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首席
秦弦說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停下了，他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後面應該咋說。
興趣愛好？
喜歡一個人呆在那邊發呆，看天看地看水，這個算嗎？
偶爾喜歡自娛自樂拉一下奇奇怪怪的作品出來？
嗯……
總感覺好奇怪。
說自己喜歡發呆的話，那麼就感覺有些傻傻的。
但是如果在音樂學院裡面說自己的興趣愛好是拉琴，總感覺有些太過於裝逼了。
我的興趣愛好是拉琴，我的專業是拉琴，所以我現在拉琴賊牛逼。
好像沒啥問題，但是這絕對會被在在座的人鄙視的吧？
哪有人這麼玩的？在場的所有人有誰的興趣愛好不是拉琴？
如果真的討厭專業，那麼他們也不可能學這個專業。
最起碼的，練琴這麼枯燥的工作，對着一個樂句練上幾十遍幾百遍，單獨拉一個樂句拉上一兩個小時，死命地扣細節，每天練習七八個小時，除了吃飯睡覺之外沒啥多餘的活動。
你換成遊戲，比如說打英雄聯盟，你就算能爽玩一天，那麼你能只練習補刀走位細節處理連續練習三四個小時嗎？
或者換成第一人稱射擊遊戲，伱能靶場練槍磨細節磨上那麼幾個小時嗎？
當然！很多人可能會一邊練習一邊開小差什麼的，但是他們每天練習很長時間，這不管怎麼樣，都很難說他們對專業真的一點興趣沒有。
所以，如果說自己喜歡專業，簡直就像是沒話找話說。
因此秦弦臉上不由得露出犯難的神色，格外糾結道。
“嗯，我的興趣，興趣……”
“蒐集樂譜和看書。”
邊上的趙錫嘆了一口氣，一眼就看出秦弦他現在犯難的原因，對着衆人道。
“關於興趣愛好啥的，其實不是必須的，現在主要是給大家相互認識一下，消除一下彼此的隔閡，不要太過於緊張，別像秦弦似的，想半天想不出來自己喜歡啥。”
“……”
秦弦語塞，尷尬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地開口道。
“呃……，其實也沒有想不出來，就是感覺有點不太好意思。”
“什麼什麼？難不成你愛好是看片？”遠處有一位二團的成員激動道，“誒呀，秦弦你早說啊！我的愛好也是看片啊！有空回頭一起交流啊！”
“噫，下頭男！小紅書見！”邊上一位一團的男生故作惡心地捂了捂自己的鼻子，對着他豎起了一根中指。
很明顯在開玩笑。
卻沒有想到那位二團成員眼睛一亮，如同奸計得逞一般嬉笑道。
“嗯？怎麼噁心了？我最喜歡的就是看那些頂級音樂家他們錄製的唱片，我家裡買了一大堆黑膠唱片，怎麼就下頭男了？你以爲我說的是什麼？”
“我……”那人語塞，隨後嘟囔道：“我，我也是這個意思，你以爲是什麼？”
“真的嗎？既然你覺得我說的也是黑膠唱片，那麼你爲啥說我下頭男？”
二團的那人嘿嘿一笑。
看着那倆人吵鬧的模樣，陳秋也同樣笑了起來。
雖然和他想的不太一樣，但是很明顯已經有人開始活躍起來了，逐漸能夠接受一團二團合併的事實了。
陳秋看向有點尷尬的秦弦，對着他道。
“趙錫說你喜歡看書以及蒐集樂譜？真的嗎？”
“啊？嗯……”
秦弦將自己的視線從後面那對人身上轉移回來，對着陳秋有點猶豫地點了點頭，隨後又搖頭否決道：“其實也不算，就是我每次練新的作品都會買一本原版譜，然後還有去買一些相關的書籍來看，去研究這一首作品究竟應該怎麼去演奏，我感覺這個好像並不能算得上是看書以及蒐集樂譜吧？”
“這樣啊……”
陳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後笑着道。
“這樣，如果你有什麼不太清楚的樂譜以後可以找我，我那邊有一個小的樂譜庫，裡面藏有許多的樂譜還有相關書籍，以及一些黑膠唱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借給你。”
秦弦愣了一下，隨後遲疑道：“啊？那麼……多謝？”
“謝啥，都哥們，你們其他人也一樣，如果有需要的可以找我，雖然不一定百分百能夠有，但是如果有的話，我肯定可以借給你們，畢竟……我們現在是一個樂團。”
陳秋在一個樂團上咬字格外清晰。
原本還略微有些吵鬧的衆人在聽到陳秋這句話後，也逐漸停止了吵鬧。
特別是一團的衆人。
其中有部分一團人的心態產生了變化。
開始有點偏向於陳秋。
只不過他們的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保持着冷淡。
陳秋似乎是一位還不錯的指揮，特別是相比較之前他們的指揮李天而言，陳秋其實更好一些？
雖然陳秋他身上並沒有海城這邊前五樂團的名號，只是和他們一樣同樣是一位學生，但是……陳秋卻是能夠一個人帶隊拿下全國大賽冠軍，並且拿下滿分的存在。
而李天他所帶領的隊伍，並沒有拿到全國大賽的決賽門口，只是進入了正賽，走了一輪就被淘汰了。
