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聞寶哭喪着臉,帶上兩名助手去找娜千戶求虐的時候,王陸和嶽馨瑤也從客棧出發,去找朱秦的麻煩。
“王陸師兄,我……”
路上,嶽馨瑤想要解釋什麼,卻被王陸伸手製止了:“不用道歉,能拉到嶽師妹這樣的強援,我慶幸都來不及。
嶽馨瑤愣了一下,笑容不由掛在臉上。
不愧是王陸師兄,根本不必開口,就知道她想要說什麼,而且更能提前一步做好安慰。
比起下山以前,現在的王陸顯得更圓滑也更成熟了,方纔那番話,若是在一年以前,很難想象他能說得出來,而這樣的王陸,無疑更讓她……
“師兄,待會兒要怎麼和朱秦師兄說呢?他……恐怕不會太好說話。”
王陸說道:“知道啊,所以這邊纔要我親自出面,不然讓聞寶上就可以了,那死胖子對上女人的時候容易腿軟,面對男人的時候還是可以用的。”
想起昨天在光明府內,覺醒型聞寶將堂堂朱秦太子壓制的沒脾氣,嶽馨瑤不由掩口輕笑起來:“聞寶師兄這八個月進步真是好快,師兄你指導有方哦。”
王陸也很是自豪地拍了拍胸脯:“革命隊伍最能鍛鍊人。”
“什麼隊伍?”
“沒什麼……哦,到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朱秦的住所——理所當然,是大明國的皇城。
一國皇城,其戒備之森嚴就遠非光明府可比了,守在那恢弘氣魄的大門兩側,兩排十餘名衛兵非但不是凡人,修爲更是達到築基期,身上的制式盔甲和長槍都是中品法器,價值不菲。
嶽馨瑤忍不住嘆道:“大明國在蒼溪州只是中品之國,想不到皇城也有這般氣派,不出意外,皇城內怕是還有金丹真人坐鎮吧。”
王陸卻渾不在意:“無非是從玄天館花錢僱來撐場面罷了,金丹真人或許是有,恐怕也不怎麼好用,實際能力最多當成虛丹來算。”
嶽馨瑤有些不解:“這是怎麼說呢?”
“簡單來說,大明國的朝廷並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修仙勢力,扶植了幾個修仙門派,也都上不得檯面,這一點從光明府的窘況也能看出來。所以當大明國朝廷想要利用修士的力量時,就只有去買去租,現在玄天館的生意越做越好,只要肯出錢,金丹級的打手也能僱傭得到。”
嶽馨瑤歪頭想了想:“那對於大明國來說也挺不錯啊,若是從頭開始自己培養很困難的話,租人家現成的也挺好啊。”
王陸攤攤手:“對於滄瀾國那樣的蕞爾小國,的確是造不如買買不如租,但大明國好歹也是中品之國,不能這麼沒志氣啊。就拿這皇城中的金丹來說吧,如果哪天有邪教金丹來屠城,你指望這個租來的金丹給你殊死拼搏麼?拼個三兩招就逃了,實際效果也就是個虛丹罷了。這麼大一個國家,數千萬的黎民百姓,只有一個虛丹級的修士來鎮守,你覺得靠譜麼?”
嶽馨瑤點點頭:“我明白了,謝師兄指點。”
兩人在皇城門口大大方方地扯着閒話,自然落到了衛兵們眼中,紛紛投來警惕的目光,不過王陸兩人顯然出身非同一般,又沒有走入皇城禁地範圍,他們也不便多言。
但下一刻,王陸單手點燃一縷火苗,送上半空轟然炸開,就讓他們感到爲難了,按規矩在皇城周邊不得擅用法術,違者
還好,不等他們爲難要如何處理違者,城中便快步走出一人來迎接這兩個不速之客。
朱秦的臉上掛着不出所料和得意洋洋的笑容,腳步越發快了,彷彿迫不及待。
昨天被覺醒型聞寶的驚人表現給嚇到,回到皇城後朱秦夜不能寐,總算是在失眠之中腦中靈光閃過,猜到了一點端倪。他沒有嶽馨瑤那麼敏銳的直覺,能直接洞察到通靈寶玉的存在,但他卻知道聞寶那死胖子本質上只是個廢柴,雖然潛力不錯,但單憑他自己又能發掘出幾分?在山上的時候就是不折不扣的廢物,多虧了王陸幫他才能修爲突飛猛進,如今下山八個多月,就連性格都大變……背後顯然是王陸在作祟。
而那個智教,理所當然也是王陸在推動。昨晚他從皇室密探手中拿到了智教的資料,單單是那超過百萬的教徒數量就令人毛骨悚然怎麼也想不出有什麼人能在大半年的時間裡,悄無聲息相對於大明國的情報系統而言)地發展出如此龐大的勢力但如果和王陸聯繫起來,倒顯得正常了許多。事實上,縱然朱秦再怎麼不甘心,也不得不地承認從能力上講,王陸這個真傳弟子實在甩開他太遠。
如今面對聞寶時,他朱秦還能心存幾分優越感,可若是王陸來了,怕是連正視對方的勇氣都沒有,他和王陸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幾年來互放嘴炮,關係也絕不和睦,若是王陸如前兩年那般除了學霸一無是處倒也罷了,可自從小青雲的歷練之後,朱秦每次看到王陸都有些心驚膽戰。
但這一次卻又不同了,一旦想清楚王陸和智教的關係,朱秦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抓到了王陸的把柄。就算靈劍派對真傳弟子再怎麼寬鬆管理,掌刑長老也不可能放任門下弟子在民間發展出一個規模過百萬的邪教組織此事顯然是王陸自作主張,他就如無相峰那位五長老一般以無法無天爲榮,但他終歸不是五長老,而且就算是五長老也經常被門規敲打地頭破血流,他王陸又有什麼本錢能逃脫門規制裁?
