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宗的訴求很簡單。
魔教嗎,雖然其中不乏一兩個還不錯的好人,但是大多數都是自私自利,隨性妄爲之輩,合歡宗當然也不例外。
合歡宗這合歡二字的由來,便是她們宗門功法而定。
陰陽交合,採陽補陰,從而提升道行,增進修爲,這就是合歡宗的妖女們,留着這位陳掌櫃的最本質的訴求。
陳元仁能爲她們源源不斷的抓來正道弟子。
正道弟子注重根基,尤其是青雲門爲代表的一衆大派,道法玄奧,根基深厚,一身靈力精純無比,卻是合歡宗妖女們最喜歡採補的對象!
倘若莫離不是道行遠超這些人想象之外,只怕今日,也只能淪爲鼎爐藥渣的下場,被吸乾靈力精血而死!
“說話呀,怎麼,你不想妻兒團聚嗎?”莫離問道。
“我已經沒有這個念頭了。”
陳元仁一臉苦澀的道:“這麼些年下來,哪裡還敢奢望見到她們,我只想她們母子二人,平平安安,我便心滿意足了。”
“平安?”
莫離冷笑一聲,道:“你若真想讓她們平安,爲何不暗中求助師門,不要告訴我,你沒有法子,以咱們青雲門的力量,合歡宗又算得了什麼,你早傳遞消息回峰中,說不定,你們一家人早便團聚了!”
“彼時,我已然慌了神了。”
回憶當初,陳元仁臉上滿是絕望和悲痛,他道:“小蘭被抓起來的時候,我心裡只想保她們平安,等我醒悟過來,卻已經踏出了第一步,害了數名同道的性命!”
“此時,我如何敢求救,只怕師父他老人家知道,絕不會留我,而合歡宗那裡,亦有可能殺我妻兒泄憤。”
“所以,你便越來越心安理得嗎?”
莫離冷冷的盯着眼前的男子,道:“我可以告訴你,你死定了,不過,你的妻兒可以活下來,因爲你很幸運,遇見了我!”
“你師父也未必能救出來她們,但我可以!”
陳元仁原本絕望的面容上陡然露出了些許希翼之外,但是卻又有些半信半疑的看着莫離,道:“真的,你能保證嗎?!”
“你也配讓我保證嗎?!”
莫離冷哼一聲,心中對於眼前這名青雲弟子已然失望至極。
雖說是情有可原,雖說是合歡宗設計在先,可是,從陳元仁那麻木的態度,助紂爲虐的行爲,與漢奸又有什麼區別?
“已經死了多少人?”
“二……二十六個……,四……四個咱們青雲弟子……”
“二十六個,四個青雲弟子?!”莫離只覺得心中殺意沸騰,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是簡單的一次護送張小凡等人的任務,怎麼就碰上了這回兒事!
砰!
卻是莫離忍不住火氣,一腳踩在了陳元仁的傷處,陳元仁痛苦的呻吟一聲,然而雙眸仍是滿含期待的看向莫離!
他死了無所謂,可是自家妻兒,還有一線生機!
四個青雲弟子……
下山歷練的青雲弟子不少,出事的也不少,可那多死於降妖伏魔的路上,這四個人,卻被自家人害死……
莫離瞪了他一眼,道:“也就是說,還差二十四個,你就湊足五十個了?”
“是。”
陳元仁虛弱的點了點頭,莫離冷聲道:“很好,不過,二十四個正道弟子我給你找不來,這個東西,想必你一定能用的上。”
他心念一動,掌中驟然多了一柄赤紅如火的仙劍,凌厲劍意四散之間,隱隱夾雜着幾分狂暴的火焰雷霆氣息,直讓人心底發寒!
卻正是那一柄九天神兵韶華劍!
自從莫離邁入太清境界後,這一柄威力奇大的神兵利器,便可徹底收容至體內,莫離自然便不必再揹着神兵四處走動。
望着那一柄劍刃赤紅的神兵,陳元仁只覺得那一股劍意已然將他神魂刺破,渾身上下忍不住的顫動了起來。
這等神兵,這等神兵……
“這是道玄師伯親手爲我煉製的九天神兵,你拿去。”
莫離擡手一抹,那一柄神兵上泄露的強橫氣息,當即消散了大半,卻是被他封住。
若非如此,以這陳元仁的道行,根本拿不住這一柄神兵,會被其內的劍意和靈力活生生的凍僵在當場!
