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成帷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那裡,看着可兒一下又一下的挖着土,過了一會兒,葉成帷道:“可兒,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可兒的語氣依舊平淡。
葉成帷略微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道:“那我先去洗漱了啊!”
“好。”可兒應了一聲。
“可兒今天是怎麼了?感覺怪怪的。”葉成帷心中泛着嘀咕走回了自己房間,穿好衣服又洗漱完後,再一次走進了院中。
此時,葉成帷看到可兒依舊在桂花樹下,不過並不是在挖土而是在填土,在她的身旁放着一個十多公分的小酒罈。不過葉成帷這一次並沒有走過去,他又不傻,看得出來可兒現在心情不好。
“早上好,顏老。”葉成帷徑直來到了前廳,在和顏老打了聲招呼後,去廚房端出可兒一早做好的飯菜放到了飯桌上。
“嗯。”顏老輕輕應了一聲,道:“小帷啊,今天我們不開張了,一會吃完飯你和可兒上後山去一趟,今年我就不去了。”
葉成帷微微一愣,道:“不開張了?顏老,我和可兒上後山去幹什麼呀?”
“不要多問,去了你就知道了。”顏老擺了擺手,一副不願意多談的樣子。
“可兒,快吃飯吧!”葉成帷擺好碗筷,看到可兒走了進來,笑道。往常都是可兒喊他吃飯,既然今天可兒心情不好,那乾脆自己喊一次可兒吃飯吧!
可兒很明顯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已經擺好的飯菜又看了看葉成帷,道:“哦,我去洗個手。”
今天飯桌上明顯有些壓抑,與往常相比,無論是顏老還是可兒今天都很少說話。葉成帷並沒有多話,他也做了好幾個月的小二了,這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還是有的。
“啪!”
可兒放下手中的筷子,對顏老道:“爺爺,我去換身衣服,一會我們就出發吧!”
“咳,”顏老咳嗽了一聲,道:“可兒啊,今年我就不去了,讓小帷陪你去吧!”
“帷哥哥?好吧!”可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轉身向自己房間走去。
葉成帷沒等多久,可兒就走了出來。
可兒今天沒畫醜妝,而是在頭上戴了一個斗笠,斗笠邊上的輕紗遮蓋下來,從外面只能看到可兒略帶嬰兒肥的下巴。可兒的身上則是穿了一襲白衫,腰間懸掛着一支碧綠色的簫,簫身上懸掛着的紅繩隨着可兒的走動輕輕搖曳着。
葉成帷嘴巴微張,他做夢也沒有想過可兒竟然還有如此清新脫俗的一面。顏老則是一臉淡然之色,好像已經習以爲常一般。
“帷哥哥,我們走吧!”
可兒從桌上拿過之前挖出來的那一小壇桂花米酒,雙手捧在胸前,蓮步輕移,向門外走去。
“哦哦。”葉成帷回過神來,趕忙跟上。
兩人一路走過,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但可兒卻似乎不在意一般,看都沒有看那些人一眼,自顧自的向後山而去。
“小妞長的挺帶勁啊!陪大爺玩玩。”
一聲流氓哨響起,一個在陌城外晃盪的無賴迎面走來,徑直向可兒走了過去,葉成帷劍眉一挑,快步迎了上去。
“滾開!”
可兒聲音很冷,抽出捧着酒罈的一隻手輕輕一推就把無賴推倒了一邊,自顧自的走了過去。
“哎,你。”
無賴怔了怔,當即就想開口罵人,甚至還舉起了拳頭,準備揮向可兒。
“嗨,朋友!”
葉成帷剛好趕到,適時的拍了拍那個無賴的肩膀。
“你誰啊?大爺可…”
還沒等那個無賴把話說完,葉成帷的另一隻手就在無賴身上飛速點了兩下,然後與無賴擦肩而過,同時心道:“啞穴加定穴,真是最佳搭配!”
可兒並沒有注意到身後無賴的變化,與跟上來的葉成帷一起踏上了去後山的那條小路,兩人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可兒在前方靜靜地走着,葉成帷稍微落後一點靜靜的跟着,唯一有的只有腳踩在地上的沙沙聲和時不時響起的一兩聲鳥鳴。
大約兩刻鐘後,葉成帷看到了自己每天凌晨都能看到的那片竹林,可兒徑直向竹林的方向走去。遠遠的,葉成帷看到了竹林中的那兩座孤墳。
“難道?”葉成帷看着可兒前進的方向,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果然,彷彿是爲了印證葉成帷的猜測一般,可兒走向了其中一座孤墳,站在孤墳前,無言的打開酒罈,一時間桂花飄香。
“爹,娘,可兒來看你們了,我還帶着爹最喜歡喝的桂花米酒。”說着,可兒將整壇桂花米酒都潑灑在了孤墳上,同時一行清淚順着可兒的臉頰滑落在地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葉成帷站在可兒身後兩三米外,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心底莫名的一陣觸動,稍微躊躇了一會,轉身向竹林外走去。可兒這麼久沒見到他的父母,一定有很多話要說,他不想打攪。
葉成帷站在竹林外,目光注視着那個跪在地上纖弱的女孩,再聯想到平時那個活潑可愛的女孩,感覺很難受。
一個時辰後,葉成帷看到竹林中的可兒取下了腰間懸掛着的那一隻玉簫,放到嘴邊輕輕吹奏了起來。
嗚嗚的簫音響起,聞者傷心,聽者落淚。葉成帷聽着聽着鼻頭一酸,皺了皺眉,走向孤墳,他想要安慰一下可兒。
葉成帷走到可兒身後四五米遠的時候,就停住了。他的目光落到可兒手中的那支碧綠色的玉簫上,葉成帷注意到,那支玉簫的簫身上點綴着幾滴殷紅如血的斑點,之前可兒一直將它掛在身上倒是沒注意到。
“是錯覺嗎?”葉成帷捫心自問,就在剛剛,當他注意到那幾滴殷紅如血的斑點時,眉心莫名的跳了跳,有種不詳的預感。
就在這時,一曲終了。
“爹,你還記得嗎?這支泣血碧簫是我八歲生日時你送給我的。當時你還告訴我,當初你就是拿着它演奏了一曲《念卿天涯》,從而得到孃的芳心的。”可兒臉上帶着淚痕,嘴角卻盪漾着笑意。
可兒頓了頓,壓低聲音道:“爹,娘,我現在已經十六歲了。悄悄告訴你們,我現在喜歡上了一個人,我想好了,等我十八歲生日那年,我就效仿爹,也演奏一曲《念卿天涯》給他聽,你們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