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沒少往這邊走
五畝地的苞米,在這十多人的幫忙下,早早收工。
平日裡,呂律打到肉啊啥的,沒少往屯裡送,這些處的好的人,得到得更多,大家都惦念着他的好,現在知道陳秀玉懷了孩子,看到呂律一個人在地裡忙活,都把自己地裡的活計緩緩,主動過來幫忙。
彼此間的哪些情分,算是積攢起來了。
在農村,向來是人情換人情,大夥平日裡不說,心裡都清楚。
這五畝苞米,原本想着怕是得六七天才能完成的事情,一天就搞定了。
陳秀清在砍了一會兒苞米後,其餘時間就一直趕着馬車把掰下來的苞米往呂律的草甸子運。
呂律的院子足夠大,倉棚有專門準備好的堆放苞米的用木頭釘制的架子,苞米往上邊一放,晾着就行,完全沒必要像在農場那樣拴着軟葉掛起來。
田地裡的活計忙完,平日裡也幹不了啥,搓苞米就成了大部分人日常要做的事情,主要是女人和孩子。
呂律不讓陳秀玉下地,她就只能一個人呆在草甸子,管着家裡的一堆雜事兒。
看到呂律下地沒多久,陳秀清就送來一車苞米,問了才知道,自家地裡邊現在十多人幫忙幹活呢。
她趕忙回了廚房,忙着張羅不少飯菜,在臨近中午的時候,讓陳秀清給送到地裡。
收苞米這事兒,就這麼簡單結束了。
接下來的日子,呂律主要就陪着陳秀玉,管着家裡的雜事兒,也去了兩趟區上,給陳秀玉買了些日常所需和各種新鮮水果。
陳秀玉若是沒有懷上孩子,這時候,她是準備叫上週翠芬她們幾個一起進山摘鬆塔的。
摘鬆塔,其實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活計。
興安嶺紅松不少,但得近二十年的紅松才結鬆塔,而往往這樣的樹已經長到一人合抱那麼粗,十多米高,得爬到上邊才能採摘到,挺危險,這其實就不是老孃們能幹的事兒。
就即使在幾十年後,東北採摘鬆塔的,也主要是來自雲貴地區的人,採摘的時間,也只有一個多月。
一個鬆塔,產不了幾粒松子,兩個爬樹厲害的大男人,一天忙碌下來,一人能採到五六袋鬆塔就算相當不錯了。
一袋鬆塔得有百多斤,而最終剝離出來的松子,就沒幾斤。
這些大山裡,很多地方根本就不通車路,又得一袋袋搬運到山下,那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兒。
松子賣得貴,是有道理的,確實得來不易。
這事兒,只能暫時擱置。等再過些年,松子開始遠銷各地的時候,倒是可以找人手每年採摘。
不過,這倒是個打灰狗子很好的時節。
進了紅松林,隨處可見被灰狗子、花栗鼠摳掉松子掉落下來的鬆塔。
這些小東西厲害,一隻一天就能搞定七八個鬆塔,一部分吃掉,一部分存儲起來,偏偏它們還挺健忘,經常忘記自己藏的松子在哪裡,做了不少無用功,不停地禍禍。
呂律每天將家裡的活計做完,然後就騎着追風,領着元寶它們,每天到周邊各處的紅松林子裡轉悠。
農活一忙完,大都閒下來了,附近的紅松林,隨處可見在樹根腳用松子爲誘餌佈下的木板夾子,用來捕獵灰狗子。
一張灰狗子皮毛八九塊呢,在這時節,只要運氣不太差,總能弄到些灰狗子皮,也能賣不少錢。
所以,屯子附近肯定是不行的,有追風在,呂律去得比較遠一些,特意又製作一批黃泥彈丸,拿着彈弓在山林裡轉悠,每天總能弄到十多隻灰狗子,比起用夾板、下套,方便快捷很多,收穫自然不菲。
