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私房菜,我想吃火鍋。”小程抗議,自從懷孕之後,倪潼管得很嚴,在凌家老宅,吃的都是孕婦營養餐。她的婆婆嚴格的執行着營養師的要求,害怕小程虧待了他們的大孫子。
辣椒之類的刺激性食物,自從懷孕之後,小程就很少吃到了。她不願意回凌家老宅住,有一半都是因爲吃食的原因。
相比起凌家老宅,蕭子蕭這兒可以算得上是天堂了,保姆阿姨的手藝好,思想又不古板,只要是孕婦能吃的,只要她開口她都會做。而且又喜歡說話,不像她的婆婆一樣,整天板着一張臉。
所以當倪潼讓她回老宅的時候,她便以這邊離醫院近留了下來。倪潼雖然知道她心中的小九九,但她是孕婦,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是由着她。
本來很久以前就想吃火鍋了,但是一個人在家中吃着沒勁,於是便一直都沒有提起。今天有蕭子蕭請客,她自然是要吃個痛快的。
天大地大,孕婦最大,她說吃火鍋,蕭子蕭只得舉手投降。其實蕭子蕭是不想吃火鍋店,前幾天的那頓火鍋她的額頭上還有一顆明亮的小痘痘呢。
一進火鍋店,兩個女土匪便點了一大桌子的菜,吃飽喝足後,興奮的小程又嚷嚷着讓蕭子蕭帶她去孕嬰店選購寶寶的衣服。
以前的時候倒是準備了一些,但是都在凌家老宅那邊,沒有帶過來。蕭子蕭看了看時間,皺着眉頭道:“馬上就三點了,你不休息一下嗎?”
小程忒豪爽的擺擺手,道:“姐的體力可行了呢,而且今天醫生今天不是也說了要多走走嗎?”
蕭子蕭拗不過她,只得陪着她一起去買寶寶的衣服。今天小程的精神特別的好好,逛逛停停,蕭子蕭擰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焉癟癟的跟在她的身後。
回到家中時,蕭子蕭半分力氣也沒有,窩在沙發中不想起來。大概因爲太累的緣故,洗漱過後倒在牀上她便睡了過去。
她是在半夜的時候被斷斷續續的呻吟聲給吵醒的,一個人住的時間久了,晚上對聲音特別的敏感。剛開始她以爲自己是在做噩夢,待到發覺不對勁時,她立即起身。
打開臥室的門,小程正坐在地板上,捂住肚子呻吟個不停。看見蕭子蕭,她斷斷續續的道:“子蕭,我,我,好像,要要生了。”
蕭子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裡急成了一團漿糊,條件反射的衝着客廳叫道:“倪潼,倪潼,小程要生了。”
小程苦笑一聲,搖着頭道:“別叫了,他今晚,有手術,沒有,沒有回來。”要是倪潼在,她也不會在地上啊。
蕭子蕭快步上前,一邊將小程從地上扶起來,一邊掏出電話來給倪潼打電話。不知道是在手術中還是什麼原因,竟然沒有人接聽。
蕭子蕭又急又惱,又趕緊的撥打了120,等待的時間無限的漫長,電話還未接通,小程便顫抖着聲音道:“子蕭,羊水,羊水好像破了。”
蕭子蕭朝着小程的下身看去,一灘像是水漬一樣的東西正沿着睡褲蔓延開。蕭子蕭手中的電話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使勁的抓了抓頭髮,顫抖着聲音對小程道:“你等我,我馬上去開車,叫人上來幫忙。”
說罷,不待小程回答,撿起地上的手機便朝外衝去。大半夜的樓道中非常的安靜,拖鞋啪啪的聲音異常的刺耳。她衝進電梯中,直奔保安室。
以往再晚加班回來,總會有人值班,但是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燈和門居然都是關着的。蕭子蕭急得團團轉,羊水已經破了,等救護車過來已經來不及,倪潼的電話又打不通……
她用力的拍打着保安室的門,可是無論她怎樣拍,那門依舊是紋絲不動。換做是平時,她早就猜到肯定是沒有人。但今天估計是腦子急糊塗了,竟然和一道門較勁,越是不動,越是猛拍。
一隻大手突然將拍門拍得生疼的手給抓住,略帶沙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怎麼了?這兒沒人。”
蕭子蕭回過頭,看着從天而降的凌墨,呆呆的道:“小程快要生了,羊水已經破了。”
凌墨的反應比她快了很多倍,立即將手中的車鑰匙塞到她的手中,邊跑邊說道:“去把車開過來,給林崇明打電話。”
蕭子蕭這才反應過來,拿着車鑰匙的手有些顫抖,直直的往凌墨的車邊跑去。難得她的腦子這次沒有秀逗,沒有跑向停車場。
邊跑着邊給林崇明打電話,林崇明好像是二十四小時隨時待命似的,電話一響便被接起,聽完蕭子蕭結結巴巴的敘述之後,他立即便掛斷了電話。
凌墨抱着小程下來的時候,小程的臉已經痛得扭曲,白色的睡褲上有點點的血跡。
蕭子蕭緊緊的捂住嘴巴,結結巴巴的道:“血,血,見血了。”
凌墨將小程放到車中,用命令的口吻對蕭子蕭道:“沒事,冷靜下來,照顧好她,馬上去醫院。對了,有沒有給林崇明打電話?”
