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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回家後,意外的平靜,賀辭知道,他們之間有了一層隔閡,他口口聲聲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但是私心的不想離開那個人,那個人也似乎沒有想要捅破那層隔閡的意思,一切跟原來一樣又跟原來不一樣,但是這樣就好,就這樣平靜的生活下去吧。

站在山腳下,賀辭看着高聳入雲的大山,林間鳥鳴不絕於耳。

週末石錚邀請他們來這裡爬山的,賀辭緊繃的神經在到達山腳的剎那終於鬆了下來。梅美拉着他整理揹包,賀辭隨便的翻弄了幾下,揹包是出門前管家給他的,他不知道里面放了什麼,但是準備的東西一定一應俱全。

“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往上走,要是累了我們就坐下來休息。”石錚帶頭往上走,他身邊也跟着幾個朋友。

孔嘉樂一開始就在擔心自己堅持不到最後,還是汪圓圓跟杭景書架着他往上走的。

路上有跟他們一樣過來爬山的人,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出來鍛鍊身體。賀辭看到了一對年邁的夫妻,似乎是爬累了正坐在路邊的大石塊上,老爺子彎着腰給坐在石塊上的老伴擦汗,老爺子站着的地方恰好也擋住了頭上曬下來的太陽,他的老伴很幸福,賀辭勾了勾嘴角想。

孔嘉樂在半山腰的時候,癱在了路邊,梅美對着他各種嫌棄挑剔。石錚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後折身反了下來。

“走不動了?”石錚看到坐在路邊的孔嘉樂,賀辭正給他遞水,“嗯,嘉樂太累了,我留下照顧他就好了,你們接着走吧。”

石錚有些不放心,但是他身後還有幾個朋友在,就沒留下但是仔細的囑咐了幾句,梅美他們還是興致勃勃的想繼續爬上去的,在賀辭一再保證他們會自己照顧自己後,杭景書他們才放心離開。

“我覺得我總是在拖累你們。”孔嘉樂喝了口水沮喪的說,賀辭在他旁邊坐下,“那我不是更麻煩,總是狀況不斷。”賀辭安慰他,孔嘉樂拍拍自己肚子上的肉,“我要減肥,我決定了。”

賀辭拉着他站起來,“我會支持你的,那我們現在就走下山吧。”孔嘉樂幹勁十足的站起來,氣勢洶洶的往山下去。

賀辭他們到山下的時候,接到了梅美打過來的電話,說他們已經在山頂了,等會午飯他們就在山頂解決讓他們不用等了,孔嘉樂摸摸咕咕響的肚子,賀辭掛了電話後,帶着他去找吃的。

山腳的小鎮子是個歷史古鎮,平常也有許多人過來參觀,今天大概是天氣好,山下的遊客比較多。賀辭他們接連找了幾家店都沒有空位。

孔嘉樂皺着眉抱怨,“這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讓我們吃上飽飯啊。”賀辭看着密密麻麻的人頭也是無力。

“賀少爺。”賀辭左肩被人拍了下,孔嘉樂也朝那看過去,賀辭莫名的看着突然出現的陌生人,“你是誰?”

那人一身西裝皮革,看上去就是精英人士,“我是賀先生的律師,賀先生今天來跟古鎮的代理方籤合同商議合作的事項,我們就在那邊的小樓裡,剛好見到賀少爺在這,這裡人多,您似乎是在找地方用餐,本來賀先生是不想打擾您的,但是看您跟您的朋友還沒用餐,所以就讓我過來喊兩位上去。”

賀辭本來是想拒絕的,但是孔嘉樂剛纔還在抱怨,再三衡量後躊躇不安的跟在那人身後過去了,他不否認他在聽到這人說賀靖年在這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心動。

包間裡,坐在窗戶邊的男人正在跟旁邊的人說着話,看到進來的人後朝他招了招手,律師馬上過去把椅子拉開,賀辭原本不想過去的,但是現在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賀辭只能坐下。孔嘉樂沒跟他過去,而是直接坐到了對面。

“餓了就先吃吧。”賀靖年轉過頭對坐在旁邊的人溫聲道。

賀辭垂着眼神色不明的聽他說,目光掃到男人拿在手裡的合同,大概是資料有點多,好些都散出來了,抿了抿嘴角伸手接過他手裡的東西,手腳利索的整理後再放回他手裡。

賀靖年看着他做完一系列的動作後才舒展了眉毛,前後翻了幾下,確實比他剛纔看的要方便很多。

坐在男人另一側的人見狀對賀辭也是打量了一番,“這位是賀先生的助理?”旁邊的律師率先出聲解釋,“這位是賀家的小少爺,先生沒有助理。”那人這才恍然,對剛纔自己的失言猜測表示歉意,“難怪這麼懂賀先生,是個孝順的孩子,我兒子就沒這麼體貼,盡是給我到處惹麻煩。”