這些小東西,都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就像是嗅着松子香味來的一樣,一片紅松林裡今天打得看不到影了,明天再來,總還有新的發現。
就連更爲少見的,嗜食松子的飛龍,也時不時能見到一些,呂律當然不會客氣。
張韶峰的老爸、蔣澤偉、王德民都相當喜歡吃飛龍,呂律打到的時候,除了自己在家裡弄一點嚐嚐,也經常給他們送一些。
打這些小動物,獵人們都各顯手段。
一個個都知道呂律彈弓玩得溜,打灰狗子不傷皮毛,又有元寶指引,在山上偶爾碰到,立馬換個方向,絕不跟呂律同路。
只是八九天功夫,仙人柱裡邊,又多了不少灰狗子皮。
也在不知不覺間,山裡的草木枯萎,落葉紛飛,一下子變得空曠了許多。
呂律在期待着下雪,下上兩場雪,熊瞎子冬眠了,到了掏倉的時候,雪地上紫貂的腳印,也清晰可見,到了捕貂的好時候。
小興安嶺,可是紫貂的主產區,整個東北,每年有近半數貂皮出自小興安嶺,這個冬季不好好撈上一筆,都對不起這物產。
貂皮值錢啊!
今年天氣極好,也就這八九天的時間,幾乎所有人家的苞米都收起來,田裡的稻草拉回來,地裡的苞米杆也運回來堆好,田地中的農活算是完成了。
早上陪着陳秀玉在草甸子裡散步,餵過飛龍、雞仔,巡視過柵欄,吃過早飯,呂律剛準備喚來追風進山,陳秀清就在這時候找來了。
這小子,這段時間沒少在屯東和響水溪林場那邊轉悠,下夾板,用彈弓打,也弄到不少灰狗子皮毛。
“律哥,上山打柈子不?”陳秀清一進大門就問。
爲了解決貓冬取暖的問題,上山打柈子燒地火龍,是每年必做的事情。
大炕燒不熱,那這個冬天可就難熬了。
呂律這裡不缺木柴。
在兩面山脊建柵欄的時候,砍了不少樹,除了用來建柵欄的,還剩下不少木柴,他手裡邊有油鋸,一天下來就能弄出不少,院子裡靠着柵欄的位置,每天順手做一點,早已經堆得滿滿當當。
呂律自己心裡也有計較,這些木柴終究是木柴,不耐燒,他準備託人去拉些煤炭回來,山上還有人燒木炭,他也準備去買些,平日在家裡烤火盆,或是弄個燒烤啥的,也方便。
得做好充足準備,把家裡的供暖給保證了。
她可不希望陳秀玉在這階段生病啥的。
“我還以爲你是來找燕子的!”呂律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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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清憨笑着撓撓頭:“我其實是想來找你借油鋸!”
落葉松的木柴好劈耐燒,是打柈子的首選,得進了山裡將樹鋸倒,再把枝椏砍掉,截成兩米到三米的原木扛下山,用車子拉回家裡,再截成四五十釐米的樹墩,用大斧劈成木柴,堆放起來。
憑着大肚鋸或是斧頭太吃力,有了油鋸,那可就不一樣了,一天能幹幾天的活計。
“有一個消息要告訴你!”呂律故意逗他:“你想不想聽?”
“啥消息?”陳秀清一臉莫名。
“燕子答應嫁人了!”
這事兒,陳秀清這段時間忙着地裡的活計,呂律一直沒有告訴他。
“啊……嫁誰啊?啥時候的事兒?”
