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芮佳：仙……仙人跳？
芮佳沒有想到陳秋居然將自己留了下來，也同樣沒有想到，陳秋居然對她說這樣的話。
自己多久沒有休息了？
爲什麼會這麼問？
自己從來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啊？
芮佳不太理解陳秋的問題。
而陳秋，很明顯也發現了芮佳她的情緒有點不大對勁。
他略顯遲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看了一眼邊上的秦弦。
而秦弦也同樣看着陳秋，目光中帶着疑惑以及糾結。
“陳秋，你說的，芮佳好久沒有休息了，是什麼意思？”秦弦率先開口問道。
陳秋：“她的音樂裡充滿了疲倦，你沒有聽到嗎？”
“嗯？”
秦弦愣了愣，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跟着陳秋的步伐前進上，以及帶動整個樂團絃樂部分的前進，除此之外並沒有考慮特別多。
現在聽到陳秋說芮佳的音樂情緒之中帶着一股疲倦，他這才反應過來，重新開始回憶起之前絃樂部分中，低音提琴的內容。
在他回憶的時候，低音提琴部分的部分人也走了過來。
這是一位胖胖的男生，大約一米八左右，目測有兩百來斤。
他穿着一身簡單的黑色襯衫，走到三人面前，對着陳秋等人點了點頭，開口道。
“陳秋指揮，秦弦首席，你們找我？”
“嗯，是的。”秦弦點頭，他對於低音那邊的關注並不多，畢竟低音雖然算是團隊的基石，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低音那邊實在是太弱了，他很難注意到低音。
因此他對着那位低音首席開口道：“今天演奏過程中，芮佳的音樂有問題，伱聽到了嗎？”
“額，芮佳的音樂有問題？”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那位低音首席冷汗都要流下來了。
此時此刻，他就相當於一個部門的主管，然後在工作結束後，公司的經理，負責人，全部都過來找他，說他手下的項目有問題。
雖然他不太可能會被裁掉，但是現在如果自己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五出來，他大概後面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畢竟他可是低音提琴的首席，掌管整個低音提琴的存在。
因此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很認真地思考道。
“芮佳的音樂，芮佳的音樂，我想想，今天芮佳她演奏的……”
在面前兩位領導的面前，他的汗都快滴下來了，不過很快，他眼睛一亮，對着兩人開口道。
“對了！今天芮佳的音色有點不太穩，音樂的表達上面所呈現出來的感覺，更多的會有點虛，不過這一切依舊在可控的範圍內，所以我今天並沒有額外提醒她……
陳秋指揮，秦弦首席，你們是覺得這樣的演奏不行嗎？如果你們覺得不行的話，那麼我們後面就去改！我後面會更關注這方面的內容的。”
“也不是不行……”
秦弦搖頭，很認真地開口道：“就是我們覺得她的音樂裡充滿了疲憊，感覺她好像很久都沒有休息了一般，所以找她過來問問，既然你知道，那麼你就先走吧，沒什麼事情了。”
“啊，是這樣啊，好的陳秋指揮，秦弦首席，我這就先撤，各位領導辛苦啊！哈哈哈哈……”
低音提琴的首席點頭，長長鬆了一口氣，轉頭對着身邊的兩人作了個揖，笑呵呵地準備離開。
秦弦聽着他口中的領導，感覺有些離譜，準備對他矯正一下，但是看着他跑那麼快的模樣，糾結了許久後，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讓他先走。
等到低音提琴首席徹底消失在音樂廳裡面後，兩人才看向面前露出可憐模樣的芮佳。
秦弦看着邊上的陳秋沒有開口的意思，便自己開口問道。
“芮佳，你最近做什麼了？怎麼會這麼累？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可以來找我們啊？如果我們能幫上忙的，我們肯定會幫你的，你說是不是？”
“欸……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啦……”
芮佳看了倆人一眼，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可是，我感覺其實沒什麼的啊？我只是最近加班多了一點，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的，絕對不會影響我們隊伍進入全國大賽的！陳秋指揮你就放心吧！”
“那麼，你最近在做什麼呢？能和我們說一下嗎？”
陳秋身體微曲，看向芮佳，視線與她交錯，緩緩地開口道。
