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心有餘而力不足(補更,求訂閱)
特意的挖苦,能有餘力防備,無心的吐槽,最爲致命。
然而劉發明卻無力反駁着些什麼,自己今天的表現,的確看起來更像個外行。
劉發明一直在等着方子業再‘創’奇蹟,再次將之前處理骨盆腹膜後血腫的那種單閥再操作一遍,讓他有心可以近距離地看看。
目前科室裡的鄧海波教授,經常強調要‘變法’,改變傳統的止血思路,以理論爲基礎,以操作爲核心,以器械爲基本,研究更多可靠的止血、救命的臨牀小工具出來。
當初,那臺手術是鄧海波與陳明昊副教授二人跟着方子業做的,劉發明沒能夠上臺,只是聽說非常牛,遠遠超出了正常人的思維模式,讓鄧海波教授都大爲震撼。
鄧海波是正高,是教授,完全沒想過把這麼個課題與吳勇教授共享,私下裡和陳明昊教授一直在研究單閥虹吸止血的器械。
吳勇作爲科室主任,自然是也想參與一點,或者是多多少少知道這東西是怎麼運轉的。
也給劉發明私下裡發過任務,遇到了方子業後,機會合適的情況下,能不能多討教一二,免得以後鄧海波把成品都搞出來了,他一個科主任還得去額外請教。
“方總,你繼續操作吧,能簡單解決,自然是最好的。”劉發明見方子業停下了操作,趕緊安撫,表示自己被吐槽一下沒關係。
劉發明的不反駁,反而讓麻醉科的主治無所適從。
翻了翻眼皮,本着不得罪同事的原則,再補了一句:“兄弟,我開個玩笑。別往心裡去啊。”
“以後有空,給兄弟敬酒賠罪。我麻醉科的陳雨軒,也是剛下住院總不久的。”陳雨軒主動道歉。
可能自己的一句玩笑話,插進了劉發明的心窩子裡,沒有反駁和反開玩笑下,就證明這個玩笑不合時宜了。
劉發明轉頭笑了笑,繼續看方子業的操作。
熊錦環操作得非常認真,他知道今天方子業帶他來處理這個血腫、且能讓他單獨進行血腫清創術,機會格外不易。
創傷外科最重要的兩個基本功就是清創術與止血術,血腫清理術,恰好橫跨了兩種最重要的基本功。
熊錦環清理掉血凝塊之後,才發現了方子業的用心良苦。
吸乾凝塊後,熊錦環輕輕擡頭說:“謝謝啊業哥!”
目前的這個血腫,就是方子業把這個病例都吃透了,特意給他留的練手機會。
雖然不知道方子業是怎麼做到的,但是,方子業的確是把血腫的出血點遠端的動脈都已經處理掉了。
沒有出血的血腫,就只要清理一下血腫,做一下清創術,再進行止血術的練習,最後再完成出血動脈或者靜脈的縫合即可。
血管不敢縫合,但能夠讓熊錦環有機會近距離,全方位地發現這些血管斷端究竟是什麼樣,回去之後,還能請教方子業,逆推方子業的止血思路,弄明白解剖學的基底理論。
這對止血術的提升,肯定是非常大的。
操作性的記憶,遠比書本上的單純文字記憶更加深刻。
方子業示意:“你繼續吧,加快點速度,我們這裡處理完了,也要給普外科的陳總讓位。”
“患者目前血腫清理完後,最重要的損傷就是腸管損傷了,這也是一場大活。”
胃腸外科的住院總陳紅星,這會兒還在臺下,帶着一個博士兩個碩士,對着CT一陣研究。
聞言轉頭:“方總,我們不着急呢?”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還想着等方總你下臺後,指導我們一下這CT的閱片。”
“我到現在,都還沒看出來,你到底是怎麼發現了這個病人有腸繫膜動脈梗阻的。”
“就這麼一點梗阻跡象,還能在CT上得以體現?”
