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依附
陳秋回到家中便繼續研讀樂譜，站在自己家小劇院的中心，播放着之前排練時候貝五的錄音，讓聲音環繞着自己，隨後在腦中構建起樂團的面貌，讓自己進行模擬指揮訓練。
聽完排練錄音後，便去播放其他頂級樂團的錄音，去聽他們指揮對於音樂的詮釋。
時間就這樣飛快地在音樂廳以及學校上課之中度過。
他手中原本還有些乾淨的貝五樂譜，此時此刻上面已經用鉛筆標註滿了各種各樣的細節。
如此多的細節以及高強度翻頁，甚至讓樂譜本身的厚度都增加了不少。
至於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的總譜，在平板上已經面目全非，除了陳秋沒有任何人知道他在上面寫的究竟是什麼。
而隨着第二次排練的開始，那些進入二團的成員，似乎在學校裡也稍微挺起了一些腰板，不再因爲自己是二團的成員而感到尷尬。
不過這些都和陳秋沒有什麼關係。
三日後。
他在完成了每日的正常學習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內，將放在舞臺角落的卡哇伊SK-II翻出，翻看起門德爾鬆e小調協奏曲的鋼琴部分，進行最後的準備。
在差不多十點整的時候，音樂廳的屋門被打開，秦弦探着頭從音樂廳的門口望向陳秋。
他看着屋內的佈置有些一愣，看向正坐在音樂廳中央的陳秋，猶豫了一會兒，這才點了點頭。
“陳秋指揮，我來了。”
他原本以爲陳秋說的海城和聲音樂廳，只是陳秋附近的標誌性建築物。
卻沒有想到，陳秋居然真的在這個音樂廳裡。
看着這間音樂廳，他倍感壓力，就連習慣性的碎碎念都少了許多。
他略微有些沮喪地走到陳秋面前，從自己身後的琴箱中將小提琴取出，對着陳秋點了點頭，開口道。
“那個，我們現在直接開始排練嗎？能給我一個標準音嗎？”
“行。”
陳秋伸手按下琴鍵，給了秦弦一個標準音A。
秦弦用脖子夾着小提，手指細微地調整了部分音。
琴弓在琴絃上滑過，琴絃的共鳴構建出極爲和諧的音色。
陳秋聽着秦弦的調音，默默點頭，等待着他調整的完成。
秦弦並沒有讓陳秋多等，差不多十來秒，他便已經將小提琴給調整到適合的音色，隨後對着陳秋輕輕頷首。
“我好了。”
“嗯，那麼直接開始？”
“行！”
雖然秦弦喪氣的時候會說特別多特別多的話，嘴巴里的碎碎念能夠持續好久不帶停的。
但是在演出的時候，他就會開始壓力自己，整個人的情緒都變得格外緊張，就連話都少了許多。
他將小提琴壓在自己肩膀上，手舉起琴弓，站在鋼琴邊，看向陳秋，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對着陳秋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準備完成。
而陳秋也同樣微微頷首。
他的視線看向自己面前的鍵盤，同樣深深吸了一口氣。
上輩子在巴黎高等音樂學院所拿到的鋼琴碩士，以及在柏林藝術大學拿到指揮博士的記憶逐漸恢復。
他對於鋼琴的記憶也在重新升起。
這些伴奏他之前就彈奏過。
不僅僅是在學鋼琴的時候學過，他在學指揮的時候，同樣也學習過這一首作品。
畢竟這個伴奏，是將樂團的部分完全融入鋼琴之中。
所以，陳秋對此非常熟悉。
這些記憶並不僅僅只是記憶，他很快便反應到了陳秋的手上。
原主他也練過鋼琴，所以手指並不顯得酸澀，整體的基本功依舊還在。
可能會不如某些鋼琴系，到處跑比賽的大佬，但是絕對不是普通人的水平。
他的落在鋼琴鍵盤之上，手指上下快速跑動，一連串的音符從他的指尖冒出，圍繞在秦弦的身邊。
音樂錯落有致，就好像樂團一般。 樂團纏綿，如月光灑下。
此時此刻秦弦所感受到的，並不如同他之前找鋼琴系的同學幫忙伴奏時候所感受到的那種，鋼琴僅僅只是鋼琴。
在陳秋的手下，鋼琴已經成了樂團，圍繞在他的身邊，幫助他構建音樂的感覺。
秦弦聽着陳秋的鋼琴，眼睛不由得閉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手中琴弓拉動。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柔美的音色從秦弦的琴弓中走出。
就如同月下舞女的獨舞。
格外的溫柔，且柔和。
幾乎能戳到衆人的心中。
他的情緒跟隨着陳秋的指引，去儘可能地詮釋着音樂。
不過……
陳秋聽着秦弦手中的音色，不由得一愣。
他感覺到了一點點問題，並不是秦弦所演奏出來的問題，似乎是……
不，這個還不確定。
陳秋並沒有吱聲，他只是儘可能地構建出音樂的美感，構建出一個適合的音樂場景。
小提琴緊緊地跟隨着陳秋的音色，完全地依附在陳秋的鋼琴之上。
兩者幾乎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甚至給陳秋一種，他在指揮樂團的感覺。
他想要小提琴做出什麼音色，小提琴就能及時給予反應，做出相對應的音色。
陳秋的臉色，逐漸產生了一絲絲的變化。
而秦弦完全沒有注意到陳秋臉色的變化，他只是揉動着顫抖的琴絃，讓音色做的更爲柔美。
琴聲顫抖，如泣如訴。
他將自己的耳朵完全放在陳秋的鋼琴之上，以及自己的小提琴之上。
讓兩者儘可能的給出類似的感覺。
音樂，音樂。
自己需要跟着陳秋的步伐，做出更多的音樂。
陳秋的水平果然很強，之前就聽說指揮系的大佬鋼琴不差，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陳秋的鋼琴居然會這麼好。
和那些鋼琴系大佬不同，陳秋似乎在給他留有空間，讓他儘可能地去發揮出自己的音樂。
不僅如此，陳秋甚至給了他一個可以依附的地方，去跟着樂隊演奏。
兩者就彷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般。
感覺格外舒服。
秦弦演奏着，一直格外喪氣的嘴角都不由得略微上揚。
很舒服，和陳秋合作，真的很舒服。
這一首門德爾鬆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一定能獲得老師的表揚。
只是可惜……
自己在演奏完這一首作品，以及和陳秋所約定的貝多芬第五交響曲《命運》之後，就要準備退學。
有點遺憾。
不過，可能這就是人生吧。
秦弦想着想着，便將音色與陳秋貼的更爲靠攏一些。
卻沒有想到下一秒，陳秋的鋼琴聲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