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先生,謝謝你還記得我。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打擾你?”
打過來的是戚敏君,不知道是她刻意壓低聲音,還是經過話筒的過濾,她的聲音悅耳清柔,加上語速不緊不慢,咬字清晰,聽着就能想到這是一個有着良好修養的女子。
可惜,戚敏君的真人程汎見過,脾氣性情也領略過,此刻聽她說得輕柔,話語中帶着體貼,以爲自己出現幻覺,微微愣了愣,隨即說:“沒有,你找我有事嗎?”
“程先生,沒事不能找你嗎?”戚敏君笑了起來,語氣有點嬌噌。
程汎心頭掠過一絲厭惡,他不喜歡這種並不深交的人向他撒嬌,所以聲音便冷了冷:“戚小姐,有事你就說吧,我等一下還要開會。”
戚敏君有些泄氣,平常她一使出嬌滴手段,對方不是趁機跟她套近乎就是笑吟吟地迴應她,哪像程汎現在這樣硬梆梆的,一點不解風情!
“是這樣的,前兩天在慈善酒會上,幸好得到你的幫助,我纔不至於在衆人面前失態,這個大恩,我還沒謝你呢,不知道你晚上是否有空,想請你吃頓飯,順便把你的西裝還給你,你意下如何?”
程汎本想第一時間拒絕,但突然想起,她父親是民商銀行行長戚衛啊。民商銀行是國內商業類銀行的龍頭大哥,作爲行長的戚衛,自然是一衆商人追捧的對象。韓景天數次約見戚衛都被他的秘書擋在門外,如果通過戚敏君搭上起戚衛這條線,那麼以後北臣集團便無資金壓力了……
一瞬間程汎腦裡便做了一個決定,臉色馬上柔和,以至於聲音也沒那麼清冷了:“戚小姐,你也太客氣了,我那天的幫忙不過是一個男人應該做的舉動,你不必放在心上,更無須破費。”
戚敏君還以爲程汎會拒絕,沒想到他口氣緩和,心裡一陣歡喜,知道有戲了,趕緊說:“應該的,應該的,那今天晚上8點,海心西餐廳見。”
“好。到時見。”程汎答得很爽快。
過了電話,側頭微微出一下神,眸光閃動着一抹複雜情愫,再回過頭來,就發現韓景天還在辦公室裡。
“你怎麼還不走?”
韓景天笑嘻嘻地說:“我看你聊電話,表情那麼愉悅,跟哪個戚小姐啊?”
“那麼八卦!跟崔馨學的吧?”
“哎,你不提她還好,一提她我就得走了,昨晚應酬*良,天亮纔回來,她沒給我好臉色。我跟你彙報完後,就得回去跟她交人了。再見。”
韓景天說完就擡腿就走,沒半分猶豫。
“重色輕友!”程汎沒好氣地瞧他背影嘀咕着。
程汎依時赴約。
來到餐館時,意外發現戚敏君已經到了。
他怔了一下,挑挑眉後,微笑着說:“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今晚的程汎,穿着阿瑪尼白色襯衣,剪裁合身的西褲貼着長腿,更顯得身形頎長,雙腿筆直,恍如一株高大挺直的樹,散發着清冽沉穩的男人氣息。而他的袖口優雅地折了起來,露出江詩丹頓腕錶,一股上流階層的品位和氣質撲面而來,看得戚敏君的心裡,落下大大的驚歎,涌起深深的愛慕。
“你沒遲,只不過是我早到而已。”
戚敏君露出優雅得體的微笑。
上次相親,她過於驕傲,導致兩人不歡而散,今次再見,無論如何,她都要給他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想吃什麼嗎?”
程汎坐下來後,戚敏君就笑意盈盈地問。
“哦,我很隨意的,要不你先點吧。”別人淑女,他自然紳士。
戚敏君就點了兩個菜,跟着把菜單交給程汎。
點完菜後,上來了一瓶上好的紅酒,服務員替兩人各斟一杯酒。
戚敏君舉着酒杯,聲音嬌柔,目光如瀲灩的波光,閃動着嬌美的光芒:“程先生,這杯酒就當是謝你那天晚上的出手相助。”
“你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程汎和她輕輕碰杯。
抿一口酒後,程汎將酒杯放在桌上,目光一挑,眸裡閃過一抹深沉:“我這個人說話直白,希望戚小姐不要介意……”
戚敏君見他說得含蓄,似乎有深意,便凝眸傾聽。
“……今天來見戚小姐,程汎有不請之請。北臣集團最近融資遇到一點小麻煩,令尊貴爲民商銀行行長,戚小姐能否代爲通傳一聲,希望令尊在融資這方面爲北臣集團通融通融一下?”