“好……好……”
陳元仁顫巍巍的伸出那一隻完好的手掌,接住了劍柄,然而握住的剎那,一股森森寒意順着手掌,瞬息之間遍佈全身,這一刻,他只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被寒氣侵襲,那種直抵骨髓的寒意,讓他張大了嘴巴,連氣都喘不過來!
只有丹田內流動的靈力,纔給了他一絲絲溫暖。
約莫十數息的功夫過去,他才緩緩適應那種寒意,卻是極爲忌憚的看着掌中神兵。
這種力量,這一柄九天神兵內,竟然蘊含着數種不同屬性的靈力,而每一種,都足以輕易將他擊殺。
它的主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陳元仁細細思慮,他二十年前下山之前,可從未聽過大竹峰中出過這等弟子,他是短短二十年間便修煉到這個地步的嗎?
諸多念頭雜陳,然而不待他想明白,莫離便道:“走吧,去看一看,這一柄九天神兵,是否能夠讓你帶回你的妻兒!”
話音落下,莫離伸手在空中掐起法訣,在陳元仁吃驚的眼神中,他的身影逐漸變的透明起來,直至消失無蹤。
正是隱身術!
這種道術,相比那些毀天滅地的道法算不得什麼了不起,尋常弟子使用,只能夠騙騙凡夫俗子。
可是莫離這等太清境界的強者用來,便如同真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
除非,道玄、田不易這等人物,否則,就是上清境界的高人,也難以窺見他的蹤跡。
“是……是……”
陳元仁自倒在地上的死屍中,尋了一個劍鞘,將那韶華劍插入其內,隨後便朝着外邊而去。
事情進展的很順利。
或許是,過去的二十年裡,陳元仁來過合歡宗太多太多次的緣故。
合歡宗的衆多弟子根本沒有阻攔,而是任憑他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宗內的主殿,見到了合歡宗的宗主三妙仙子。
江陽城外,五十多裡的一處深山裡,距離青雲門,也不過千餘里的路途。
誰也不曾想到,魔教四大派閥之一,山門便隱藏着這一座大山中。
三妙仙子看着外貌是一個三十左右的年輕婦人,渾身上下滿是嬌媚之色,宛如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偏偏,她眼角眉梢裡,帶着幾分少女的羞澀清純,這種截然相反的美感,當真是讓天下男子少有把持的住的。
莫離也晃了晃神,不過,在想到面前這名嬌媚少婦,真實的歲數已然數百,他一顆心立時就冷靜了下來。
陳元仁神色凝重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這三妙仙子身後,還有兩道身影,氣質迥異,卻都別有一番動人的嬌媚之色,是合歡宗的兩位長老。
不得不說,陳元仁的面子夠大的,或者說,是青雲門的面子夠大。
所以,不過一名尋常青雲弟子,都能讓三妙仙子這等魔教巨擘接見。
“又得手了嗎,陳公子,這一回,又是哪一派的弟子?”
三妙仙子笑盈盈的問道。
“是青雲的弟子。”
“青雲?”
三妙仙子面上笑意更濃,她道:“方纔小章來報,說又有魚兒上鉤,我還在猜測他的身份,想不到,卻是青雲門的弟子,當真是好的緊!”
“人呢?”
“我不忍看他受你們折磨,一劍殺了。”陳元仁澹澹的說道。
三妙仙子和那兩位長老神色都是一變!
“你說什麼?”
三妙仙子黛眉微皺,道:“你難道不知,你這些同門師兄弟,對我等的重要嗎?爲什麼殺了?”
“太可惜了。”她身後一名女子道。
“青雲的弟子靈力精純,最適合採補,可惜可惜……”另一名長老亦是感嘆道。
“便是不忍他落在你們手中受辱。”陳元仁正色道。
三妙仙子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不想在我等手中受辱,這是第幾個來着,對,第五個青雲弟子,前面四個,怎生未見你如此大義凜然?”
她一臉柔媚的看向陳元仁,聲音卻是冰冷,道:“此次,便罷了,若是有下一次,你永遠都不要想見到你的妻兒了!”
