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淋漓，盡數濺到了路錦年的臉上，她也毫不在意。“下一個，該輪到誰了呢？”
一直沉默的楚念笙開口了，“你爲什麼不放了楚念熙？他是李憐星的兒子！”他的處境其實很微妙。這些事都是他出生以前發生的，唯一搭上關係的，大概就是宋夫人是他的母親。
但是，這也足夠讓路錦年遷怒於他了。
之前宋夫人一直旁敲側擊地讓他同父親楚涵宇多親近，提點他爭那個所謂的莊主之位，得一本他根本也不感興趣的劍譜。
難怪宋夫人會偏心自己，原來大哥竟不是她親生的。
楚星見——
是啊，本來應該和自己以姐弟相稱的那個人。路錦年擡頭看了一眼月色，淒涼地笑了一笑，“可是我恨李憐星啊。”
回想起被她逼着和佘姑子學武的時候，因爲怕痛，不肯練習，就要被李憐星綁在樹上忍受她的拳打腳踢。
明明是個瞎子，可是打人的時候偏偏下手很準，準的可怕。
少女第一次來葵水，尚不諳人事，躺在牀上腹痛難忍，還以爲自己命不久矣了。哭着喊着叫她，“娘，抱抱我！”
可是李憐星總是嘆氣不肯抱她，“要是星見還在就好了！星見是男孩子，就不會這麼麻煩了。要是星見還在就好了……”她就這樣一面嘀咕，一面摸索着從路錦年的面前走過。
那時候路錦年想，自己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可是偶爾，李憐星也會摸着她的頭，告訴她，“錦年，你就是娘活下去的希望啊。”
所謂的活下去的希望，大概是報仇的希望吧。
兩年前，師傅佘姑子仙去，李憐星每天都問路錦年，“錦年，你什麼時候纔去找你的弟弟啊？”
路錦年曾經很想見楚星見，但是如今，她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弟弟完全提不起興趣了。
路錦年摸了摸臉，把臉上的血液擦乾淨，“如果我放過你們，你們會來找我報仇的吧。”
楚念熙依舊不說話，楚念笙搶着回答，“不！我絕不會傷害你的！”
“是嗎？”路錦年不置可否，將楚涵宇推開，拔出了匕首。“我也不想殺人的。可是已經太晚了。”
楚涵宇直直地倒下去，他到死都沒有反抗路錦年。宋夫人騙了他太多，他也做錯了太多。
楚涵江被人擡回山莊，已經是幾天之後了。自己根本就想不到，殺人兇手會是自己的夫人。
就這樣吧，等到了地下，見了憐星和涵江，再好好向他們賠罪吧。
楚涵宇閉了眼睛，甚至牽扯嘴角，輕輕地笑了。
路錦年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快要用完了。看着楚念笙未脫稚氣的臉，前幾日還跟着自己“姐姐姐姐”的喊。實在不忍心下死手。
這麼多年的夙願算是了了，也沒有理由再牽扯到這些無辜的人身上。
犧牲品，有自己一個就夠了。
“你們好自爲之吧。”路錦年臨走前，深深地望了一眼楚念熙，他抿着嘴脣，跪在楚涵宇的屍體前面，曙光撒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濃濃的陰影。
“你站住！”楚念熙終於開口說話了。他擡起頭看着路錦年，雙眼通紅，滿臉都是絕望痛苦，“帶我一起走！求你了！帶我一起走。”
父慈母愛的美好幻想被無情的打破了，應該在他的心裡留下了很深的創傷吧。不然也不會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一般，低低的哀求。
路錦年狠狠心，拒絕了他，“你到底還有個弟弟，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