當然,朱秦手中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證明王陸就是智教教主,事實上大明國皇室的密探們費勁心思,也只能滲透到智教的中層,對那個神秘莫測的教主根本還一無所知。但朱秦又何須證明那麼多,一封信函遞迴門派,自會有長老下山調查。
所以走出皇城,見到王陸時,朱秦心中雀躍萬分,心說你小子也有今天啊,這番主動出面找我,大概是想求我保守秘密,不要給門派長老報告?哈哈,按理說咱們同門一場,本不該落井下石,但誰讓咱是恪守門規的模範弟子呢
“呵呵,王陸師兄我就猜到是你。正巧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呢。”
王陸停下腳步,笑了笑:“師弟請說。”
朱秦咳嗽了一聲,裝模作樣地說道:“是這樣,我聽說這段時間大明國內有個新興的邪教組織,發展勢頭極快,短短大半年時間,規模就已經超過百萬……”
王陸打斷道:“智教吧?我也聽人說了。”
“沒錯,正是智教。”朱秦咬了咬牙,看着一臉淡定的王陸,心說你小子還真能裝啊
“那麼,關於智教,你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呢?”王陸認真而好奇地看着朱秦,彷彿真的和智教沒有任何關係。
朱秦冷笑道:“是這樣,聞寶師弟不知怎麼搞的,居然跑到那邪教裡去當長老了我想他和你關係一向很好,或許你會知道些什麼。”
王陸眉毛一挑,失笑道:“那死胖子又不是我的私生子,他願意跑到哪裡當長老,跟我有什麼關係?說不定是在山上當小兵當膩味了,下山後體驗一把當領導的快感。”
朱秦死死盯着王陸:“也就是說,王陸師兄對此一無所知咯?”
王陸攤了攤手,沒說話。
這種無所謂的姿態讓朱秦特別惱火,本打算好好挑逗一番王陸,結果看起來被挑逗的人彷彿是自己?好吧,不玩了,單刀直入
“我覺得事有蹊蹺,卻又查不出名堂,爲了聞寶師弟的安全,更爲了咱們靈劍派的清譽,我準備給門派長老們寫一封報告信函,請長老出面調查清楚。”
此言一出,朱秦心中彷彿有大石落地,他的底牌已經翻了出來,就看王陸如何接招了。
而王陸的反應,只是呵呵一笑:“師弟你要給長老打報告?”
“沒錯,正要請長老們下山調查清楚,以免有奸人利用靈劍弟子和門派的招牌爲非作歹。”
朱秦正得意洋洋地說着,餘光一轉,卻看到王陸身旁的嶽馨瑤皺起了眉頭。
……等等,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可惜來不及讓朱秦多想了,王陸一邊笑着一邊又問了一遍:“朱秦師弟,你說你要給長老打小報告?”
等等,小報告是什麼意思?一字之差謬以千里啊
然而還不待朱秦說話,王陸便轉過頭,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嶽師妹,朱秦師弟說他要打小報告誒。”
嶽師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朱秦氣得幾乎吐血:這他媽跟小報告有毛的關係?聽人說話好不好?
“王陸師兄,我覺得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要……”
王陸根本不理會朱秦,只是看着嶽師妹,繼續恨鐵不成鋼地嘆息:“嶽師妹啊,師弟他居然要當着女孩子的面打小報告”
朱秦頓時風中凌亂:“我去……”
“做壞事也就罷了,偏偏還要當着女孩子的面,真是……何等羞恥”
你才羞恥,你全家都羞恥
“嶽師妹,我不記得咱們有哪位長老把弟子教育成喜歡打小報告的人,你記得有嗎?”
嶽馨瑤輕輕搖了搖頭。
“嶽師妹,你覺得打小報告這種行爲值得提倡嗎?”
嶽師妹思考了很久:“好像,是不太好。”
“是吧,打小報告的人很遭鄙視吧?”
“這個……的確容易引起同門非議。”
“那如果你的師姐師妹們知道有人打小報告,是不是也會看不起他?”
“嗯,或許吧?”
“不只是師姐師妹,華芸長老性格爽朗大方,應該也不喜歡打小報告的人吧?”
“嗯,華長老的確是那樣。”
“被華芸長老討厭的話,在靈劍派就不好混了吧?”
“呵呵,那的確是。”
“在靈劍派都混不下去,萬仙盟雖大,怕是也無容身之地了啊……可惜,爲什麼某些人非要去打小報告呢?”
王陸和嶽馨瑤一唱一和說的開心,旁邊朱秦都快哭了:你大爺的,這也太無賴了吧簡直強詞奪理然而面對嶽師妹那溫和的目光,他卻偏偏說不出“我就是要打報告”這樣的狠話來
王陸,你太不要臉了,居然把嶽師妹拉過來當槍使你,你這可比打小報告還無恥一百倍
然而俗話說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無奈之下,朱秦不得不低頭。
“師兄,我知道了,我絕對不會給任何人打報告,所以請你不要再說了……”
王陸笑容更加燦爛:“一言爲定”
然後轉頭對嶽馨瑤說道:“收工走人”
……望着王陸和嶽馨瑤遠去的背影,站在皇城門口,朱秦只覺得背後吹來的風格外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