聽到這消息,陳秀清先是愣了下,隨後立馬就急眼了。
看他那樣,呂律頓時笑了起來,就連在一旁的陳秀玉也被逗樂了。
“還能是誰,不就是你嗎?”呂律笑道。
“啊……”陳秀清再一次愣住。
“看看你,虎拉吧唧的,啊什麼啊?抽空去準備點好的菸酒糖茶,請王大爺做媒,幫你跑一趟,選好了日子記得跟我打聲招呼,我好跟王大哥說,讓他們有個準備。”
呂律看他愣頭愣腦的樣子,越發覺得好玩了。
陳秀清還是沒能反應過來,只顧着撓頭了。
“前些日子,律哥已經跟王大哥說過你跟燕子的事兒,王大哥他們家已經同意了,你只要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就行!”陳秀玉解釋道。
這下,陳秀清總算是聽明白了,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這不是廢話嗎?當然是真的。”呂律白了他一眼:“省得你見到人家小姑娘撒尿都稀奇地盯着看!”
陳秀清一下子變得尷尬無比,對這件事情,他一直耿耿於懷,從那天以後,也就是幫呂律掰苞米見過王燕一次,他還連話都沒敢說上一句。
現在居然聽到呂律說,事情已經成了,略微的尷尬後,他興奮地轉身往回跑。
“幹啥去啊你?”呂律在後邊大聲問道。
“我今天就去買東西!”
“油鋸不要了?”
“改天來拿!”
陳秀清頭也不回地騎着他的鄂倫春馬就跑,那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看的呂律一陣搖頭。
陳秀玉就在這時候問道:“律哥,你剛纔說我哥看小姑娘撒尿是咋回事兒啊?”
呂律當即笑着將陳秀清幫忙守家,在山裡撞見王燕,並被趙美玲提着棍子追打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陳秀玉也跟着笑得前仰後合。
“行了,在家好好待着,沒事兒到屯裡去串串門也行,也別整天在家裡忙着搓苞米,你看看你那手,都長那麼厚的繭子了,適當休息一下,注意啊,別跑別跳!”
這幾天,陳秀玉沒事兒就到倉棚裡搓苞米,沒有脫苞米粒的工具,全靠手工,不僅慢,還傷手。
“不去……這個時候去串門,哪家不是在搓苞米啊,去到人家裡邊,總不能別人在幹活,我在一旁看着吧?我還不如在家呢,能做掉一點是一點。”陳秀玉搖頭道。
“我主要是怕你無聊!”
“沒事兒,你進山裡邊可得小心些!”
兩口子正說着話呢,突然元寶叫了起來。
呂律看了眼元寶,然後擡頭朝着對面山脊看去,看到江顯昌正揹着手,從山脊上走過,不時朝草甸子看上兩眼,又很快走下背面山脊。
見這情形,呂律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這個人小心注意着點!”呂律提醒道。
“咋了?”
陳秀玉沒把事情想得多複雜,有人從草甸子周邊路過,很平常的事兒。
“還記得老金大車店的那個掌櫃嗎?我覺得那人來路不太正,江顯昌十有八九跟他是認識的,怕也不是啥好貨色,這個人因爲釘子紮腳的事情,心裡肯定跟我有怨氣,得防着點。”
“嗯……”陳秀玉是清楚這些事情的。
而且,在呂律沒來之前,作爲隔壁鄰居,兩家人本來就不對付,沒少被他們家欺負。
對江顯昌,陳秀玉本就沒啥好的感觀。
“他這幾天沒少往這邊走,聽說在裡邊山裡打柈子。”
“沒少往這邊走?打柈子也走不了這裡啊,山脊上又沒有供馬車走的路……”呂律眉頭皺得更緊了。
“管他呢,也許真的只是路過……再說了,他還能把咱們咋樣,還以爲是以前他隨便就能欺負的啊?敢打我們家主意,我就敢打到他門上去!”
呂律瞪了她一眼:“你可別亂來,多注意着點就行了,真發現有啥問題,等我回來處理,聽到沒?”
以陳秀玉上手打朱春梅那生猛勁頭,呂律毫不懷疑,她能做出來。
可現在不能出啥狀況,呂律不得不警告。
陳秀玉鼓着嘴:“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