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半大狗崽,呂律沒有像剛接觸到元寶和三條狗崽時,按照老輩人的法子去進行餵養訓練的想法。
對於他來說,狩獵時間也就只剩下那麼四五年時間了,隨着家裡的財富越聚越多,看家護院變得越來越重要。
打獵的話,有元寶、白龍它們六條狗子就夠了,負責警戒、探查就行。至於五隻半大狗崽,肯定是留在家裡看家。
事實證明,元寶親自領着教出來的狗崽,那種爲更好生存而學會的技巧——襲後掏肛,永遠是絕佳的手段。
不去刻意的訓練鉗耳、悶頭,不正面硬槓,對於狗子來說,是獵殺中保命的不二法門。
看家護院,對上不懷好意的人,那也一樣的。
專攻下三路,纔是王道。
早上起來的時候,呂律特意去小河裡看了下,冰層還很薄,還不是進山的時候,他乾脆提了半自動步槍,留下白龍它們,只領着元寶和五條狗崽進山,想要找只獵物,先初步訓練一下。
也打算弄點獵物回來扔院子雪地裡,在呂律進山以後,陳秀玉還能時不時地給幾條狗崽加餐。
這一趟到老毛子那邊,他打算把元寶也帶上。
還是元寶最爲忠誠、敏銳,比起白龍黑嘴,呂律總覺得要靠譜得多,能給他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五條狗崽被領走,這讓從炕上一爬起來就想着玩雪橇的小正陽嚎哭不止。
呂律可不慣着他,完全一副他哭任他哭清風拂山崗的態度。
騎着追風,呂律沿着柵欄爬到後山,順着山脊朝着山野鑽了進去。
元寶領頭在前,幾條狗崽跟在它身後,一路歡跑。
他先到了三塊石山,在山下的蜂場看了下,在這裡負責值守的葉繼淵聽到動靜,提着獵槍鑽出來看了下,見是呂律,高興地打了招呼,簡單嘮嗑幾句,呂律也交代了天氣放晴,立刻着手進行蜂羣集中保暖越冬的事情後,他才領着狗子,拐入山裡。
蜂羣保暖,已經是經歷過數次的事情了,基本操作他們都懂,也能做得很好,不用呂律一直盯着。
和初到秀山屯的時候相比,山裡的獵物明顯少了很多。
常見的獾子洞,幾乎見不到了,獾子跟絕種了似的。
野雞、跳貓子也變得難得一見。
瞅着機會就上山的人實在太多了,被清理得乾乾淨淨。
在山裡走了大半個小時,呂律愣是一隻都沒看到。
也就灰狗子稍微多點,畢竟是紅松的故鄉,以松子、榛子之類爲食的灰狗子,這些地方簡直是它們的天堂。
元寶不時出聲提醒,呂律也用彈弓順手打了幾隻,一些準備打回去給家裡的小犢子嚐嚐鮮,有三隻則是被他當場剝皮,分別餵給元寶它們。
又走了二十多分鐘,元寶終於出聲提醒。
是野豬!
