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方教授一開始沒有回覆你們,之後一下子說那麼多幹嘛?”鄭大海看向了老者方向。
搖了搖頭:“方教授是非常專業的醫生,不僅技術好,對醫療行爲中的種種,都記憶精準。”
“可能其他人可以轉到方教授組,你們是真的轉不了,即便轉了,方教授也不能上臺了。”
“醫學不是兒戲!”
老人聞言,低着頭嘀咕,死鴨子嘴硬:“不轉就不轉,反正我也這麼大年紀了……”
鄭大海深吸了一口氣:“老人家,如果你就直接想着不轉的話?那你今天做這麼多,豈不是都白費了心思?”
老人和老人的女兒看了鄭大海一眼,並未回話,只是沉默地離開。
大概離開了辦公區範圍之後,鄭大海這個五十多歲的‘大齡中年’就看到了他難以忘懷的一幕。
只見,那一對遠去的父女,老人扔下了手裡的柺杖,女人拿着柺杖還在老人的身邊低語了幾句。
兩人幾乎是同時走向了某一處的轉角,當時便消失不見……
鄭大海覺得自己的年紀不小了,而且見過的世面也不算窄,可這一會兒,他的腦子裡還是有點宕機。
矗立了幾分鐘,冬日暖陽若無,寒風撲面,落葉飄零。
療養院的環境依舊秀麗,常青樹葉飽滿肥大,還有不知名的花在農曆的十一月份依舊盛放。
這本是鄭大海常走的路,那個顏色分明的大垃圾桶,那一株他平日裡去查房路上最喜歡看的一株晚菊,那曾經絆倒過組裡面的臺階,橫樑雕棟,一切都明明很熟悉。
但這會兒,他卻再一次地被教育了,彷彿這一切都很陌生。
邏輯很簡單!
那老人並非無腦,也並非是完全沒有目的的無理取鬧,他今天搞這麼一場,就只是爲了吸引仇恨。
單純爲了吸引方子業的仇恨而來的,他甚至都不是療養院裡的病人!!!
爲什麼要吸引方子業的仇恨了,一爲了表明,有些人也不好惹,也有脾氣。
二則是來給他們帶一句話,他們也是受害者。
鄂省衛生健康委員會某些人,還有其他一些人搞出來的事情,完全就是不人道的狗屁倒竈事兒。
方子業可以等,但病人不能等,普通的患者不想等,他們也同樣有這樣的心態。
你不等怎麼辦?
直接就把這些‘渣滓’給‘弄死’?
其實年紀大了,見的人多了,反而銳氣會減,能低頭就低頭吧,也就是塞一點東西而已,影響不了什麼。
只要有排隊的機會,有那麼多治療的先例,等就是。
然而,這件事卻被方子業不小心發現了,他還無意中就跑了,這實質性地讓那些人的利益受到了損失,那不出面搞那些人渣纔怪。
現在,還在療養院裡,演了這麼一出。
反正鄭大海異位思考,如果他是方子業的話,在遇到了這一件事後,恐怕心裡的防線會降下來。
多少是多做幾臺手術的事情而已。
鄭大海回程時,果然是聽到了手外科的杜東臨教授和姚佔忠教授在勸:“方教授,其實,以和爲貴就好了。”
“人數也不多,就那麼七八臺,手術排布也不緊湊,你就權當是多做幾臺會診手術了嘛。”
“病人放我們這裡。”
“其他的?”
方子業聽了,並沒有任何表示,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後,才道:“杜教授,姚教授,不知道您二位有沒有非常仔細研究過骨骼和肌肉的原始解剖。”
“我之前在研究骨折新的分型時,曾經做過這方面的調研,順便還把四肢肌肉的原始數據,也都梳理了一遍。”
“但存功能障礙,必然圓潤不全。”
“雙側大小不等。”
“嗯嗯嗯。”杜東臨沒聽懂方子業在說什麼,只當方子業是給他們分享自己之前的學術成果。
“人可以演表情,可以變臉,可以變氣質,但變不了筋骨。”
“剛剛這位老者,他的骨骼是沒問題的,他拄着柺杖幹嘛呢?”
