分怕水。只要有足夠的水，火勢自然就熄滅了。
果然，幾十盆水潑過去以後，這艘火船就徹底的完蛋了。火勢全部停止以後，看到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裡面的桐油、菜油什麼，在泡了水以後，已經無法繼續燃燒了。
“放！”
看着被燒得漆黑的火船，胡小斌揮揮手。
大力水手將飛鐃鬆開，黑漆漆的火船，就被放走了。
這個過程，描述起來，似乎要很久的時間，其實，整個過程，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就這幾分鐘的時間，一艘鳳凰火船，就被這樣處理掉了。
在胡小斌之外，其他的蒼山船，也都順利的將所有的火船，都全部弄掉了。原本一團團的熊熊大火，都被全部撲熄了。虎賁軍海軍的蒼山船數量，的確很多。幾十艘蒼山船分佈在長江的江面上，足夠將所有的火船。
當然，在鄭家艦隊方面，還不斷的有鳳凰火船放下來。有時候是幾艘，有時候是十幾艘，最多的時候，甚至一下子釋放過二十艘。可是，這些被釋放出來的火船，都被虎賁軍的蒼山船，全部吃掉了。以蒼山船的輕盈靈活，對付這些沒有人操控的火船，的確是沒有任何的難度。
正常情況下，火船都是特製的，並不是說，隨便點燃一艘船，就可以充當火船的。沒有足夠的桐油、菜油或者是火油之類的，大火根本無法燃燒起來。而且，火船的船底和船身，還必須是特製的。換言之，就是鄭家艦隊的火船數量，不可能太多。
果然，鄭家艦隊釋放火船的速度，遠遠不如虎賁軍海軍收取火船的速度。當大約一百艘的火船被全部釋放出來以後，鄭家艦隊的所有火船，都用光了。
“六爺爺，咱們弄一個大船吧！”
發現鳳凰火船的效果不大，鄭成功感覺又是鬱悶，又是不服氣的。虎賁軍的蒼山船，居然還配備有這樣專門對付火船的武器，他的確沒有想到。一百艘的鳳凰火船，都被這樣勾住了，一艘都沒有起到作用，的確太打擊人了。但是，鄭成功不甘心失敗。
火攻，向來都是鄭家艦隊的長處，他不會輕易的放棄這個長處的。目前的地形，太有利於火攻了。既然鳳凰火船的威力不夠，鄭成功就準備搞一個威力大一點的，最少，不能讓蒼山船輕易的勾住。只要火攻湊效，就足夠虎賁軍海軍喝一壺的。
“大船？”
鄭壽遠有點遲疑。
火船沒有效果，讓鄭壽遠也覺得頭痛。這麼有利的地形，也無法施展火攻，真是太令人憋屈了。鄭壽遠感覺，自己也有必要，改進火攻的方式。可是，大型的火船，難道就有用嗎？
虎賁軍海軍的這些蒼山船，既然可以勾住一般的火船，自然可以勾住大型的船隻啊。除非是大到可以輕鬆將蒼山船扯翻的程度。但是，那樣一來，最起碼要點燃一艘武裝商船纔可以。點燃一艘武裝商船？真是太荒唐了。
“幹！”
鄭成功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儘管他有時候也會腦筋短路，一下子找不到最正確的辦法，可是腦子清醒的時候，他還是很決斷的。要是這次戰敗了，他帶來的戰船，要麼是沉入江底，要麼是被虎賁軍俘虜。與其這樣，還不如都燒掉，讓虎賁軍什麼都得不到。
“準備十艘武裝商船，將剩餘的火油、桐油和採油，都全部傾瀉在上面！另外，在船底放入大量的泥沙，用來壓船！”
鄭成功兇狠的叫道。
既然要來一把大的，那就儘量的大好了。十艘熊熊燃燒的武裝商船，足夠虎賁軍海軍喝一壺的。在船底放入大量的泥沙，可以增加武裝商船的重量，就算幾艘蒼山船一起上，都拉不住一艘沉甸甸的武裝商船的。
鄭成功幾乎可以預料到，十艘熊熊燃燒的武裝商船，闖入虎賁軍海軍的戰船隊列裡面，引燃沖天的大火。隨着大火的燃燒，火藥桶之類的紛紛爆炸，迸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爆炸過後，江面一片的狼籍，再也看不到任何虎賁軍海軍的戰艦了……
但是，要讓點燃的武裝商船順利的順流而下，就必須調整前面的三桅炮船的位置，否則，武裝商船上的大火，首先燒到的，就是鄭家艦隊自己了。於是，鄭成功在一方面準備超大型火船的同時，一方面開始命令三桅炮船向江面的兩邊拉開，（露）出中間的空檔來。
“鄭成功要做什麼？”
虎賁軍海軍這邊，當然很快就發現了鄭家艦隊的動靜，有參謀和同事面面相覷，狐疑的說道。
“估計要出什麼幺蛾子。”
有參謀謹慎的回答。
李績成舉着千里鏡，仔細的打量着鄭家艦隊的動靜。鄭家艦隊在後面準備將武裝商船變成火船的事情，李績成暫時沒有看到。他估計，鄭成功是準備釋放安裝有撞角之類的船隻。
爲了安全起見，李績成決定撤掉中間的一艘劍牙艦，同樣將長江的江心航道空出來。萬一有安裝撞角的敵船從上游撞下來，也可以空出江心的航道，將對方放過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雙方的戰船，還在不斷的開炮，炮擊十分的猛烈。
不過，雙方指揮官的關注目光，都已經不在炮擊的上面。鄭成功關注的是，十艘超大型火船，到底能不能達到火燒連營的目的。李績成關注的是，對手到底在搞什麼鬼。
忽然間，李績成從千里鏡裡面，看到了在鄭家艦隊背後隱約跳動的火光。開始的時候，火光還有點微弱，好像是一般的鳳凰火船，但是很快的，火光立刻變成了沖天的大火，照亮了半邊的天空。顯然，這是前所未有的超大型火船。
“媽的！”
李績成在內心悄悄的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