呂律一下子來了興趣,當即調轉馬頭,順着元寶指引的方向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那是楸子溝的方向,當初呂律救過趙美玲的地方。
盛產山核桃,總是能吸引來不少野豬,每年都把那地方的泥土翻上數遍,但也正是因此,不少人喜歡到那裡下大鐵夾和油繩套捕獵野豬。
靠得近了些,呂律聽到野豬淒厲的尖叫聲,他初步估計,十有八九是有野豬上套或是踩到鐵夾了。
雖說碰到這種情況,呂律靠近後把野豬弄死,取走一條腿,甚至分走半隻也沒啥問題,給設陷阱的人留下一些即可,這是山裡的規矩。
但是,現如今的呂律又怎會跟人去分這些東西,原本他想掉頭離開的,但想了想,還是循着聲音找了過去,幫忙補上一槍,也省得野豬最終掙脫逃掉。
只是,在穿過山坡,靠近楸子溝的時候,他看到有人已經先他一步到了。
是欒坤,秀山屯的守村人。
別看着傻乎乎的,這傢伙消息靈通,最常乾的事情,就是聽到誰在哪兒設了陷阱,有事沒事就在這些地方轉悠,有陷阱搞到野物,往往第一時間下手的,不是設陷阱的人,而是他。
大概也正是這個原因,平日在屯裡四處遊蕩,無所事事,一家子的日子看着苦巴巴的,但他卻是長得膘肥體壯,一股子蠻力,怕是肉也沒少吃。
此時,一根拴在覈桃楸樹根腳的油繩,套住了一隻三百來斤的大炮卵子的後腳,正在不斷掙扎,繞着樹周圍的那一片地兒,早被踢蹬得到處是黑泥。
而倫坤此時,正提着一根大棒,瞅着機會往野豬身上招呼。
說他傻吧,他知道保持在大炮卵子被油繩牽制的活動範圍之外,絕對不讓野豬撅到他。
說他精明吧,偏偏掄着大棒,不知道找着大炮卵子的弱點去打。
能長到三百來斤,這大炮卵子也是皮糙肉厚了,打其它部位,跟撓癢癢似的。
跟殺年豬一樣,呂律見過直接用斧頭對着腦袋去砸的,頭上的骨頭被砸得塌陷下去,傷及大腦,一擊致命,最不濟也能讓豬暈頭轉向。
大炮卵子的骨骼,比家豬可要堅實得多,靠着根木棒,很難做到這一點,但也不失爲一個弱點。
再有就是腰部了。
可以說,腰是所有四腳着地的動物的弱點,一旦腰部脊骨遭到重擊,後半身很容易癱瘓。
用大棒子招呼,這兩個地方無疑是最容易打到的。
至於捅後門,圍着核桃楸轉的大炮卵子,可不會輕易給他這樣的機會,敢追在後邊,怕是被掉頭回來,一下子就給撅翻,一陣蹂躪。
原本在這種情況下,大炮卵子野性使然,往往會想辦法攻擊傷它的人,但現在這情形,那被油繩套着的後腳,已經在猛烈的掙扎中,深深陷入皮肉,想要掙脫怕是難了。
許是被掄了很多棒的緣故,大炮卵子似乎已經意識到自己攻擊不到欒坤,只是一個勁地繞着樹打轉、躲避。
欒坤也是一驚一乍的,怪叫着追着大炮卵子打,即使一隻後腳被套住,但仍不影響它的靈活和速度,這讓欒坤十棒九空,偶爾一棒打中,也只是讓大炮卵子慘叫一聲。
一人一豬,就在那小片地方打轉追逐。 呂律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調轉馬頭往高處走,想了想,呂律又停下,擡槍瞅着機會,給那大炮卵子送上致命一槍,叫住準備撲上去的元寶,往山裡走去。
他不用擔心吃飯吃肉的問題,但欒坤不一樣,也算是幫個小忙,不然,都不知道他會折騰到什麼時候。
又在山裡尋了大半個小時,呂律也終於找到了新鮮的被野豬翻拱過的地兒,最後,順着腳印追尋了沒多長時間,找到了只有五隻的小野豬羣。
一隻母野豬,兩隻兩百來斤的炮卵子,還有三隻黃毛。
黃毛肉好吃,肯定優先打黃毛。
不過,呂律這也是爲了練狗,順帶弄點肉,領着狗子靠近一些後,擡槍射殺一隻黃毛。
槍聲一響,豬羣立刻朝着林子裡飛竄,元寶也領着幾條狗子衝了上去。
呂律把握住機會槍口微移,在另一隻黃毛後腳上打了一槍。
所以,當元寶首先衝到那野豬旁邊的時候,這頭雄性的百多斤的黃毛野豬一瘸地,速度大減,很容易就被追上,被元寶上去就咬住卵泡拖住。