“他的雙側大腿外形圓潤飽滿,髂骨上棘相平,雙下肢等長,膝關節處未見明顯畸形。”
“只是拄着柺杖,可不能說是功能障礙?”
“即便是神經損傷性功能障礙,也應該是肌肉力量不協調的跛行,而不是如同骨骼連續性離斷之後的墊腳跛行步態。”方子業這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在一個特別專業的創傷外科醫生面前,假裝自己是個瘸子,對方也是演戲演對了人。
方子業之所以不理會對方,是因爲方子業早就看了出來。
對方就根本不是求診的病人!
若是就罷了,不是他的病人,還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罵他還要提及他的父母和家人,他不罵回去就忍着啊?
這就是兩個正常人之間的罵戰,對方就算是報了警,鬧到了哪裡,也就是社會上非常正常性質的爭吵,他就是一個正常人,方子業不罵白不罵。
開什麼國際玩笑?
杜東臨坐着都一個趔趄,差點把坐着的椅子給翻倒。
“方教授,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他是裝的?他?”
“他的病歷資料是假的!”
“韓紅權!把他的病歷資料拿過來一下。”杜東臨第一時間,腦子都麻了。
給一個正常人當作了真正的患者上了治療的話,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啊。
韓紅權,是他們組的主治,年紀也不小了,三十七歲了還沒有升副高,專業操作能力不錯,就被徵調了過來。
韓紅權的面相比較老成,成熟穩重,肩膀寬大,聞言趕緊將相應的病歷資料調了出來,第一時間就打開了他的核磁影像資料。
“方教授,你的閱片水平最好,你幫我們看看?這的確是股神經性的功能障礙啊?!”杜東臨忙對着電腦的屏幕一指。
方子業只是掃了一眼,便回道:“那就沒錯了,病人應該是真的,不過具體是不是他,你我都不能確定,是吧?”
樑主任聽到了這裡,也是假裝不下去了。
便走上前了兩步,在方子業的耳旁低語道:“方教授,方不方便打擾您一下,你今天也沒有手術安排,我們借一步說話?”
樑主任這回,就沒有之前的那麼一本正經了,眼神裡藏了無數句話。
方子業聞言點頭。
就跟着樑主任走了出去。
樑主任應該是部隊裡出身,身子骨格外健碩硬朗,五十歲依舊不見老,他下意識地拿了一根菸夾在手裡後準備點燃。
又想到方子業不抽菸,便又收了回來:“方教授,我承認了,剛剛出去的這個老人啊,不是我們療養院裡的病人。”
“是我一個老領導的朋友,我也承認了,我的老領導,之前有點着急,所以就劍走偏鋒了。”
“包括這一次,其實也有點劍走偏鋒的意思!”
“他熱衷於讀三十六計,熟讀孫子兵法,想要給您來一招什麼驅虎吞狼還是什麼的?反正就是找一個人,假裝對您很兇,再一邊裝可憐。”
“您也知道,他是我的老領導,我不得不聽他的安排,所以我只能瞞着您。”
“不過正如您所說,普通人在真正專業的骨科醫生面前,是裝不出來瘸子的。”
“我替我的老領導給您道歉!”
“還希望方教授您能夠看在,我的老領導,還有另外幾個人,身上落下的殘疾多少是爲國出力或者爲人民出力的份上,能夠答應爲他們全心全意地手術一次。”
“這是我個人的請求,如果方教授您還是不同意的話,我就直接去給陳院長彙報了,這件事我們再也不提。”
“我也沒有收什麼好處,國家給我的補貼,療養院給我的工資,足夠我和我的家人比較富足了。”
“這一點,我可以對着黨徽發誓!”樑主任雙手並指,朝天而向,語氣嚴肅。
方子業聞言,嘆了一口氣:“樑主任,其實我方子業到底何德何能啊?”