陳紅星這麼一說後,血管外科的劉發明就建議道:“方總,要不這樣,你下臺和陳總探討一下,我和你們科室的小熊,一起再好好地研究一下這個血腫。”
方子業再看了一圈,點了點頭:“也行!~”
“劉哥,等會兒錦環處理完血腫後,就讓他下臺吧,剩下的,你們來處理就可以了。”
方子業非常謹慎地補了一句。
自己帶的熊錦環需要急診操作練手,劉發明帶來的博士同樣如此,熊錦環已經把最美味的‘血腫清除術’給吃掉了,剩下的血管縫合或者其他方面的小操作,沒有理由全收入囊中。
做人要更加大度,適當地爲別人留一點蛋糕,纔是真正的細水長流。
“沒關係的,我看小熊的基本功也還可以,縫一兩條中血管肯定夠用。”劉發明也是投桃報李一般地說。
方子業把手術的核心部分做完,剩下的就是機械性的操作,這樣的操作不僅有學習意義,更是珍貴的臨牀練手機會。
在普通的擇期手術中,教授和副教授可不會留這麼多機會給住院總,大部分都是主治拿走了。
劉發明自然知道珍惜這樣的機會。
當然啦,方子業給了面子,劉發明也不能太雞賊,真的不給熊錦環一點小操作,這樣就把路走窄了。
住院總階段遇得到的所有大冤種,都是以後最寶貴的會診財富。
假如大家都升副高了,甚至到了正高,到時候請會診,有大冤種階段的情誼,能好意思拒絕麼?
肯定是不好意思的。
……
方子業來到了臺下,與陳紅星並站在閱片器前,左右掃了一圈之後,把其中一張CT層面留下,其餘的CT則是暫時收了起來。
“陳總,我就說說我自己的看法啊,其實我對腹部的閱片,也不那麼專業,之前不過就是本着能建議一嘴是一嘴,錯了也不過是浪費點時間的原則,才提了一句。”方子業先鋪墊。
陳紅星道:“方總,別吹廢話了,你厲害的現實,兄弟們早就接受了,伱就直接講技巧吧,不用鋪墊這麼多。”
“能喊你來指教,就已經調整到了當學生的心態。”
方子業聞言才說:“CT閱片有一個好處就是,它是截面結構,這樣就正好可以非常清晰地透出一層又一層的截面。”
“腸管的結構在CT上的顯影,我就不班門弄斧了。但血管在CT上的顯影,一般是比較充盈的,即便是血運正常的小血管依舊如此。”
“陳總你看這裡,還有這裡……”
“都是腸繫膜動脈的附着點,它們的形態啊,都是比較規則的。”
“唯獨在空腸袢近乙狀結腸這個點位,血管的孔徑就比較怪異,且局部有水腫信號。”
“固然,這可能是局部腸管外傷後的炎症性水腫。但也要小心是血栓性的‘壞死水腫’信號……”
“剛剛正好如我猜測的一樣,陳總你就和血管外科的劉總把這血栓給通掉了,證明栓子並不是很大……”
陳紅星聞言眉頭狠狠一皺:“不是,子業,你這真的有點違規了吧?”
“這些細枝末節,你真的看得這麼清楚?”
“我剛把這個患者的CT原稿發給了我們科的洪字禮教授,他說CT上是看不清楚的啊?”
方子業被陳紅星幹得沉默了。
上下看了看陳紅星,口罩下的嘴角翹了翹:“紅星大哥你在這裡等着套路我呢?”
“洪教授也是我比較尊敬的老師,他也認識我,你可別給我拉仇恨。”
方子業無法解釋。
難道說,自己的CT閱片術是5級,有一說一,就算是整個中南醫院裡找,影像科的教授有一個算一個也來,方子業可以一個一個地挑過去。
國手級的閱片術,除了廣大網友有這樣的神通,在很多醫院裡都是很難找得到的。
陳紅星的斷眉一凝,最後嘆了一口氣:“所以說,其實這是我們學不來的。”
“說實話啊,方總,就算你指了出來,我還是沒特別看明白,這血管倒是能看得到一二,但是要在這CT上看血栓,而且還是小節段的血栓,着實超出了一般人的眼力範圍了。”
劉發明看着熊錦環的操作沒任何問題,便擡頭:“陳總,你以爲呢,方總閱片無數,堪稱大家。”
“之前,我們血管外科有一個腹主動脈瘤的前體徵召,都被他看了出來,我們科室的吳勇教授說了,沒有正高水平,想都別想,大部分的副高肯定就略過去了。”
陳紅星索性擺爛:“劉總,你打聽到方總的網站種子庫了麼?到時候發我一份?”