雖然這兩者不能相提並論，陳秋一直在帶着他的隊伍走，兩者之間有默契，而李天僅僅只是給他那個學校的人排練，除此之外都是放手讓他們自己去演奏，對於樂團的掌控不如陳秋。
可說到底，他們感覺就算讓李天能夠帶着那個學校的人去排練演奏，他們其實也很難達到滿分。
特別是李天那種唯唯諾諾，就連他們一團的掌控都不太行的性格。
所以如果將李天換成陳秋，他們還是能接受的。
並且學校這邊不僅將李天給換掉了，甚至還讓海城這邊前三的樂團，王海也成爲他們學校的帶隊老師，這個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就相當於完全升級了！
他們對於李天並沒有那麼的不捨，和李天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好。
現在樂團的整體配置升級了一大截後，其實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還是蠻爽的。
而他們現在之所以還有反抗情緒，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一個問題。
就是一團沒了，一團的編制都沒了。
這個纔是他們最難受的點。
至於陳秋，他們倒是沒有特別的反抗情緒了。
雖然他們沒有說，可陳秋依舊感覺到了衆人情緒的變化。
他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注視着他們，陷入了沉默。
只是讓衆人繼續接着下去自我介紹，讓他們彼此之間稍微熟悉一點，減少一點摩擦。
一直到最後一個人，艾鼓略顯誇張地對着他們介紹了自己的基本情況後，陳秋這纔開口道。
“現在……你們所有人應該對於彼此都有了最基礎的印象了吧？”
衆人點頭。
雖然還是有些隔閡，他們一團對於二團的人並不能立刻接受，但是以現在這種情況交流下去還是沒啥問題的。
陳秋對此不以爲意。
這個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問題，如果他能立刻解決這個問題，那麼他就是神仙，而不是一名學生了。
除非他現在成爲全球最頂級的那一批指揮家，在場的所有人都渴求着跟着他演奏，甚至對於自己的樂團都不是特別的在意。
簡單來說就是除非他能王霸之氣一放，衆人隨即歸降，否則兩團交融的事情只能一點一點慢慢的解決。
對此，陳秋只是將手中的鉛筆拿起，憑空轉了一圈後，手指將其捏起，指向不遠處的雙簧管，淡淡地開口道。
“雙簧管，給個標準音，我們開始校對音。”
嘟！
雙簧管的聲音立刻響起，樂團內衆人立刻開始跟着雙簧管開始校準他們的音高。
確保整個樂團都在同一音準之上。
嗡！
樂器的共鳴在此刻擠滿了整間音樂廳，巨大的轟鳴聲讓陳秋都有一時間的失神。
聲音，比之前五十多人的時候，感覺雄渾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相比較之前，現在不僅僅高低頻的聲音給堆積了上來，整體的音響效果也產生了變化。
陳秋聽着耳邊響起的聲音，將手中的筆記本拿起，開始在上面記錄。
現在人太多了。
之前他還能直接說出來，但是現在已經考的並不僅僅只是耳朵，還有一部分記憶力了。
雖然現在只是簡單的調音，可陳秋的耳朵依舊讓他找出了在場很多人的問題。
【和之前說的那樣，長笛的氣息在往上衝的時候，還是缺少了一點】
【雙簧管的聲音有點飄，雖然吹的還算準，但是總感覺他上下飄忽不定，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問題】
【不過剛剛那個長笛首席，樑龍，他的感覺其實有點突出，比周圍其他的長笛要好上一圈，感覺可堪重任，不過需要繼續查看】
【管樂整體而言，在二團的人加入一團後，整體的狀況要比之前好，一團這邊的管樂絕大多數的專業水平都比二團好，所以二團只需要跟着一團的走應該就沒有問題，嗯，如果按照之前的標準來看的話。】
【不過相比較管樂，提升最大的還是絃樂，絃樂這邊的感覺要比之前好很多……】
陳秋的視線看向趙錫，與他對視。
趙錫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對着陳秋點了點頭。
陳秋則是帶着一抹溫和的微笑，緩緩頷首。
【趙錫他控制着第二提琴，將自己的音樂隱藏在秦弦的聲音之下，整體而言的感覺還算清爽，不過這個只是調音，聽的東西並不算多，整體而言的感覺也有些偏向於簡單，不知道他後面在樂曲裡的表現如何。】
【現在樂團的感覺比之前二團的感覺要好上不少，實力提升明顯，如果這樣的話，自己感覺可以對他們的要求再次提升？】
陳秋陷入了思考。
即便只是一個簡單的調音校音，陳秋都能從中聽出很多的細節。
比如一些專業水平牛逼的，他們調音速度就快，與此同時他們的表達也格外準確。