“能夠被這麼對待?我其實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外科醫生而已,我也算是看明白了。”
“這種不救命,算得上是‘美容’性質的手術,就會挺麻煩的。”
“或許我說一句比較殘酷的話,您可能不太認同啊!”
“相比起臨牀中,我們見到過的一些,已經去世或者截肢的患者,能夠一瘸一拐地走路,真的是一種福報了。”
樑主任聽到方子業的語氣終於軟了點,趕緊點頭陪笑:“方教授,專業的知識,您肯定是專家。”
“不同的人,見識和對這個世界的理解也不一樣,我見識比較淺薄,沒有經歷過多少大場面,更沒見過多少生死。”
“不過,我以前被譴派出去搶險的時候,的確也見過生命的脆弱。”
“同樣的,我回去之後,也看過很多,活着的人,罹患行動不便的困苦。”
“如何評判該給誰治療,不該給誰治療,我拿捏不準。”
“如果方教授您願意妙手回春的話,很多人都會記念方教授您的恩德的。”樑主任這般回道。
“樑主任,那你到時候,在羣裡面特意標註一下吧……”方子業就答應了下來。
樑主任聽完,馬上笑道:“方教授,你放心,你心裡膈應的事情,我一定安排人給你處理得明明白白的。”
“到時候都一一給你彙報清楚,不會再有任何人打擾到你。”
“我就住在宿舍裡,如果有機會的話,方教授您蒞臨寒舍,我們小酌幾杯。”樑主任對着宿舍樓方向一指。
方子業覺得很意外:“樑主任您竟然住宿舍樓?”
“療養院的性質,就是醫療療養院,當然是專業的專家多費心一些,我來這裡,就是一份工作,退下來之後閒來無事,就把宿舍搬了過去。”樑主任很客氣地道。
“謝謝樑主任的厚愛!”方子業忙道。
樑主任趕緊擺手:“方教授您誤會了,我當時搬出來,並不是給您騰位置,這個人情我可不能隨便搭了。”
“方教授,那就不打擾您的工作了。”樑主任說完就撤了,回身離開後,還又回過頭給方子業打了好幾次招呼。
方子業這才重新回去了辦公區域,找到了宮家和教授幾人。
不過,這會兒,宮家和教授正在和手外科的杜東臨教授圍在了一起。
房志寬教授看到了方教授後,道:“方教授,這裡也沒有比較重要的事情了,你要不去和宮教授和杜教授聊聊天吧!”
“杜教授的意思是,我們手外科和創傷外科一起並組,成一個大骨科組。”
“這樣既方便手術分臺,也更方便手術的教學。”
“並組?”方子業聞言一愣。
還可以這麼操作?
“是啊,療養院裡的分組和並組,都是可以與陳院長活着外科組的鄭主任申請的,只要有足夠的能力,都是相對自由的。”
“本來這裡只有外科、內科、康復、中醫四個組,後來又分化了許多組。”
“比如說內科,目前還是一個大內科組,畢竟來這裡的,多是外科病人,內科組病人就相對比較少。”
“康復組的病人,則大多都是外科手術之後的……”
宮家和與杜東臨可能還是沒有達成一致,二人就同時站了起來,一併走到了方子業身邊。
“方教授,今天沒有手術安排?常規視的事情有房教授和嚴教授,方不方便,我們一起回去喝一杯茶啊?”