一個她們用來釣魚的魚餌,竟敢自作主張殺人,若非顧念陳元仁還有幾分作用,三妙仙子早便取了他性命!
“不會有下一次了!”
陳元仁喝道:“我今日來,是尋宗主兌現諾言的,二十年前,你說,要我爲你捉五十名正道弟子,或者一柄九天神兵,你還記得嗎?”
“不錯。”
“那好,宗主放人便是!”
說罷,陳元仁擡手一扔,便將背後的長劍丟給了三妙仙子。
“這是……!”
接過長劍,劍柄之上,一股寒意席捲而起,冰的三妙仙子玉顏微變。
不過她到底是道行深厚,靈力運轉之間,已然將那寒意壓了下去,隨後一下子拔出了長劍!
錚!
一道清脆劍鳴聲中,赤芒如火,凌厲劍意席捲殿內,隱隱間還帶着一股焚盡天下的狂暴氣息!
望着那一柄長劍,那赤紅色的鋒銳劍刃,三妙仙子等合歡宗衆人,都是驚得合不攏嘴!
“好劍!”
“好一柄神兵利器!”
她身後兩人驚聲稱讚道,三妙仙子則是愛不釋手的感受着那神兵中的力量。
內裡蘊含的龐大靈力極是奇怪,絕不止火屬性,還有一股冰屬性靈力和一絲絲破邪降魔的雷霆之力!
似乎,還夾雜着一絲凜然殺氣!
“好神兵!好一柄神兵!”
饒是三妙仙子見多識廣,此刻也是不禁被掌中神兵吸引住全部心神,就這麼一柄仙劍,只怕她合歡宗丟失的傳承之寶合歡金鈴,也未必能夠與之媲美!
“還從未聽說過這世上有這麼一柄九天神兵,陳元仁,它叫什麼?”三妙仙子一臉笑意的問道。
“我不知道。”
陳元仁道:“但我知道,該宗主兌現承諾了!”
“你要我放了你的妻兒?”
三妙仙子眼波流轉,媚意無限,她笑眯眯的道:“這也不是不行,不過,你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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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步是什麼意思?”
陳元仁心中隱隱覺得不對勁。
“你孩子脾氣太大,三年前打傷她的母親,又屢屢襲擊同門,犯了我合歡宗門規,我只好將她關了起來,幽居十年,想放了他,七年之後再來吧。”三妙仙子道。
“你不守信諾!”
陳元仁大怒,他辛辛苦苦二十年,不過想求妻兒平安,殊料到頭來奉上九天神兵,還要被對方要求再等七年,他豈會看不出對方是緩兵之計?!
“放人”
情緒激動之下,陳元仁厲喝出聲,渾身靈力流轉,一柄澹綠色長刀浮現掌中,殺意直奔三人而去!
“相公,休得無禮!”
正在這個時刻,一道溫柔而焦急的呼喚響起,陳元仁聽見那聲音,身子頓時一震,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去。
只見得殿門口處,一名白衣女子快步走了進來,五官精緻,容顏清麗,宛如妙齡少女。
“倒是很漂亮,難怪這位陳師兄把持不住。”
隱身的莫離看見來人,不禁暗暗點頭,不過隨即便皺起了眉頭,這女子,身上靈力不弱,似乎,還是合歡宗的路子。
此時,那女子看見此時的局勢,走到陳元仁身旁,急道:“相公,快,放下兵刃,不可對宗主無禮。”
“小蘭!”
望着心心念唸的妻子,陳元仁什麼也顧不得了,一把將其緊緊抱住,道:“我好想你!我真的好……啊!”
突然間,陳元仁慘叫一聲,快步朝後面倒退而去,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身前這個他爲之捨棄了所有的女子!
只見得對方臉上,仍舊掛着關切的笑意,只是一雙纖纖玉掌間,赫然多了一柄漆黑的匕首,上面殷紅的鮮血正朝着地上滴落,而陳元仁小腹上,則是多了一道傷口。
“你……你……”
陳元仁神色複雜,問道:“小蘭,爲什麼,是她們逼你的嗎?”
“相公,你說什麼呢,誰逼我了?”
小蘭咯咯一笑,一臉嬌媚的道:“不是你說,願意爲了我去死嗎?”
“我只是刺了你一刀,你怎麼就不開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