學不到東西,就只能強行開車活躍手術室的氛圍了。
就算再讓方子業講一遍,功力不到,察覺不到細微的變化,學了理論也無用。
“那沒有,你可以和方總繼續討教一下……”劉發明當然不搭茬。
方子業並未回話,翻了翻白眼後,覺得自己是浪費了感情。
山豬品不了細糠,自己給陳紅星說這麼好的理論,他想着的是那種閱片。
還聊個毛線。
自然,方子業也清楚,底蘊不夠,強行聽更加高深的理論,純粹就是自討苦吃。以前的方子業也菜過。
師父袁威宏還有鄧勇,包括博士師兄,經常在科室裡講科研前沿,講病種的治療原則,治療壁壘,方子業也聽不懂。
聽不懂就不去鑽牛角尖,按部就班地慢慢往上學。
想着走捷徑的,大多最後都是原地踏步,反而難以精進……
等方子業帶着熊錦環打算離開時,血管外科的博士上臺後,和劉發明兩人在臺上互相感慨着。
“真好,劉哥,這裡處理得真好!”
劉發明直接敲了他一鉗子:“別看我,不是你劉哥操作的。教不來你怎麼操作。”
“劉哥也好。”這博士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
……
“感覺怎麼樣啊,環哥。”方子業出了手術室,笑眯眯問。
熊錦環點頭如雞啄米,右手扯着口罩彈了兩下:“真爽,業哥,這血腫清理術操作得,真絲滑。”
“業哥,但是你止血術,到底是怎麼止的啊?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熊錦環繼續打聽。
別人不想學,是因爲方子業沒有足夠的帶教時間,熊錦環這裡的時間多啊。
止血術學好了當然牛掰,同濟醫院裡的段宏教授,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就是因爲止血術牛掰,手裡死的人少。
在別人那裡,可能會死幾個病人的病種,在段宏教授那裡就能活。
“這涉及到一種斷流分血的原理,如果你想要參考的話,你可以去看一下肝硬化所導致的胃內靜脈曲張的手術方式。”
“今天的這個血腫處理,就和這種術式,有異曲同工之妙,當然要自己重新設計手術方案,不像胃內靜脈曲張破裂出血後,有成熟的術式可以直接拿着就用。”方子業也不能一言兩語說清楚,給熊錦環指明瞭一條路徑。
熊錦環聞言,馬上點頭:“好的業哥,那我看仔細之後,再來請教你。”
“都說業哥你是寶藏,果然名不虛傳。”
“只可惜,我們不是同一個老師,不然的話,我都想鑽業哥你的被窩裡去了。”熊錦環的眼角泛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討好和羨慕。
“錦環,你怎麼變這樣了?”方子業趕緊退開兩步,玩笑式地看向‘熊gay環’。
熊錦環哪裡還有當年同學期間的,臨牀科研雙豐收大佬的氣質?
“業哥,爲了學習不丟人的。”熊錦環倒是覺得無所謂。
主要是經歷了這幾天的被冷落,被搶奪操作機會後,熊錦環就想明白了,學習的時候要TM蛇皮的臉皮啊。
不偷、不搶、不暗害別人,能學到東西,大大方方學,厚着臉皮也好,只要不違背原則,只要能夠薅到知識,就是正大光明的手段!
取經於師者,古來傳承之道。
“行吧!~你有理,你是大哥。”方子業也想到了當初的自己,方子業其實爲了很多機會,也厚着臉皮過。
給金宏洲送禮,請他喝酒,不就是爲了機會麼?