“正好手外科的杜組長也有空!”宮家和非常客氣地道,對方子業是有點尊敬的。
眼神裡的意思就是,這件事應該是你方子業談,畢竟你下個月就成了組長,我不好僭越提前做了主。
真正的學術人士和專業人士,對比自己優秀的人,都是很尊敬的。
聞道有先後,達者爲師。
方子業想了一下,的確目前的病人也沒啥可以特別糾正的,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最煩心的還是他要做的手術,這個得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再探討一下,萬一誰提出來了新的思路和點子,可以提升手術的質量的話,那就賺了。
實在不行,那也就只能按照預定的手術計劃做了。
來這裡,就是爲了磨手術的,做精品手術,把每一個病人的治療,都爭取做到最好。
“正好有幸,聆聽兩位教授的指點。”方子業道。
敬人者人敬。
來了這裡之後,可能有人心裡不服他,但表面上都客客氣氣的。
心裡不服是非常正常的。
論跡不論心,論心天下無好人。
……
三人本來是說好要去宮家和教授那裡的,但走着走着,杜教授說他那裡有好的茶葉,聽說是非常正宗的西湖龍井。
到了別墅區門口後,幾個人就轉了方向。
觀覽道的鵝卵石排列,花園裡除了有四季常青的灌木之外,還有花草,也有流水潺潺。
這裡的環境還是非常雅緻的,裡面的裝修,也不弱於療養院裡面的院子。
杜東臨教授還是提起了之前的事情,給方子業道歉,是他們組的工作沒有做得足夠細緻,竟然病人和“病人”匹配錯誤都沒有發現。
固然是那老人太過於狡猾,也是他們自己檢查不夠細緻,連這樣的差錯都沒有發現。
說話間,杜東臨就刷臉開了別墅的自動門。
“杜教授,這種事情,一般人也難以想到,角度刁鑽,估計也是有高人指點過。”
“正常人也不會想着假裝病人去辦理住院手續啊?”方子業說。
這種事他也是真的頭一次遇見,如果不是自己的科研理解和理論足夠深入的話,他也發現不了。
‘病人’不是病人,病人也不是‘病人’!
這TM是論禪還是打啞謎?
三人先後到了別墅裡後,杜東臨自己開闢了一間茶室,而且還有那種原音的古箏錄音磁帶。
“我比較隨俗啊,每次思考的時候,就習慣聽一點,其實也欣賞不了。”杜東臨打開了唱機後,深邃悠遠的音樂聲灌耳而來。
別有一番風味,音質真的要比手機的音質要好一些。
不過方子業也具體欣賞不了。
煮茶,點菸,知道方子業喜歡喝點飲料之後,杜東臨還提議要不要給方子業點一杯奶茶或者咖啡。
外面就有咖啡機,方子業今天又不想喝茶了,就去打了一杯咖啡,加了冰塊先冷着。
“杜教授,您之前所說的並組,讓我一肩挑兩個組組長的事情,還是有點太過於冒進了!”
“到現在爲止,我都還沒有過帶組的經驗。”方子業如實回道。
聽完,杜東臨果斷搖頭:“那可不是呀,方教授,你現在做的事情,一舉一動,其實就是帶組了,只不過是你不知情而已。”
“你自己想一下,你現在學着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就是你之前跟着的老師角色?”杜東臨似笑非笑。
方子業聞言,先是一愣。
他自然沒有帶組的經驗,但他看了鄧勇、袁威宏、劉煌龍等人帶組了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會了一點點。
“其實帶組沒有什麼標準化的模式和格式,大家各有體會,每個人的理解和理念也各不一樣。”
“這可比教學難度更大,所以啊,沒有什麼客觀的標準的!”杜東臨回道。
方子業是科班出身,經歷過非常正統的科班教學,他對醫學界每一個職稱,每一個職級的理解,都深刻到位。
所以,方子業雖然說他沒有帶組的經驗,其實已經融入到了骨子裡,即便只是學着他老師的樣子,也有那種趨勢了。
只是可能,之前方子業的上級都是老師,下級都是師兄或者師弟,所以沒有這種意識。
而方子業的運氣比較好,或者說方子業太過於優秀,所以他的老師,也沒有把責任丟到方子業的身上,只是讓方子業“代師帶組”,一直都在潛移默化地培養着方子業的能力,而方子業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方子業聽到這裡,感觸蠻多。
鄧勇、劉煌龍兩人的面容在識海里亂竄了一陣,終究是深吸了一口氣。
人要成長的話,慢慢認識到父母的變老和平凡,老師的變老和平凡,是必由之路。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無憂無慮地被保護一輩子,除非你願意一直做一隻雛鷹,不往外飛。
不學着長大,也從來都幼稚。
“杜教授,我也是剛來療養院,雖然之前宮教授給我科普過一些關於療養院裡的規矩,實則我理解還是不夠深入。”
“再冒昧地問一句,這個帶組,需要做的事情都有哪些呢?”方子業道。
杜東臨笑道:“方教授,你不用緊張,這裡不是教學醫院,甚至連正經的醫院都不是。”
“你看啊,不用坐門診,也不用搞太多的科研,帶組的話,其實就是負責手術,負責一下教學,然後把日常的事務交給其他人做就好了。”
“我們這裡的醫生,每個人的素質都還是非常高的,完成日常事務,一點都不難。”
“如果是放在外面的醫院,我們任何一個組,綜合實力都可以勉強排進全國的前二十位!~甚至更多。”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教學醫院,醫療資源的豐富程度可以達到三個甚至四個教授同組的地步。”
“當然,我們這裡的病人,手術難度大,情況比較複雜和刁鑽,這也是外面的教學醫院一般難以比擬的!”
