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冒着嫋嫋白色霧氣的茶,她微微的有些恍惚。待到薛饒麻利的收拾完廚房又來收拾客廳,蕭子蕭總算是坐不住了。以還有事情爲藉口告辭。
她走得有些急,凌墨追出來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電梯口。光影可鑑的電梯門上倒影出她蒼白而恍惚的臉,沒有一點兒生氣,像是木乃伊似的。
摁下電梯門,手就被凌墨給拉住了,他的眸色深沉,臉上微微的有些尷尬,“她到這邊來給我送過幾次文件,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怎麼怎麼……”
話說到這兒,他說不下去,一瞬不眨的盯着蕭子蕭。
蕭子蕭輕輕的抽出了手,鼻觀眼眼觀心的看着電梯門上的倒影,淡淡的嗯了一聲。
她的反應極爲平淡,凌墨既鬆了口氣,又有些失落。微微的抿抿脣,沉默離開一會兒低低的開口道:“我送你回去。”
蕭子蕭擡起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送我回去那他們怎麼辦?”
凌墨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事實證明,蕭子蕭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他們倆纔剛從停車場出來,那母子倆就已經站到了路邊,像是掐好了時間似的。
蕭子蕭微不可見的挑了挑眉,這邊是高級公寓,出租車少得可憐,等車得等得上半天。
凌墨皺了皺眉頭,將車子緩緩的停下。本來蕭子蕭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童童嚷嚷着要坐在凌墨的身邊,蕭子蕭當然不可能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不待薛饒開口罵童童,便已下車坐到了後座。
“子蕭,真不好意思,這孩子都被他凌叔叔給寵壞了。”坐在車上,薛饒回過頭歉疚的對蕭子蕭說道。
她的臉上雖然是愧疚的神色,但是語氣卻不是那麼回事,一邊說着,一邊寵溺的揉了揉童童。
蕭子蕭笑了笑,淡淡的道:“沒事,小孩子嘛,就是這樣子的。”
見蕭子蕭的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她訕訕的笑了笑,側過了頭。
剩下的時間中,薛饒充分的展現着老媽子的特色,絮絮叨叨的叮囑着這叮囑着那,語氣比朋友親密了很多。
從頭到尾凌墨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不得不說,薛饒是一個特有表演天賦的人,即便是獨自一人唱着獨角戲,也從未冷場過。
“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車吧,我這邊回去挺方便的。”蕭子蕭看了一眼前面路口標誌性的大樓,對着前面的凌墨說道。
“呀,也沒多遠,就讓凌墨送你回去吧,等車多麻煩的。”蕭子蕭的話剛落口,薛饒就搶在凌墨的前頭開口說道。說罷看了一眼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凌墨,表情有些訕訕的。
“有什麼麻煩的,這邊出租車挺多的。”蕭子蕭的語氣依舊很平淡,臉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
到了岔路口,凌墨卻沒有停車。眼睛直視着前方,淡淡的道:“待會兒再送你。”
意思就是先送薛饒他們回去,然後再送蕭子蕭。薛饒聽到這話,臉色微微的變了變,垂下頭去理童童的衣角。
車廂中的氣氛沉默而又壓抑,孩子本身就是很敏感的,擡頭看了面無表情的凌墨一眼,怯生生的道:“叔叔,你可不可以帶我去遊樂園?”
“叔叔有事,你這孩子真不懂事。”凌墨還未開口說話,薛饒便出口輕斥道。
童童有些委屈,緊緊的咬住了嘴脣。凌墨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柔聲的道:“叔叔今天有事,改天叔叔再帶你去玩好不好?”
小傢伙臉上委屈更甚,一副隨時都會哭起來的樣子。薛饒沒有說話,只是將兒子用力的往懷中摟了摟。
蕭子蕭暗暗的有些好笑,這樣子搞得好笑是她在同他們搶凌墨似的,於是再次的開口讓凌墨停車,他卻沒有理她,抿緊嘴脣不說話。
薛饒母子很快下車,在送蕭子蕭回去的路上,兩人之間一句話都沒有說。
快要下車的時候,凌墨突然開口道:“子蕭,我只是覺得童童可憐,所以……”
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蕭子蕭一直都閉着眼睛假寐,沒有說一句話。凌墨有些挫敗,用力的抿緊了嘴脣。
連續的飛了幾個城市,待到再回到c市的時候,已進入了炎熱的夏季。蕭子蕭回到c市的那一天,正巧陳助理傷好出院,關係比較好的同事們訂了酒席,慶祝他出院。
經歷了生死患難,這種場合蕭子蕭當然是得出席的。飯局是在八點,一下飛機她便回公寓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小睡了片刻,快到七點半時才驅車前往酒樓。
她到的時候,大多數的同事都已經到了。andy好久沒看見她,一見面便神秘兮兮的問道:“前幾天聽說凌總也飛去g市了呢,你遇見他了嗎?”