方子業與熊錦環二人換好自己的衣服,穿上了白大褂再次回到了創傷外科時,沒想到的是,小梨子一家三口又再次來到了科室裡。
且這一次啊,陪着的人還有陳明昊副教授。
陳明昊見了方子業後,就介紹說:“咯,林妍,這就是你當時搶救時的主刀醫生,方子業。”
“可以這麼說吧,你這條命之所以可以從鬼門關撈出來,而且還能夠恢復四肢的功能,方醫生功不可沒。”
“聽你老公說,方醫生他還順手把你兒子也撈了一把!~”
叫林妍的女人雙目通紅,雙手拱着,坐在輪椅上,實在是因爲手術後不太方便,也就沒有起身。
目光通紅,鼻涕瞬間刺出,哽咽道:“謝謝你,方醫生,謝謝……”
方子業聞言,往前再走了幾步:“小梨子爸爸,你怎麼又來了呀?這次還把小梨子媽媽也帶來。她活動都不方便。”
小梨子頭上的繃帶已經拆除,這會兒陪站在媽媽身邊,努力地仰起頭,可可愛愛。 中年男子聽了,雙手都在顫抖:“方醫生,我老婆要出院了……”
“我們都覺得,出院回家之前,務必要來再看看方醫生您,這一次我沒有打擾任何人,就是在病房裡等。”
“方醫生,可能您不知道,也不計較,但於我而言,於我們全家而言,您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大恩不言謝,謝也謝不完,送您東西您也不要,但我們還是想看看您。如果不是您的話,可以說我現在就是鰥夫了。”
“是鰥夫吧,陳教授?”中年男子看向陳明昊請教。
陳明昊聞言趕緊解釋:“子業,這林妍一家,可不是我帶來的啊,我是正好過來找你有點事,在科室裡碰到了。”
“我以爲他們都回家了。”
說完,陳明昊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小梨子一家三口:“他們想要感謝一下你,也是應該的。”
“但凡那天,你到急診科晚了點,或者說你在手術室裡待的時間短了點,後果都不堪預料。”
林妍一家的哽咽,引來了不少本院患者和家屬出門圍觀。
其中,言初小朋友也是拄着柺杖,眼睛水靈靈地看向方子業的方向。
還有人耐不住寂寞,不知道怎麼回事的家屬還在問:“這是怎麼回事呀?”
“哦,聽說是其他科室住院要出院的病人,特意來這裡感謝方醫生的,就是方子業醫生。”
“聽說是方子業救了她們母子倆……方醫生的醫術你曉得的啦?”
“哦哦哦……”問的人馬上恍然大悟。
方子業看向小梨子說:“小梨子,我已經收了你的禮物,就接受你的感謝了,你要給你媽媽說哦。”
“不能接受太多次的感謝的。”
“方醫生,那一次的禮物根本不算數,小梨子他給你的禮物,你還給了錢?”叫林妍的病人正要說些什麼。
方子業就打斷了:“那不是這樣呢,藝術品是無價的。紙幣和轉賬纔可以一對一。”
“姐,你的心意我也領了,你們早點回去歇息吧。”
“這都還纔剛出院,需要多休息纔是,您能來我們科室一趟,我就覺得非常非常非常開心了。”方子業的笑臉真摯。
哪個當醫生的,不希望自己的患者康復出院?哪個當醫生的,不希望自己經手的病人都好好活着,好好康復???
若能在此基礎上,患者可以表達一些謝意,不用什麼禮物,就足夠醫生開心很久了。
方子業也是個俗人,當然也開心。
且這裡是中南醫院,教授和副教授扎堆的地方,一般而言,除了教授和副教授偶爾會收到患者的錦旗或者禮物外,普通的小醫生,怎麼可能收得到感謝?
“方醫生,我們都是個俗人,我們就做了一面錦旗,您一定一定要收下,這不算違規吧?我們都打聽過了,收錦旗是合理的呀。”林妍說着。
她老公從輪椅後面的袋子裡,取出來一卷深紅色的金邊錦旗卷,而後緩緩展開,上書:“大醫精誠,救死扶傷。”
沒有對仗,也沒有精妙的詞語。
可就這八個字,就足夠了。
中年慢慢向前走來,給了方子業一句話:“方醫生,我老婆和我兒子這兩條命,比這錦旗重很多的!”