“而且,我們這裡的常規病人少,幾乎每一個病人,都得費點腦細胞才行。”
“如果方教授你成爲骨科組的組長,那麼我和宮教授,就是創傷和手外科亞組的負責人了,我們會協助方教授你完成一些比較疑難的手術。”
“就是,方教授你在做手術的過程中,或者過程之外,可能需要多費些心思帶教。”
“給我們上一上課,課時費的話,療養院都會記錄的。”
“標準不會比外界低很多,自然,也會扣除我們的一部分績效,這也無所謂,我們肯定都是同意的。”杜東臨如此說道。
“這樣一來,方教授您的手術量是增加了的,雖然任務量也會增加不少,可您其實可以逐漸放手一些手術的!”杜東臨道。
如果這一次,來的不是方子業,都不至於讓杜東臨如此讓步。
可沒辦法啊,方子業這個逼,一個毀損傷,一個功能重建術,直接就走到了創傷和手外科兩個亞專科的最前沿。
這麼大一棵樹他都不跑來乘涼好好學習一下的話,那他杜東臨也是腦子有點毛病了。
這種術式,學出去之後,他的地位不是噌噌上升?
宮家和教授則道:“方教授,杜教授的話是有一定道理的,而且,這樣一來,我們探討組的成員也可以更多。”
“基本上是百利無一害。”
“當然,方教授您自然會辛苦一些的,不過手外科和我們創傷組的病人量,方教授你都可以自行掌控的,一週四臺到六臺,就非常非常多了!”
“週末方教授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安排。”
方子業聞言點了點頭:“其實是這樣的,我來恩市療養院,本來是想着順便來做一點基礎科研的,畢竟相對比較清閒。”
“這挑了……”
方子業的話都沒說完,杜東臨就大喜過望道:“方教授,那就太好不過了,我有兩個學生就在恩市。”
“我也有!他們都可以幫忙呀,跑跑腿什麼的。”宮家和點頭。
“如果方教授你有好的思路,完全不用擔心沒有人手。”
“說起來,我和杜教授兩人都不擅長基礎科研,都是把學生放在了實驗室那邊,讓擅長科研的教授先帶着的。”
“肯定能畢業,操作的機會和學習的機會都很多。”宮家和教授細緻地解釋着。
話都講到了這個地步,方子業好像不同意也不太好意思了。
也就答應了下來。
兩個組併攏後,對方子業是有百利而無一害,既可以快速地積累手術量,還有更多的助手。
方子業甚至都可以不用去‘病情視察’,三個教授還不夠你用的啊?
當然,他們也有利用方子業的嫌疑,也是增加了他們參與的手術量!
但手術量也不是一個人獨享的,對方子業沒有損失的呀?