戚敏君立刻明白,程汎是想借用自己的關係,勸說父親爲北臣集團的融資打開方便之門。
她心裡挺高興,至少說明,自己在程汎心中是有價值的,那麼,爲了集團利益他就不得不重視兩人的交往。
“這個……”戚敏君臉上卻出現爲難之色,尾音拖得很長,把程汎的一顆心都吊起來,略顯凝重。
戚敏君心頭掠過一絲快意,憑你是呼風喚雨的上市集團總裁又如何,憑你性子高貴冷豔又如何,還不是要乖乖地在自己面前俯首稱臣?
“我家教甚嚴,父親工作上的事情,從不允許我插手和給意見……”戚敏君這麼一說,程汎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他微微有些失望,目光暗了一下。
戚敏君跟着抿脣一笑,繼續說:“但是程先生上次在宴會場幫助過我,且不圖回報,這份風度和品德讓我非常佩服。父親聽聞我說之後,也對程先生頗爲讚賞,還說要讓我帶你到家裡吃頓便飯。今日既然程先生的集團遇到麻煩,如果你當我是朋友的話,融資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我會在父親面前替程先生說些好話,讓父親通過北臣集團的融資申請。”
程汎沒想到戚敏君肯定盡力幫助自己,她是戚衛的掌上明珠,由她開口說話,事情自然十拿九穩。一想到橫亙在心頭多日的難題解決了,他神經一鬆,臉色十分歡悅,笑容也露出來。
他又拿起桌上的酒杯,和戚敏君再碰一下:“非常感謝戚小姐的幫助。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然後仰頭一飲而盡!
戚敏君同樣一口喝光,性情頗爲豪爽。
程汎心情大悅之後,看戚敏君感覺特別順眼,替她倒了半杯紅酒,說:“戚小姐的酒量不錯呀。”
“哪裡,平常我的酒量很淺的,只是碰到程先生,心裡高興,就多喝了兩杯。”
“別老是程先生程先生的,太客氣了,既然是朋友,就隨意些,叫我程汎吧。”
程汎心裡已經迅速算計過一番,戚敏君的背後是金主,如果結交到這個朋友,搭上戚衛這條銀行線,集團以後的發展資金就不用愁了。
所以,他就刻意和戚敏君套近乎。
戚敏君何嘗不知道他打的小算盤,但是她對他動心啊,只要能得到他這個人,被他利用都是心甘情願的啊!
所以,這一頓晚餐,兩人吃得十分愉快,彼此還分享了一些生活趣事,甚至還有越聊越相見恨晚的感覺。
期間,程汎的手機響了兩次,是蘇青青打過來的,不用聽就猜到是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程汎不想破壞現場融洽的氣氛,就掐斷了。
戚敏君雖然不知道來電是誰,但看見程汎若無其事的表情,女人的敏銳出來了,肯定是親密的人,如果是一般的客戶,大可以堂堂正正地接通然後拒絕。
只有心虛,纔會是這樣遮掩的表現。
不過她沒有戳破。
兩人又聊了一陣子,戚敏君就禮貌地說自己要上廁所。
看見戚敏君苗條婀娜的背影,程汎從鼻子裡輕哼一聲,臉上的笑容立刻收回來,變得冷冰陰沉,剛纔的歡聲笑語在他臉上找不到半點痕跡。
爲了利益而應酬,早使他練就出可以媲美演員的演技。
他迅速拿起手機,裡面早有幾條蘇青青發過來的短信。
一條是:今晚幾點回來?我煲了湯。
一條是:如果是在應酬的話,不要喝太多酒,傷肝。
一條是:無論你多遲迴來,我都會等你。
程汎一條條地翻開信息,剛纔拉下來的笑容又悄悄地浮上來,笑得溫暖幸福。
如果家裡永遠都有一個愛你的人在等着你,那麼在外打拼的人,無論多累多辛苦都值得!
程汎翻到最後一條信息,卻是:鍋裡有湯,牀上有我。
他立刻莞爾,這個傢伙,還是那麼俏皮可愛!
那一刻,他真有一股擁她入懷,狠狠地和她溶爲一體的衝動!
“在看什麼?笑得這麼甜?”戚敏君的聲音飄進耳朵,原來她上完廁所回來了。
只是程汎沉浸在幸福當中,連她什麼時候回來都沒有發覺。
程汎並不想抹去那些幸福愉悅的感覺,他略一擡眸,看着戚敏君,眸裡的柔光簡直可以把鋼鐵融化,戚敏君明知道他的溫柔並不是爲自己而綻放,但仍然不可救藥地深陷其中。
“哦,剛纔無聊,用手機上網,看到幾個笑話,就忍不住笑起來。”程汎說得很自然,沒有任何破綻。
“什麼笑話?要不給我看看,讓我也樂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