方子業聞言,面色立刻一凝,雙手捧着接了:“謝謝你啊,大哥,破費了。”
“這錦旗我收了,我再次謝謝你們的好意。”
“但是呢,您也看到了,這裡是病房,您們來了之後,很多病友都出來看熱鬧,不好休息。”
“所以,我們還是不要再聚堆了。您好好地帶着你老婆孩子回去休息,好好調養,以後好好過日子。”
“我呢,這邊把錦旗收了之後啊,可能還要隨時應對急會診或者急診手術。”
“其他病友也就各自去休息……這樣成不?”
“主要是我現在也沒空,不然的話,多少得請你們吃個飯什麼的回禮。”方子業的解釋也真摯。
病人的感謝,方子業自然開心,但是方子業真的沒有很多時間就陪着搞這一套啊!
本來若是喜歡搞宣傳的,拍個照,寫一個公衆號或者是文字,發給宣傳科,必然是一篇宣傳稿了。
“那不用了,方醫生,你這麼說就是看不起人了。”
“要請客吃飯也是我請。”中年的臉色一肅,說得非常認真。
若是方子業真還請客吃飯,他這臉就可以不要了。
林妍則說:“方醫生啊,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啊,但是我還是給您一個小小的建議,血管外科的鄧教授說啊,方醫生你是個天生的血管外科醫生。”
“去血管外科方醫生你可以拯救更多的生命,那裡纔是你最好的平臺,方醫生,你可以考……”
林妍這麼一說,陳明昊副教授的笑臉猛地一變。
緊接着,創傷外科的病人就不幹了,年紀大點的老爺子就說:“你這個姑娘怎麼說話的,方醫生好好的我們科室醫生,憑什麼要去其他科室啊?”
“你過來道謝就道謝,不要亂嚼舌根啊。”
言初的母親也是道:“妹子,你這話沒說對啊,方醫生在血管外科做了什麼我不清楚,但是我們科室很多病人都相信方醫生的技術。”
“救命固然應當,但治病也是一種功德,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方醫生在這裡待得好好的,我女兒能夠重新站起來,沒有截肢,就全靠他。”
“你說讓他去其他科室就去其他科室啊?”
“你來找茬的啊?”
……
“話不能亂說的呢!~”
林妍再如何可憐,即便是坐在了輪椅上,即便是剛剛大家才共同過笑臉,但小梨子一家三口就立刻被衆人‘討伐’起來。
小梨子都害怕得快哭了。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子的……”
方子業趕緊揮手示意中年趕緊把自己的老婆孩子推走!~
同時解釋:“沒事了沒事了,大家不要這麼激動啊,我不會離開,我還是在病房裡的,謝謝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爺爺奶奶的厚愛。”
“大家都是病友,可能這位林妍姐見識的病友與你們不同,所以就是隨口建議一下,既然是建議,也就可以不聽嘛,對吧?”
言初的母親道:“方醫生,你這話說得纔對。”
“這要是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好好道謝就行了,哪裡有來我們科室裡想要勸方醫生你轉行的,你轉行了,那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是啊是啊。方醫生,你可不能走啊,不要聽了外人的謠言,哪個科的醫生,都是一樣好。”
“……”
方子業再次承諾,這就是個玩笑,大家不要往心裡去,衆人才緩緩散開。
同樣的,方子業也是微微搖頭。
怎麼說呢,林妍的心情,想法,方子業都能理解,但是她不合時宜、不挑地方地說話,方子業也無可奈何。
檢察院的跑到警察局說當地的警察都是吃乾飯的,做警察就是混吃等死,這不是自找沒趣麼?
經過這麼一鬧,陳明昊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起來。
看向了方子業。
方子業也看向陳明昊,四目相對下,方子業先問:“陳教授,您還有什麼事情嗎?”
陳明昊嘆了一口氣:“子業,如果不是這林妍是剛從血管外科出院的,我都以爲她是你故意安排的‘奸細’,我現在還能有什麼事兒?”
