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反擊之時
路錦年腳步一轉，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早春，空氣裡寒露略重，偶有幾聲蟲鳴。下弦月臥如殘弓，清清冷冷得俯視着大地。
路錦年一路行走，一路掩藏聲息，最終，駐足在了宋夫人的廂房門前。
木栓的門鎖，只要輕輕往上一頂，齧齒就咬合不緊了。路錦年輕輕地推開門，門軸旋轉時發出輕微的聲響，在這個寂靜的夜晚，還是顯得有些刺耳。
“誰？”宋夫人氣憤難平，自然沒有入睡，畢竟從小跟着練兵的父親，宋夫人頗有幾分武人的警覺性。“別鬼鬼祟祟的！給我滾出來！”
路錦年輕笑一聲，“宋夫人，是我。”接着順手反鎖了門。
宋夫人原本坐在牀沿上想心事，此刻聽見路錦年的聲音，不覺怒火中燒，“小賤人，你來幹什麼？”
“宋夫人，先別忙着生氣。我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路錦年見宋夫人拆了髮髻，烏黑的頭髮濃密，甚至不見一根白髮，不由得嫉恨起來，“宋夫人倒是不見老。”皮膚有彈性，整個人也是有朝氣的。和自己白髮蒼蒼，了無生機的盲眼母親，簡直有云泥之別。
“你到底想說什麼？”宋夫人不知道路錦年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敢高聲叫喊，怕引人注意——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路錦年，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知道，宋夫人還記不記得一個人。”路錦年坐在鋪了鹿皮的圓凳上，“宋夫人想來是貴人多忘事，多半也不記得了吧。那個被趕出雲夢山莊的通房丫頭，李憐星。”
路錦年的話，就像一道驚雷，讓宋夫人驚得面色慘白，站也站不穩，一下子跌坐在牀上，披在肩頭的外袍滑落在地上，被路錦年一腳踩過去。
“你到底是誰！”宋夫人紅着眼睛，死死得盯着站在面前的路錦年，“這件事不可能還有人知道！”
“是因爲知道的人都死了嗎？比如楚涵江？”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和楚……你和那個人是什麼關係？”宋夫人紅着一雙眼睛，恨不得要撲上來要將路錦年拆吃入腹。
路錦年輕蔑的笑，“宋夫人，你這是連楚涵江的名字都不敢說出口了嗎？怕他回來找你索命不成？”
宋夫人渾身發抖，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她如今只會機械的重複一句話，“你到底是誰？你到底是誰！”
路錦年置若罔聞，伸手將宋夫人扶起來，將她安置在牀上躺着，“宋夫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鳥，叫做鵬鳩。”
宋夫人感到全身發僵，想呼喊時，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她怒視着路錦年，目光怨毒。
“夫人，別這樣看着我。”路錦年替宋夫人掖好被子，“這毒只會讓你暫時不能說話，也不能動。比起‘千機’來，是一種溫和的多的毒藥。”
“哦，剛纔說到哪裡了，對了，鵬鳩。”路錦年像一個發現了新鮮事的孩子，急於和人分享。“鵬鳩這種鳥啊，最喜歡將蛋下在別的鳥類的巢穴裡，這樣，就能由別的雌鳥將它的後代撫養長大。而鵬鳩的幼雛，會最先孵化出來，然後將尚未破殼的，雌鳥真正的後代都推出巢外，讓他們都消失，自己就能獨享母愛。”
宋夫人口不能言，也不能動，但是仍然堅持想要發出點聲音，希望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夫人你也覺得鵬鳩這種鳥很過份吧。”路錦年將宋夫人的衣服撿起來，掛在架子上，邊走邊道，“更過分的是，鵬鳩的幼鳥長大以後，會將它的養母吃掉，徹底佔領那個巢穴。”
“多麼冷血無情的動物，忘恩負義，毫無責任心。”路錦年突然從袖口取出了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那匕首，遞到宋夫人面前，“夫人還認得這匕首嗎？”
宋夫人憤怒的雙眼中，終於透露出了恐懼。
路錦年滿意的收起了匕首，“看來夫人是個念舊情的人。這是楚莊主送給李憐星，也就是你的通房丫頭，我的母親，李憐星的東西！”
“夫人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路錦年將藏在指甲裡的解藥給宋夫人輕輕一嗅，宋夫人就可以稍微動動手指了，“我來這裡，也不是同你說這些陳年舊事的，等我要辦的事情都結束了，我自然會走。夫人，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