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靖年坐在車子裡,掃了眼窗外飛舞的雪花,“快點。”男人交扣在腿上的手不停的點睇着膝蓋。
賀辭聽到醫務室大門推開的聲音,寒風捲着雪花飛了進來。西裝筆挺,穿着黑色外套的男人赫然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賀辭茫然的回頭,瞳孔微縮。
“或許我該問這是怎麼了?”在這間不算大的醫務室裡,一眼就能看清全貌,賀靖年在屋子裡的幾人臉上掃過,最後目光停在了坐在病牀上的賀辭臉上,只見他蒼白的臉上,睫毛上還掛着點淚花。
梅美見到來人下意識的站起來,把椅子讓給了走過來的男人。
“父親,你怎麼來了?”賀辭慌張的問,杭景書一行人在聽到賀辭對男人的稱呼時紛紛瞪大了眼睛。
賀靖年徑自坐在椅子上,正對着病牀上稍顯緊張的少年,“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挑着眉看他。
賀辭心下一時緊張極了,連忙脫口道:“不是的,那個,父親這麼忙,讓家裡來人接我回去就好了。”
賀靖年見他外套脫在旁邊的牀上,而整個人有些發抖,探身取過牀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多大的人了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賀辭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拽緊了男人給他披上的外套。
“說吧,怎麼回事?”賀靖年雖然是看着賀辭的但卻是對着杭景書他們說的。梅美被男人的眼神掃到的時候就發傻了,孔嘉樂早在男人出現的瞬間就呈石化狀態,杭景書倒是還算靠譜,清清楚楚的把事情都說了遍。
賀靖年聽完後回頭掃了眼咬着嘴脣的少年,“是嗎?”賀辭愣神的點了點頭。賀靖年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也是無奈的。
“謝謝你們照顧賀辭,今天的事情我會處理的。”賀靖年對賀辭的幾個同學還算比較滿意,態度也稍顯溫和。
梅美捂着臉,“沒關係沒關係,這是應該的,我們跟賀辭是朋友。”孔嘉樂看着忽然間變得淑女的梅美渾身的肥肉都抖了三抖。
“我先帶賀辭回去了。”賀靖年站起來,賀辭看着站得極近的男人,扭捏的想要拉開距離,但是他現在動不了。
賀靖年彎腰將他的手環在自己的脖子上,“抱好。”看到明顯不在狀態的少年不免出聲提醒。賀辭侷促的抱緊男人的頸脖,男人身上淺淡的菸草味竄入了他的鼻子裡。
賀靖年像是抱小孩一樣抱起他的時候避開了賀辭背上的傷,把人穩穩的抱在懷裡。
梅美盯着兩人直到看不見背影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你發病啦?”孔嘉樂摸摸她的額頭,“沒有啊,大概是精神病。”
梅美錘了他一下,“你個白癡,人家賀爸爸這麼帥這麼有型,好有氣質啊。”杭景書在旁邊推了推眼鏡,“那剛纔一直在發傻的是誰。”
梅美瞬間被打擊到了,捂着臉頗是懊惱,“再重來一遍,我不是被賀爸爸的氣勢嚇到了嘛,話說賀辭家裡還真的不簡單啊。”
孔嘉樂就不明白了,不就人家爸爸長得好嘛,這怎麼又扯上家裡不簡單了,“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杭景書這時候也是十分鄙視孔嘉樂的遲鈍,“看上去就不簡單啊,笨。”梅美贊同的點點頭,“笨死你得了。”孔嘉樂委屈的扁着嘴。
天空中飄下的雪花,一朵一朵,飛舞着旋轉着。賀辭看到晶瑩的雪花飄到了男人的肩頭,伸出一隻手指,把剛剛沾上男人衣服的雪花一一掃落。
“你現在倒是有心思玩了,背上不疼了?”賀靖年注意到他的舉動,帶着笑意問他。賀辭手指一僵,彎了彎手指,把埋在男人肩膀上的腦袋埋的更低了。
賀靖年見他不說話,以爲他是疼了,“是疼了?我們很快就回家。”賀辭聽到男人溫和的哄着他,耳朵動了動,就是不支聲。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不開心了就喜歡我抱着。”賀靖年低沉醇厚的聲音劃過賀辭的耳膜,賀辭只感覺到鼻尖忽然一酸,眼睛裡熱熱的,他們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麼親近了,好像是楚末來了以後就不曾好好說過話了,“父親,我是不是很麻煩。”
男人腳步一停,卒然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傻孩子。”賀辭抱着男人頸脖的手緊了緊,“嗯。”
賀靖年感覺到他的情緒,“怎麼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撒嬌。”遠處停在路邊的司機看到男人抱着少年走出來,直接走過來想要接過少年,男人示意他走開,司機連忙拉開車門。
男人把懷裡的少年小心的抱進去,賀辭挪了挪坐好,隨後賀靖年才坐進去,司機關上車門後才繞過去坐進車裡。
賀辭一沾染冰冷的座椅,渾身抖了下,賀靖年對前頭準備開車的司機吩咐道:“把空調打高點。”說着伸手把賀辭身上披着的外套緊了緊,但似乎覺得不夠,索性將少年整個人都拉近了環在懷裡。
“還冷麼?”賀靖年低下頭的時候,只能看到少年漆黑的發頂。賀辭被男人忽然間的舉動弄的發懵,聽聞男人的詢問當下搖了搖頭。鼻子裡是男人身上熟悉的菸草香,耳朵裡傳來的是男人穩健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的好像刻進了他的腦子裡。
回到家的時候,也是男人把他抱進去的,坐在男人的房間裡,周圍的東西跟他搬出去那會一樣沒有變過。
賀辭好奇的張望着腦袋,男人拿着醫藥箱上來的時候,就看到不**分的少年。
“先給你洗個澡,然後幫你重新上藥,你這兩天就在家好好休息,等背上的傷好了再去學校吧。”賀靖年說着就伸手幫他解開衣服。
賀辭手忙腳亂的推開男人的手,“我自己來就好了。”賀靖年一愣,隨後溫和的笑了下,“還真是大了,知道不好意思了,那你自己洗,如果不行的話記得叫我,等會洗好了先不要穿衣服,背上要先上藥。”
賀辭看到男人出去後才鬆了口氣,幅度一大就扯到背上的傷,只能小心的動。
顫顫巍巍的洗完澡後,拿着浴袍一陣糾結,穿在身上大概會摩擦到傷口,不穿又不好,怎麼辦呢?
這時候浴室門外走過來一個人影,“賀辭,洗好了麼?”賀靖年看着緊閉的門,裡面聽不到聲響。
賀辭慌張的舉着浴袍,“我,那個我……”
“怎麼了?”賀靖年連忙問,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
“浴袍穿在身上磨的傷口疼。”賀辭猶豫後還是支吾的對門外的男人如是說道。
賀靖年握在門把手上的手鬆了下去,“你先裹一下,等會就幫你擦藥了。”賀辭穿上寬大的浴袍走過去開門,賀靖年看到渾身溼漉漉的少年,大大的黑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你,好像被遺棄的流浪狗。
“趴到牀上去,我給你抹藥。”賀靖年撇開眼睛,指了指牀後揚了揚手裡的藥膏。
賀辭乖順的走過去趴好,賀靖年捏着藥膏走過去坐在牀上,掀開少年身上的浴袍,紅紫色的傷痕在少年纖細白皙的背上異常顯眼,賀靖年的眼神沉了下,隨後小心的替他塗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