“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和之前比，你多做了什麼？”
“我……我好像也沒有多做什麼吧？”
芮佳擡起手搬着手指數道：“就正常上課，然後四點左右沒課了就去學校裡代課，上到晚上七八點，就去那種小的Livehouse裡面，給人家樂隊彈低音，接幾個不同的樂團，彈到差不多晚上十一二點，地鐵以及公交最後一個夜班車結束前，就回到學校睡覺……”
她說到這邊的時候，看着陳秋秦弦兩人略帶一絲擔心的表情，便對着兩人解釋道。
“因爲我給很多樂隊彈低音，算得上是那些LiveHouse裡面的常客，所以人家老闆還有樂隊裡面的人，經常會幫我叫車，送我回去的，偶爾晚一點其實也沒什麼！”
“嗯，然後呢？”
陳秋點了點頭，對着她開口問道：“除了這些之外，你週末呢？”
“我週末，就是正常的，八點到八點的課程啊，十二個小時，然後中間有兩個小時吃飯的時間不算，所以就是十個小時的工作，然後就看情況，週末的樂團演出比平常更多，可能會搞到更晚一些，不過也不確定。”
她算着算着，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舉手投降道。
“不過陳秋指揮還有秦弦首席你們放心，我每天都有保證四個小時以上的專業練習的，樂團的事情還有專業上的事情我一點都沒有落下，畢竟平常工作日時候的樂團少，我在演出場地工作的時候，有很多的空餘時間練習！”
“我們倒是沒有覺得你練習少了。”
陳秋看了一眼身邊的秦弦，看着他同樣不太對勁的表情，沉吟片刻後，對着芮佳開口問道。
“話說，你的琴行老闆究竟是和你說了什麼，居然能讓你在那邊差不多工作40個小時？這個已經超過了正常的兼職的量了吧？這個已經是……全職了吧？”
“欸？這個是全職嗎？”
芮佳很明顯有些不太懂，她只是茫然地撓了撓腦殼，對着陳秋大大方方地揮手道。
“這個我其實也不懂啦，反正人家老闆女兒對我蠻好的，她和我說要漲工資了，甚至要漲差不多一倍多哦！我後面每天的工資也不是每個月1000塊的保底了，而是每個星期差不多六千左右呢！”
說到這個地方的時候，芮佳很明顯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非常高興地開口道。
“我和你們說哦，現在我的小時工資已經來到了差不多一百多塊錢一個小時了欸，怎麼樣？厲害不厲害？”
“厲害倒是厲害……”
陳秋看着芮佳，看着她如同打雞血一般的情緒，微微皺眉。
他感覺不大對勁，可是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芮佳去的琴行很明顯是一個小的琴行。
這種琴行裡的人，真的能夠給芮佳安排那麼多的課程嗎？
不說安排那麼多的課程，只是說他們的正常營業。
他們真的能搞出那麼多的學生嗎？
陳秋很懷疑。
陳秋想了想，對着芮佳開口問道。
“話說，你在他們那邊除了正常教低音提琴之外，你還有擔任什麼其他的任課老師嗎？”
“其他的任課老師啊，有哦！”
芮佳點了點頭，立刻道：“我其實還教鋼琴，雖然我的鋼琴也很爛啦，不過那羣小孩子基本上都是沒有學過的，學校裡更多也只是希望我帶小孩活動，讓他們的父母不要煩心什麼的，所以倒也沒有特別大的問題，畢竟那些真的要認真學的，也不會找我這麼便宜的！”
“這樣啊……”
陳秋雖然感覺還是有些奇怪，但是並沒有繼續想下去，他只是簡單地點頭道。 “行，既然你自己覺得沒有任何的問題，那麼你就先這樣，不過你最好減少一點點其他地方的工作，否則我有點怕你吃不消，別到時候全國大賽還沒有開始的時候你就直接倒下去了，這樣我們少一個低音提琴，可能會有一點點麻煩。”
雖然低音很多觀衆聽不太出來，但是有和沒有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特別是在音樂整體音響效果上。
音樂的配置都是有說法的，並不是很簡單的隨意擺放。
當然很多人並不需要懂這個，現在都可以正常按照書上的內容來抄作業，只需要知其然，不需要知其所以然。
但是，每一項確定下來的規則背後，必然有無數人的研究，思考，而並非僅僅只是一拍腦袋就得出來的結論。
芮佳看到自己已經成功糊弄完陳秋以及秦弦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背起自己巨大的低音提琴，便對着陳秋秦弦兩人點了點頭，開口道。
“那麼陳秋指揮，還有秦弦首席，我就先走了？”
“行，你先走吧，回頭我再聯繫你，你去哪裡？我給你叫個車子送你過去，現在還不是早晚高峰，你應該比較好走。”
“不用不用，我距離下一場其實還有一點時間，我坐地鐵過去就行，不用麻煩陳秋指揮了，那麼……陳秋指揮，還有秦弦首席，我們回頭見，哦不對，下次排練的時候見！”
芮佳笑眯眯地對着兩人揮了揮手，打了一聲招呼後，便揹着自己巨大的包裹，逃離了音樂廳。
而陳秋看着芮佳的背影，沉吟許久，隨後看向身邊的秦弦，對着他開口問道。
“話說，你那邊有沒有以絃樂爲主的，比較大型的音樂工作室？”