一個小時後。
杜東臨道:“方教授,那就這麼說定了,等會兒我就去給陳院長和鄭組長寫材料,張羅這件事情。”
“宮教授,你到時候籤個字就可以了。”
“好!~”宮家和教授同意了。
從杜東臨的別墅出來,方子業心裡暗罵了兩句兩隻老狐狸,也真的是在規則的允許範圍之內,把規則的理解應用到了極致。
也能理解,規則之內,將利益最大化,不算是鑽漏洞。
畢竟來這裡,大家都是爲了進步而來的。
並組之後,方子業有利,兩人既可以學習,也可以有更多的手術參與量,何樂而不爲?
方子業要多做的就是多教學,多掙錢,他們就是臨時損失一下組長的‘地位’!
但說實話,組長的地位,愛損失不損失。
能做事纔有地位,不能做事,連條狗都不如,可能提前就讓你捲鋪蓋滾蛋了。
方子業一路走,手機裡的信息忽然是震動了一下。
赫然是陳宋醫生在大羣裡面發來了一條人事變動的信息:
“經由肝膽外科林橋山教授與外科組鄭大海教授的商定,孟延年醫生,不再擔任肝膽外科組的執業醫師!”
“下個月開始執行,後續人事缺補,候待另行通知。”方子業看到了這條信息後,第一時間給顧毅師兄發去了信息。
“毅哥,這個羣裡面的通知,你看到了麼?”
“年哥他?要走嗎?”方子業問。
孟延年,四十歲左右,來之前不是副高,來之後升了副高,聽顧毅說就是今年六七月份的事情。
“是啊,年哥要走了,不得不走啊!”
“做不了太多的事情,也沒有人保他,他還留下來幹嘛?好吃好喝好工資的供着?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
顧毅接着說:“如果不是子業你來了療養院的話,我十二月份估計也得被踢出去了。”
“我是五月份進來的,按照道理,十月份結束後,我就該走的。”
“不過,還是子業你給力,療養院希望我立功。”
“這不,纔有了你哥哥的好日子,我之前給你說的好處就是這個。”
“當然,我是這裡面資歷最淺,也是最菜的,估計再怎麼留,也留不了多久。”顧毅唏噓感慨,顯然是十分捨不得這裡的。
方子業回道:“說不定有機會,只要毅哥你願意的話。”
顧毅搖頭:“子業,你也待不長,我也不能一直被人提攜,總會離開的。”
“能力就是地位,這裡現實得很。”
“高薪不養閒人,厚祿不遇庸者。權當是歷練了吧。”顧毅也看得很開。
這裡本來就是他畢業之後的一段旅程,待不了多久的。
但能待一段時間是一段時間,這裡的薪資待遇,是極好的。比他同學王元奇可好得多了。
方子業聞言,若有所思。
而後就沒有回覆了。
回去之後,繼續查閱文獻,繼續磨那一臺下肢短縮病人的手術規劃。
這個病人,擬定的是十二月二十四日,下週一手術。
今天是二十一日,還有幾天時間,得慢慢想解決的方案。
晚上,大家一起在食堂裡吃過飯之後,就又湊到了方子業的別墅裡!
這一回,不僅是宮家和等人來了,手外科的杜東臨和姚佔忠教授也來了。
就算髮表不了什麼意見,單純地聽一聽方子業的思路也是極好的。
聽宮家和與房志寬教授說,方子業的理論和思維,也是一等一的,直接學習不了,借鑑一二,也受益匪淺!
學習和進步,到了他們這個層級,不就是這麼一點一滴的積累的麼?
方子業準備了方案,顧毅則是準備了病例資料。
其他人準備了耳朵和筆記本,在臨近週末的幾天時間裡,這樣的場景,持續了三次。
每次的持續時間雖然都不長,只有兩三個小時,但這樣的討論,也足以顯得,這個手術的複雜!
不過,這麼磨,也磨不出來個所以然。
很快,週一就到了。
早上,巡查完之後,宮家和便道:“方教授,時間還是太緊迫了,我們去手術吧,這種病種的新治療突破,也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我覺得方教授你提的第二個方案就極好了。”
方子業點頭道:“嗯,那就先這樣吧。我們去手術室……”
一行人,終於是組隊進了手術室,開啓了方子業到了之後的,又一臺疑難雜症的手術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