“我的事兒,全被她一句話給凌遲了。”
方子業馬上就懂了陳明昊的意思,一邊請着陳明昊去住院總辦公室裡坐,一邊笑道:“陳教授,多謝您的好意,但是您也看到了,我們創傷外科的病友,也都很可愛。”
“他們也有需要,我正好最開始從事的就是創傷外科,自然不會輕易轉行的。”
進門後,熊錦環非常懂事地獻上了一瓶冰鎮的雅哈咖啡飲料。
陳明昊不客氣地擰開:“子業,其實我本來是想,轉達一下鄧海波教授的意思,讓你偶爾來我們血管外科,做一些急診手術的。”
“但現在估計不行了,剛剛林妍這麼一鬧,要是以後手術的時候,沒能看到你,他們來我們科室鬧騰,那可不得了。”
“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陳明昊用右手敲着自己的腦袋。
鄧海波本來是想打一個時間差,正好方子業是住院總,在創傷外科的地位還不那麼牢固,患者幾乎不認方子業三個字。
這個時間,學着借荊州一樣的有借無還,看看有沒有和鄧勇battle一次的機會,畢竟鄧海波和鄧勇是一個村子裡的。
就算鄧海波真的有借無還,最多私下裡打架嘛。
但現在,方子業在病人那裡掛了號,這要是鬧起來,那可不行,鄧海波連這樣的想法都不敢再有了。
“陳老師,以後肯定會有機會,日子還長着呢。”方子業笑着回。
“唉,也只能這樣了,以後啊,我們經常來你這裡取經吧,不然的話,小方你只要在我們血管外科待半年,最多半年,那種止血所用的單向閥門小工具,絕對可以研發出來。”
“現在這麼一鬧,時間至少得推遲一年甚至三年!”
科研沒有那麼容易,沒有沉浸式地投入,就不會有絕對高級的產出。
一種新的手術輔助工具,哪裡有那麼好產出的?
僅僅理論這一關,磨好幾年時間都是常態。
熊錦環在旁,看着自己的同學,目前算自己“上級”的方子業與陳明昊談笑風生,心裡不是滋味兒,但又很自豪。
TM的這是自己的同學啊,而且關係相處得還非常好的同學,別人想要親近都沒有機會,但自己,卻有一條天然的接近通道。
“陳教授,您過譽了,我也就是隨便一想。”
“現在在病區裡,也在做一些臨牀課題,而且實驗室裡也有我們小組專屬的基礎課題,並且有好幾個方向。”
“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心力再開新坑了。”
“我也想多做點東西啊,好的課題就是文章,好的文章就可能產出新的工具,這都是我們當醫生夢寐以求的。”
“只是,每個人的精力實在是有限的!~”
……
陳明昊從創傷外科走了,走得很是不爽。
骨科大樓的樓下,陳明昊還又遇到了沒有離開的林妍一家三口。
林妍很緊張地問:“陳教授,我今天是不是說錯話了?鄧教授交給我的任務,我是不是辦砸了?”
林妍臉色略白,滿臉愧疚。
陳明昊聞言,心裡罵了兩圈,但又能怎麼辦?
林妍是病人啊,病人如果什麼都懂了,她還需要醫生麼?她就是醫生了啊!
“沒事兒,沒這麼嚴重,林妍,你出院後就只要好好休息。”
“鄧教授也不過是和你開了個玩笑,哪裡真能給你任務啊。”
“不要當真啊,方醫生本來就是非常成熟的創傷外科醫生,你讓他放棄本來的專業來我們血管外科,這不是讓他揚短避長麼?”
“沒有這樣的道理。”陳明昊安撫着。
緊接着又解釋:“以後啊,說這種話的時候,儘量不要當着其他專科的病友說。”
“來醫院裡看病的,沒有誰比另外一個病種的患者高貴,也不能說哪個專科的醫生就比另外一個專科的醫生更有意義。”
“知道吧。”
“醫生雖然不好講你,但其他的病友和家屬罵起人來,那是不會管你身體是不是不舒服的!”
林妍趕緊點頭,再次道歉後,一家三口才打車離開……
陳明昊則是又嘆了幾口氣。
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路被堵死了。
病人一知道,鄧勇就知道了,鄧勇知道了,就鐵定沒有鄧海波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