蕭子蕭掃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敢情我不在的這一個來月,你的時間都用來八卦了。”
“沒有哇,我正巧認識了一個淩氏的女員工而已好不好!我聽她說凌總到g市出差,想着你也在g市,所以纔開口問的好不好?”andy的聳聳肩,語氣無辜極了。
蕭子蕭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翻了翻桌上的菜單,道:“你要是將你八卦的心思放在工作上,相信過不了多久總部就會主動給你漲工資。對了,我沒在的這段時間,聽說你還請了好幾天假?”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眉頭微微的挑起。andy離她很近,小小的動作落在她的眼中讓她心驚不已。趕緊的道:“我不過是相了幾次親而已,這可是我的終身大事啊。”
她臉上的表情誇張極了,蕭子蕭又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年輕就是好,不過才兩個月不到的時間,陳助理已經完全能自己走路,只要走得慢些,完全看不出來傷還未愈。
大概大家都是年輕人的緣故,一羣人鬧得很瘋,吃了飯,又嚷嚷着要去ktv唱歌。蕭子蕭今天才回來,本來是不想去的,但是盛情難卻,只得是跟了過去。
她天生便是五音不全,大家都嚷嚷着讓她唱歌。實在是推不過,上臺才唱了兩句歌詞,底下的一干人便笑得前俯後仰。
接下來的時間中,便再也沒有人讓她唱歌。獨自一個人窩在角落中,淺啜着杯中的香檳。角落裡的光線暗淡,她穿着深色的外套,與那暗淡的光線融爲一體。
凌墨到g市,她還真不知道。自從經過薛饒事件之後,他們便沒再見過面。蕭子蕭一回到公寓中便飛往了h市,因爲陳助理受傷的緣故,身邊的助理是新調上來的。
行事作風很嚴謹,就連笑都不怎麼笑。好在辦事的效率很高,在某些方面,甚至比andy更得蕭子蕭的心。
出差期間,因爲比較忙的緣故,她的手機多半都是那個助理在保管。有幾次他將需要回復的電話告訴了她,她淡淡的告訴他,讓他將不重要的略掉之後,後來他便只將工作上緊急的電話告訴她,讓她回。
凌墨那之後是否給她打過電話,她也未過問過。他們之間,早已回不去當初,那種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維持着表象的關係,光想她都覺得很累。
有些東西,即便不提起,即便表象是平和的,也遮掩不了底下的支離破碎。
一羣人玩得很high,將她這個難得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上司忘得一乾二淨。一連喝了幾杯酒之後,她悄悄的離開包廂出去透氣。
比起包廂中的烏煙瘴氣,外面的空氣明顯的讓人好受了很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她便往洗手間走去。
幽暗的走廊中,未關攏的門縫中出來撕心裂肺跑掉的歌聲,偶有喝醉的人匆匆的往洗手間衝去。陰暗的角落中,有男女忘情的深吻。
兩人絲毫不避諱,男人肥胖的大手攬上了女子的腰,一寸寸的撫摸着。女的似乎很享受,嘴裡發出浪|蕩的呻吟聲。
蕭子蕭不忍直視,這可是公共場合啊,又不是畜生,任何地方都能發情。
大概是包廂中有些悶的緣故,她的額頭起了細密的晶瑩的汗珠兒,因爲只是普通的飯局,她沒有化妝,素面朝天。用冷水洗了一下臉之後,擡起頭看向鏡子中的人。
因爲喝了酒的緣故,蒼白的臉色中透着點點的紅暈,一雙略帶酒意的眼睛沒精打采的,絲毫沒有半點兒精神。
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飛來飛去,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在飛機車上渡過的,早已經是疲倦到了無極點。難關andy雖然有着優渥的薪資,卻是心心念唸的想要嫁人。
嫁人也有嫁人的好處,至少,不會再爲了生活而奔波,至少,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洗了一個冷水臉,蕭子蕭的頭腦清醒了很多。從洗手間出來,便站在走廊上不想動,包間中烏煙瘴氣的,常年的呆在這樣的地方,早已經疲倦,只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放鬆一下。
在走廊上站了十幾分鍾,擔心他們找她,正準備回去的時候,一個打扮妖冶的女郎便從走廊的另外一邊走了過來。幽暗的燈光下,她的手中叼了一支菸,一邊走着一邊噴雲吐霧,動作熟練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