“能不能幫我問問，問問看他們那邊最近還缺人不缺人，特別是低音提琴。”
“如果缺人的話，幫我留意一下，我感覺我可能很快就要用上了。”
秦弦看着陳秋，又看了一眼奔波而走的芮佳，很快便跟上了陳秋的思路，小聲地開口問道。
“陳秋指揮，你是說芮佳背後的小琴行有問題？”
“問題倒是談不上，就只是擔心，芮佳雖然很早就加入工作了，但是總感覺，她好像並不是特別清楚這些琴行的套路，臨時的加價，對手下員工的畫大餅，這個套路有點熟悉啊……”
陳秋沉吟。
他沒有把話說死。
雖然他感覺這個很像是套路，但是感覺芮佳似乎在那個地方已經工作許久了，也應該算是對方的老員工吧？
對於自己的老員工，對方應該不會用這樣的手段……吧？
陳秋想了想，最終還是微微搖頭，並沒有干涉，只是讓秦弦多留意一下。
畢竟現在還在排練期，距離全國大賽的日子已經沒有多久了。
秦弦倒也沒有推辭，他雖然長時間沒有進入海音這邊的前列，但是他還是有一些朋友的，大家也都有做一些簡單的兼職。
比較高端的都是自己出去帶客，跑對方家裡上課，一個小時能夠有200-300左右。
牛逼一點的，如果是個什麼全國冠軍，世界冠軍之類的，那些人則是會要價400一個小時往上。
也就是他們沒有拿到教師教授的職位，否則他們也能將自己的價格拉高到1000左右45分鐘，甚至半個小時。
中間一點的，他們就會去那種私人工作室，也是400左右一個小時的課程，不過因爲是工作室的緣故，客源都是人家的，他們只是負責上課。
因此，他們能拿到的價格砍一半，基本上150-200左右一個小時，甚至更低一點。
畢竟人家工作室又不是什麼慈善機構，肯定也是要賺錢的。
再往下一點，就是各種各樣的琴行。
從大型連鎖到私人琴行，應有盡有。
這個地方學生的價格基本上都是100一個小時以下的。
甚至如同芮佳那種50塊一個小時，甚至還有30多一個小時的。
主打的就是一個低端市場。
不過這種市場裡普通人家的音樂生會少一些，大家都是跟着頂級教授上課，就這麼學過來的。
也就是第一次沒有經驗，纔會去這些地方帶課。
如果有一點經驗後，他們便會直接辭職，開始向着更高端的市場衝鋒。
因此，低端市場良莠不齊，甚至有很多從來沒有學過這個專業，但是跟着其他老師學了一兩年，就敢出來帶課的騙子老師存在。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芮佳會去這種地方帶課，但是作爲樂團的指揮，樂團的掌控者，陳秋還是要稍微關心一下他們的。
時間就這樣很快的過去，衆人也都在按部就班的排練，準備後續的全國大賽。
秦弦很快便通過趙錫，再通過趙錫的朋友，找到了一家新開的絃樂工作室，那邊也準備教低音提琴，不過那邊特別表示，雖然他們教古典低音提琴，但是如果那個人能夠會彈電貝斯，那麼就更好了。
畢竟一切都要與時俱進，如果純粹的陷入古典之中，過來學的人肯定要少好多，走高端路線也回不來本。
他們那邊教古典吉他的老師都準備開始教電吉他了，以此來招收一些年輕的學生。
在得知這件事情後，陳秋便稍微放在了心上，在自己的備忘錄上記錄下了這件事，並沒有特別提出來。
這個只是他的保險。
如果芮佳真的被琴行坑了，那麼她不至於還繼續在那個坑人的琴行裡工作，而是可以直接出來，離開那邊，換一個更好的工作環境。
如果沒有被坑，她真的能一個月賺那麼多的話，那麼更好，也不用自己煩神。
陳秋想了想，便讓樂隊的細節處理更細微一些，讓自己的注意力在芮佳的身上更多一些，確保她略顯無力的音色不會影響樂團。
樂團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點，除了秦弦。
他看了一眼對面的芮佳，也同樣將自己的音色放弱，防止芮佳跟的太過於艱難，而出現問題。
這個是他能夠給予芮佳僅有的幫助。
畢竟他也知道，芮佳家境並不是很好，傾家蕩產送她學的低音提琴，她很累，她也很努力。
努力的人，值得所有人尊重。
樂團的一切就在這樣的環境中平靜的前進着。
芮佳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她只是感覺樂團越來越好，自己演奏的沒有之前那麼累了，僅此而已。
她依舊十分正常地排練結束後就跑琴行，然後跑樂團，努力地爲自己家裡賺錢，補充着之前爲了讓她進入海音，而花費的鉅額資產。
她是獨生女，家裡也沒有弟弟需要養，父母對她很好，願意花大價錢培養她。
甚至幾乎傾家蕩產！
所以她要回報父母。
用自己的一切。
就算再怎麼累，也都無所謂！
芮佳的表情格外堅定。
直到，她看到了自己當月從琴行裡面那邊拿到的工資單。
她的情緒有點崩潰了。
她強忍着心中的顫抖，舉起手中的工資單，給向面前的老闆女兒，略帶一絲討好地開口道。
“那個，我想問一下，就是，就是，我的工資是不是算錯了啊？爲什麼我這個月的工資好像和我算的不一樣啊？怎麼感覺，好像少了……幾千？”
關於芮佳的解釋，麻煩跳轉到《新年寫給書友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