賀靖年淡淡的迴應了聲,然後在合同上籤了名字,律師收好後就離開了,賀辭聽到律師說賀靖年沒有助理的時候眼皮一跳,胸口不自覺的涌上一陣欣喜,明明說好了不愛的,卻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上輩子,他費盡心機才討來男人助理的位置,只不過希望能多跟男人接觸,公司裡卻一直有傳言造謠,男人想必是聽到的,待他也是淡漠的,賀辭忍不住慌張,這輩子從來沒有接觸過他生意上的事情,剛纔他是不是逾越了,要是男人以爲他還跟上輩子一樣怎麼辦?我不會的,以前我努力的想要成功不是爲了爭權奪利,而是希望在你需要幫忙的時候可以坦然的伸手,從來沒有想過要什麼,任何你的東西我都不會也不敢窺覬,更不可能害你,想來也不該再跟上輩子那樣警惕我的。

孔嘉樂坐在這裡瞧着都是大人物,也不好動筷子吃飯,忍着餓,賀辭看出了他的不自在,把桌上的幾道菜推到了他的面前,“你不是餓了嘛,快吃吧,等會景書他們就要下來了。”

賀辭說着掩飾自己眼底的慌張,假裝自己的不在意。

“要來公司幫我麼?”賀靖年偏過頭問。賀辭手下一慌打翻了前面的玻璃杯,其他人奇怪的看着他,賀辭垂着眼驚慌的把桌上的水擦乾,賀靖年拉住他的手,替他收拾桌面。

“怎麼這麼粗心。”賀靖年的口氣帶着些寵溺,賀辭有些惶恐,“我不會的,他們說的都不是真的,我那麼喜歡你,我沒有想要你的位置,沒有不擇手段,更不會害你的。”賀辭有些失措的抓住了他的一隻手低喃,指尖發顫。

賀靖年對他突如其來的舉措一愣,聽到他的絮語不由失笑,“我知道,你不用慌張。”

賀辭又像是燙手般鬆開了拽着他的手,“抱歉,我有點失態。”

賀靖年看着平靜的少年,蒼白的嘴角還有些顫抖,似乎剛纔的事情給了他很大的影響,不由蹙眉,難道是他說了什麼?

回家的時候已經晚了,但是屋子的燈卻都亮着,賀辭小心翼翼的走進去,手剛握上臥室的門把手,旁邊的房門卻打開了。

“賀辭,你過來一下。”賀辭看到男人捧着一疊東西在門口閃現了一下,咬着脣猶豫了會,還是控制不住的走過去。

書桌前,堆積的許多文件,賀辭垂着眼站在角落裡,心緒不寧。

“站那麼遠做什麼?過來幫我看看,以前不管什麼計劃都是你做的,現在企劃部的人送過來的東西都不完整,你也過來幫我重新整理。”賀靖年手裡拿了好幾份,擰着眉,似乎對手下的人十分不滿。

賀辭驚愕的擡眼,隨即像是記起了什麼,慌張的彷彿看到了洪水猛獸,“賀靖年,我不會了,你要讓我說幾遍才明白,如果我們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話,你就不該這樣。”倉促的從書房跑出去。

賀靖年站起身,看着半開的房門,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進了垃圾桶裡,低掩着神色。

賀辭捂着絞痛的胸口,男人的舉措無疑打破了他們之間好不容易營造的平靜。這讓他想起了很久的事情。那天是實行吞併豐華的最後一步,賀辭記起來了那天。

那時候他雖然是賀靖年的助理,但是他的辦公室卻是在底樓的,他們之間相隔了二十四個樓層。

他拿着報告上去找賀靖年,就是在半掩的辦公室門口,他第一次這麼真實的感受到了賀靖年對他的膩煩嫌惡。

“我說你把蘇辭招進來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他忠心,看看,短短三個月就把豐華拿下了,誰比他狠。”不知道是誰在裡邊,但是賀辭知道那人跟賀靖年的關係很好,被人誇是好事不是麼?至少他明白誰在自己心裡最重要,賀靖年是他的一切,他要的東西,再難也會雙手獻給他。

賀辭那時候站在門口大概是無所謂的,只要賀靖年不趕他,他就不會走,被人說是依附在賀靖年身上的水蛭,不懂滿足,貪婪的想方設法攝取更多也沒關係,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從來只有一個人,只是那個人好像沒有心。

“嘖嘖,我一直懷疑圈子裡謠傳的事情,蘇辭真的喜歡你?你可是他的父親啊,大概你們賀家人都是怪胎,不然怎麼一個兩個都不正常。”那人調侃的說。

賀辭不在意別人議論他,只怕給賀靖年添麻煩,想着等人離開後再進去。

“我們?”賀辭聽到男人冷淡的聲音從門裡傳出來。那人連忙糾正,“看我,蘇辭怎麼會是賀家人,他母親是蘇馨吧,沒想到竟然會生下來個孩子。”

“蘇馨的兒子跟她一樣不配……”賀辭瞬間猶如雷擊,失魂落魄的跑回自己的辦公室。不配什麼?不用想他都知道,不配進賀家,不配姓賀,更不配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