一些專業水平一般的，他們就慢了許多，甚至可能還有一點點些許的偏差。
這個只是最簡單分析水平的方法，從調音的速度上去分析。
還有其他很多的分析方法，比如之前說到的氣口，以及力量。
這些細節在陳秋的耳朵裡都顯得格外分明，也讓陳秋僅僅只是靠一個調音，就對樂團裡衆人的水平有了更深的瞭解。
陳秋站在原地，等到最後一個人的聲音落下後，他這才緩緩點頭，對着衆人開口道。
“好了，現在我們樂團裡的人數多了許多，爲了排練更爲便捷，我們必須先定出樂團的首席，這樣我們才能更好的指揮。
和之前一樣，我是指揮，自我之下第一人便是樂團首席，樂團首席之下便是聲部首席，聲部首席之下是樂器首席，然後再進行到各個樂器。
這個位置是變動的，是可以調換的，並不是一直固定不變的，如果你覺得你的專業水平比現在坐着的首席強，那麼就發出挑戰，讓我們大家聽聽看你們兩人究竟誰更強，誰更弱。
這個不是由我一人決定，而是由樂團裡所有人決定，因此，我希望各位能更關注樂團的整體情況，而並非是自己之前小團體的榮譽，在這裡，我們只有海音和聲交響樂團，並沒有海音一團以及二團的區別。”
陳秋說到這個地方，視線看向那羣一團的成員，略帶一絲警告地看了他們，對着他們繼續道。
“首先是樂團的首席，秦弦，兼任一提的首席，與此同時二提的首席就是趙錫，有沒有問題？”
秦弦點了點頭，悶聲道：“嗯，沒問題。”
趙錫則是對着陳秋兩指並起，略顯帥氣地揮了一下一下，笑着道：“我沒有問題，這個位置很適合我！”
“嗯，然後是中提琴，大提琴，以及低音提琴。”
陳秋伸手點了幾位他自己之前聽到音色表現還算不錯的成員。
有一團的，也有二團的。
除了在低音那邊陳秋糾結了一下，選擇一位二團原本的首席外，其他都是一團的人。
一團的很多人略顯驚訝地看着陳秋，他們原本以爲陳秋會給二團更多的機會，卻沒有想到陳秋居然很公正，他選的人都是他們公認的，拉的比較不錯的選手。
陳秋並不在意一團衆人的情緒，他只是繼續點道。
“打擊樂那邊統一的就跟艾鼓吧，色彩組那邊的首席我感覺有點弱，回頭再說，目前先跟着那位豎琴專業的。”
“雙簧管，就用之前一團的首席，還有大管，英國管……”
“單簧管的代理首席，就是你吧，你的水平最高！”
單簧管那位一愣，好奇道：“代理首席？什麼意思？我不是首席嗎？”
“你是首席，不過後面可能會有一個補強，如果她來了，那麼你就放權，如果她不來，你就是首席。”
“放權？爲什麼？爲什麼陳秋指揮你確定他比我強？”
“等回頭她來了你就知道了。”
陳秋擺手，阻止了單簧管首席的繼續發問，看向長笛的位置，對着樑龍道。
“長笛的話，就還是樑龍，你演奏的不錯！”
“我？”樑龍原本以爲自己的長笛首席要被陳秋下了，卻沒有想到自己居然還是長笛首席，不由得撓了撓後腦勺，表情怪異地點頭道。
“哦，哦……好的。”
“別哦了，我點首席只看實力，不看其他的，接下來是圓號……”
陳秋點這點着，一團的人越聽越驚訝。
管樂那邊的首席除了一個圓號外，幾乎全部都是一團的人。
陳秋他對於二團就沒有任何的支持嗎？
現在擔任新樂團樂器首席的，就一個圓號，一個打擊樂，一個低音提琴，還有秦弦四人。
其他的居然都是一團的人繼續擔任首席。
這……
一團的很多人突然有了一絲絲迷茫。
這真的是一團被二團吞併了嗎？
怎麼莫名其妙感覺好像是一團吞併二團，整體得到了補強呢？
一直到最後一位首席被點完，他們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感覺太奇怪了。
二團的人就沒有一點意見嗎？
一團的衆人看向二團的那羣人，想要看到他們臉上的疑惑，憤懣之類的情緒，可惜並沒有。
二團的人都表現的格外平穩。
他們相信陳秋，陳秋這麼點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不僅如此，他們二團很多人的水平實力確實不如一團，被下首席其實也很正常。
所以他們對此並沒有特別多的看法。
點完最後一位首席後，陳秋將手中的鉛筆收起，將樂譜重新翻開，看着上面的樂譜開口道。
“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第一次排練了，調整一下你們的位置，首席坐到首席的位置上，確保自己的聲音能最好地傳達到我這邊，準備好之後，就開始今天的排練，你們記得今天所要練習的作品？”
“記得！”
“記得就行，你們先把位置換了，速度快一點，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
“好！”
衆人嗯了一聲，隨後進行小幅度的調整。
將幾位首席的位置換過來後，拿起自己手中的樂器，看向陳秋。
在衆人的視線之下，陳秋拿起手中的鉛筆，視線與他們一一接觸，隨後點頭。
手臂，用力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