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白雪皚皚，十五歲少年挺拔的身姿站在書桌前，右手執着一隻毛筆，旁邊站着的另一名中年男人對少年揮毫寫下的幾個字大加讚賞，“你是個很有天賦的學生，這幾年你的進步很大，我覺得已經沒什麼好再教給你的了，書法就是在不斷練習中得到進步的，而你有耐心和毅力。”
少年放下手裡的毛筆，偏過臉，清秀白皙的臉頰上出現兩個淺小的梨渦，“老師，謝謝你的誇獎，但我還需要繼續努力。”
中年男人似乎已經習慣了他謙遜的態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就離開了。
賀辭出神的看着關上的房門，管家在中年男人離開後出現在書房門口，對着裡頭髮呆的少年道：“先生他們已經回來了，正喊您下去。”
賀辭茫然的回神，“哦，好的，我這就下去。”
沙發上，纖細漂亮的少年坐在俊美男人的腿上，手裡抱着個東西來回把玩，似乎是不滿意東西，抱怨的把手裡的東西拋在了沙發上，然後抱緊了男人的頸脖不知道在說什麼。
賀辭站在樓梯上，看着貼的極近的兩人，心底忽然產生了點異樣，悶悶的十分不舒服。
楚末率先看到出現在客廳的少年，賴在男人身上就是不起來，倒是揚起了笑容對着賀辭招呼道：“哥哥。”
男人用手撥開漂亮少年掛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轉頭看到了走向他們的少年。
“父親。”賀辭對上男人那雙幽邃的眸子，有些緊張，賀靖年仔細的打量走過來的人，他是有多久沒有注意過這個被他帶回來的少年了，連他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起，他的記憶裡就不在出現少年的影子，要不是每次聽管家彙報，他還真要忘記了這個孩子。
收回目光，賀靖年取過手邊的禮物盒遞給他，“給你帶的。”
賀辭先是驚訝了下，隨後眉眼變彎，淺笑着接過男人手裡的東西，“謝謝。”
坐在男人腿上的楚末眼底飛快的閃過了一絲不甘，但是被他極好的掩飾起來，“爸爸，你偏心，竟然瞞着我給哥哥買了禮物，我的呢我的呢？”
賀靖年淡淡的瞥了眼懷裡撒嬌的少年，“你買了這麼多，還不知足。”楚末抿了抿嘴，飛快的壓下心裡的妒忌，笑的越發明媚，“那不是每樣都喜歡嘛，爸爸最好了。”
男人把少年從身上推下去後吩咐管家準備晚飯，自己就往樓上走了。
賀辭抱着東西，想到還沒來得及收拾完的東西，急巴巴的往樓上跑。
“抱歉，我沒來得及收拾好。”賀辭侷促的站在書房門口，男人已經取過他晾在書桌上的字了。
男人倒是沒計較，“寫的不錯。”書房裡充斥着墨香，剛纔在少年靠近的時候，他也聞到了點沾染在少年身上的墨水味道。
賀辭聽到男人的誇獎，先是一愣，然後面上不自覺的泛紅，明明是一樣的讚美，怎麼從男人的嘴裡說出來就格外不同呢。
“謝謝。”賀辭不自在的撥弄着手指，賀靖年把宣紙放在了一邊，倒是跟賀辭說起了一些家常。
“聽管家說你每樣都學的很好，有特別喜歡的麼？”賀靖年轉過去在椅子上坐下來，把堆積在桌面上的文件翻開。
賀辭想了下，再擡眼時，看到男人帶笑的眼，一下子窘迫起來，支吾的說：“沒，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我覺得都好。”
賀靖年的目光在少年發紅的臉上掠過然後低下頭繼續翻閱文件，“管家說是因爲你身體不舒服纔沒跟出國去旅遊的，現在感覺怎麼樣？”賀辭沒想到管家竟然把他推脫的藉口告訴男人了，撇開眼睛回答：“嗯，好了，也沒什麼大問題。”旅遊還是楚末提出來的，男人那會正好有空，楚末軟磨硬泡的說動了男人，所以男人才帶着楚末出去玩，雖然也叫上了他，但是下意識的就被他直接拒絕了。現在男人忽然問起來，還是有些心虛的。
“沒事我就下去了，不打擾您工作。”賀辭顯得急促的從書房退出來，吐了口氣後才發現走廊裡站着的人。