蕭子蕭用力的點頭,上車坐到小程的旁邊,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凌墨的車開得特別的快,一路都在闖紅燈,蕭子蕭的手在小程的手中被捏得生疼,聽着小程痛苦的呻吟以及那痛苦得扭曲的面容,要不是顧及着小程的情緒,她的眼淚估計已經掉下來。
好在夜晚不堵車,一路飆到醫院,才用了八分鐘。林崇明早就安排好一切,醫生護士一見車停下,立即便擁了上來。小程剛被放上了推車上,蕭子蕭的腳下一軟,差點兒就跌倒在地上。
好在凌墨就在她的身後,及時的將她摟入了懷中。蕭子蕭確實是被嚇壞了,當初薛饒生孩子早產,她還挺鎮定的幫忙。但是今晚,一看見小程那滿是細汗的額頭和痛苦的呻吟,她平常鎮定的腦子就完全亂了。尤其是在後來看見了睡褲上的血跡,她的心裡更是惶恐。
凌墨的懷中有淡淡的菸草的味道,她任由他扶着她醫院,將她放在手術室門前的塑料椅子上,直至他將一杯滾熱的coffee放入她的手中,她喝下大半,腦中才鎮定下來。
剛想道謝,倪潼卻從走廊的另外一端飛跑下來,邊跑邊問道:“程程怎麼樣了?”
臉上的神色着急,身上的衣服還沒有換,顯然是剛剛纔從手術室中出來。蕭子蕭突然覺得找個醫生做老公真是悲哀,他在救死扶傷的同時,他的老婆孩子卻處在危險之中。
“才進手術室,應該沒事。”凌墨冷靜的回答,話剛說完,手術室的門便被打開,倪潼趕緊的迎了上去。
本來是決定順產的,但是經過一番檢查卻說胎位不正,需要剖腹產。倪潼隨着一干醫生進去,護士進進出出來來往往,蕭子蕭全身的神經繃緊,手指嵌入手心中也不知道。
緊張的不止是她,一向淡定的林崇明也在手術室門口走來走去,而凌墨則是在一旁一支接着一支的抽菸。
待到手術室的門打開,護士出來報喜時,三人同時鬆了口氣。生的是一位小千金,八斤八兩。孩子很健康,只是把她老媽折磨得夠慘。
小小的傢伙全身都是紅紅的,皮膚皺皺的,抱在手中軟綿綿的,像只小貓兒似的。蕭子蕭只敢抱了那麼一分鐘,就還到了倪潼的手中。
待到小程轉到病房,醫生護士叮囑一番離開後,已經是五點多了。天色已經矇矇亮,大街上已經有清潔工在打掃馬路。林崇明回凌家大宅報喜拿東西,早已離開。
蕭子蕭和凌墨一前一後的走出醫院,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下身還是睡褲,晨間的冷風一吹,她忍不住的拉了拉衣服。
“我送你回去吧。”凌墨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一張臉上有點點的疲憊。大概是煙抽得有些多了,隔得遠遠的都有一股子的煙味。
清晨的出租車不好攔,又是這樣一身打扮,蕭子蕭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凌墨的眼中閃過一絲的亮光,快步上前將車開過來。上了車之後,蕭子蕭便閉上眼睛假寐。兩人已經好久沒有單獨相處,空氣像是凝滯了一般,壓抑而又冰冷。
開到中途時,凌墨停下車,往對面的超市走去。昨夜又驚又怕,蕭子蕭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看了一眼之後便閉上了眼睛。
不過兩三分鐘,凌墨回來,拉開車門,冷氣以及淡淡的煙味撲面而來。大概是一夜沒睡的有些疲倦的緣故,回去的路上比去醫院的時候慢了許多。
實在是太累了,蕭子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也許是隨時都保持着警惕的緣故,車子一停下,她便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已是在小區的樓下。
正想打開車門下車,凌墨修長的手伸了過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袋熱乎乎的豆漿和包子,“拿着,回去吃了好好的睡上一覺。”
他的聲音沙啞,一雙深黑的眸子直直的看着蕭子蕭,嘴脣微抿,臉上的表情似倔強,又似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