幾條狗崽子圍了上去,衝着野豬吠叫,試圖去咬。
只是,被元寶咬住卵泡的野豬,只得是一屁股坐下來,幾隻想着往前面招呼的狗崽,被它左右亂撅逼退,不敢輕易近身。
幾輪下來沒從正面討到好處,看着黃毛一準備跑,就被元寶咬卵泡,咬後門給逼得坐下來,它並不斷衝着幾條狗子吠叫,引得幾條不知怎麼下口的狗子聚攏過來,開始學着它的樣子嘗試着攻擊。
那教導的樣子,真的是活靈活現。
幾條狗子很快也開始衝着黃毛屁股墩上招呼。
見有了效果,呂律乾脆將元寶叫了回來,任由幾隻狗崽去盡情發揮。
雖然只是五隻半大狗崽,但後腳受傷的黃毛終究跑不了。
有了第一口,幾條狗子以後的捕獵方式,也會在潛意識裡定型。
就這麼看着它們折騰了大半個小時,生生把黃毛炮卵子折騰得不會動了,呂律才提着獵刀上前,給黃毛補上一刀進行放血。
給兩隻黃毛開腸破肚,將元寶和幾隻狗崽喂得飽飽的,呂律纔將兩頭去了腸肚,只有七八十斤的黃毛綁在追風背上,讓它馱着回家。
回到屋裡,呂律給兩頭黃毛野豬剝了皮,掛到地窨子旁邊的椴樹樹幹上,讓幾條狗子平日裡沒事兒練一下撕扯、咬合能力,剩下的肉,將白龍它們也餵飽。
都是大狗了,特別能吃,所有的狗子都吃飽,差不多就去了大半頭豬。
正在呂律將剩下的肉埋到院子雪地裡的時候,林玉娟揹着個紙箱子來了。
小姑娘到了柵欄外邊,見到呂律趕來開門,她將紙箱從揹簍裡放下來:“律哥,這箱子裡有三十件白大褂,爺爺讓我送來的。”
“好!”呂律接過紙箱,衝着林玉娟招呼:“到屋裡坐!”
林玉娟甩甩腦袋,轉身就走。
敢動刀子騸豬的人,居然在會在這種時候顯得羞澀,呂律看得一臉莫名其妙。
“你這是要回醫務室?”
“嗯吶!”
“那你等等……”
呂律從紙箱裡掏出十件白大褂,放林玉娟揹簍裡:“你過去的時候,順道幫我個忙,把這十件白大褂,峰哥和蒙哥家一家送上五套,交代他們,一套留着自己穿,剩下的幾套,想辦法給馬匹縫了穿起來,包裹得越越嚴實越好。”
“好!”
林玉娟背了揹簍,快步離開。
隨後,呂律騎着追風去了一趟樑康波家和趙永柯家,也給他們送去白大褂,一樣的囑咐。
回到家裡,呂律也開始着手給狗子弄僞裝“外套”。
大蔥的毛色本就適合在雪地僞裝,不用管,白龍渾身白色,也不需要。但其它幾隻狗子,就很有必要了。
而對於張韶峰等人來說,馬匹很關鍵,也得做好防護。
進入到老毛子那邊,非同小可,大意不得。
三天過後,事情準備妥當,一幫子人按照約定的時間,聚到呂律這裡來。
幾個簡單的小菜,五個大老爺們盤腿坐在炕上邊喝邊聊。
“老五,你究竟打算怎麼過去?”
趁着陳秀玉在外邊招呼着小正陽玩狗拉雪橇,雷蒙趁機問道。
越境打獵的事情,幾人不用說也知道,不能跟家裡人說,更不能跟外人說,生怕消息走漏引來大麻煩。
“馬匹、狗子、槍都做好僞裝,咱們就從漠河那邊過去,選個風雪夜!”
呂律小聲地說了句:“那邊地形最爲複雜,方便躲避,有了僞裝色,不容易被發現,再加上是夜裡,又下着雪,咱們過去的痕跡,很容易被風雪掩蓋!回來的時候,估計也得是這樣。”
有狗子在,容易發現什麼地方有人,儘早避開,晚上的溫度,比白天更冷,巡守的士兵也是人,在這種時候也難免會有懈怠,加之現在已經放出緩和關係的信號,自然會有些鬆懈。
呂律覺得,要是這樣都過不去,那以後就不用想了。
“明天收拾傢伙,我到區上去買張地圖,後天一早動身,前往漠河!”
休息二十多天了,該好好活動活動筋骨,幾人想想後,都贊同地點點頭,然後各自回家準備。
到了第三天早上,三個司機如約而至,一幫子人一起吃了早飯,上車後,朝着漠河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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