楚末手裡拎着幾個袋子，賀辭不用猜都能知道里頭的東西大概都價值不菲。
“你要是一直這麼識相，我會很感激的。”似笑非笑的說完這句話後，楚末就走回了他的臥室，走之前不忘掃過被他抱在懷裡的禮物盒，楚末冷哼了聲，倒是沒再說什麼。
賀辭看着消失的背影，楚末對他的不喜歡是與日俱增的吧，不然就不會表現的這麼明顯了。
楚末回到房間後，把手上的東西全部甩在了牀上，衣服首飾都散落出來，弄得滿牀都是。
少年漂亮的臉上佈滿了怨毒，冷眼盯着臥室的房門，似乎像是要看穿它。
賀辭把禮物盒小心的放在牀上，他很好奇男人送了他什麼。一塊精美的手錶赫然出現在眼前，乳白色的金屬錶帶，設計簡約線條優美，十二枚鑽石時標，閃爍着璀璨的光輝。賀辭小心的把手錶戴上，細細的摩擦着鏡面，低調奢華中帶着優雅的手錶戴在纖細白皙的手腕上，十分好看。
晚飯時，賀辭看到楚末已經坐在餐桌邊了，可是他坐的卻是自己的位置，賀辭皺着眉走過去。
下人們把餐盤碗筷小心的擺好，看到坐在賀辭位子上的楚末時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平時大家都不怎麼注意，但是賀家的規矩還是擺在那裡的，下人們看向楚末的眼神都帶着猜疑。
“先生先前帶着末少爺出去卻把小少爺留在了家裡，現在末少爺坐在小少爺的位置上，你們說是不是先生也打算……”下人們退開後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着什麼。
“不會吧，末少爺可不是姓賀，先生還是看重小少爺多些的，不然怎麼當初把小少爺帶回來的時候就改了名字。”其中一個下人馬上推翻了剛纔那人說的。
衆人面面相覷，“你們還想不想幹了，竟然在這裡胡說八道，要是被管家聽到了有你們好受的。”從旁邊走過來的一個人推開他們幾個，警告了兩句然後抱着手裡的東西就離開了。衆人這才後怕起來，主人家的事情可不是他們能隨便議論的，尤其這裡還是賀家，隨即大家連忙散開。
賀辭走過去的時候，楚末揚起好看的眉，高傲的不可一世，看着他的眼睛帶着挑釁。
管家這時候從門裡進來，看到這邊的情況也是一驚，當下就走上前去想要規勸，這末少爺真是越來越出格了。
“誰讓你坐在那裡的。”不等管家過去，男人已經出現在這裡了。賀辭驚訝的轉過頭，看到穩步走過來的男人，男人臉上的眼鏡還沒摘下，大概是剛纔在書房看文件的時候出來忘記摘掉了。
戴着眼鏡的男人多了份儒雅少了份凌厲，但是就算這樣，男人的威懾力還是把在場的衆人都震懾到了。
管家這才鬆了口氣，退到一邊。楚末臉上的表情就精彩了，紅了白，白了紅，像是調色盤一樣。
“爸爸，我不是想要換個地方坐坐嘛，反正哥哥也沒意見是不是？”楚末撒嬌的說着看向賀辭，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
賀辭在心裡無聲的嘆了口氣，“父親，我……”
“坐回去。”男人坐下後，冷冽的打斷了賀辭的話，看向楚末的眼幽深冷漠不負溫柔。楚末被男人的眼神嚇到了，不就一個位置嘛，忍着心底的惱羞跟憤怒，站起來繞過站着的賀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還站着做什麼，坐下吃飯吧。”賀靖年掃了眼沒動靜的賀辭，賀辭連忙回神，在楚末怨恨的注視中坐下。
賀靖年看到他坐下後才取過筷子吃飯，晚飯在沉默詭異的氛圍中結束，賀靖年接過管家遞上的巾帕擦拭了下手，“飲河滿腹，你們倆都該明白。”說話的時候，男人眼皮子都沒擡過。
賀辭倒是沒什麼在意的，對男人的話微點了下頭，倒是楚末臉色發白，男人的話大概是對剛纔他大膽行爲的警告，既然男人現在已經說明白了，就是不希望再有下次，要是還有下次的話，楚末明白，男人絕對不會像他平時表現的那麼善良。
“賀辭，你跟我去下書房。”賀靖年坐了會後才起身，回頭叫聲發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