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司落辰貳)
我不善於交流,是因爲我覺得沒有人會懂我。
因爲我在很小時候就知道,不管是世界還是司家,都不會因爲我的一個想法一句話而改變。
我曾經拿着那本《羅密歐與朱麗葉》翻了一遍又一遍,爲此我還寫了一大篇讀後感。
姐姐看後還笑我:“小小年紀,竟整天幻想愛情。”
可是明明說這句話的她也不大,但好像真的懂很多。
“難道姐姐不覺得這樣的感情很感人嗎?”
“十四歲的羅密歐與朱麗葉懂什麼?”姐姐笑着道:“懂愛的,不過是莎士比亞。”
姐姐的一句話點醒了我。
也同時打破了我對童話世界的幻想。那些純潔的感情,不過是作者筆下的產物,他們的思想跟靈魂,是作者給予的,用這樣的形態勾勒出一個個童真,當真是騙人感情。
從那時起,我不再看童話故事,再也不喜歡與人分享我的感觸,因爲害怕再次受到相應的打擊。
直到遇見向千彤。
當自己意識到對她的感情時,我第一次害怕到失眠。
在凌晨三點鐘的黑夜的水底,靜靜地呼吸,閉上眼睛,就能看見微笑的向千彤,或者認真學習的她。身體在每一寸新鮮的想念中,漸漸沉淪。
沉浸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笑聲之中。
突然間,我坐起來,打開臺燈,拿出本子開始寫作。因爲我不善於交流,所以……我並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想要傾訴,我握緊鋼筆在日記本上快速寫着,急切的想抓住每一分,哪怕是轉瞬即逝的顫抖。
轉眼間,我已經寫了一頁。
“落辰,這麼晚了還不睡?”身後的聲音打斷了我,我居然忘記了我還在宿舍裡,這裡有我有向千彤,還有盧慧和王少柯。
我用最快的速度將本子合上,溫言道:“忽然睡不着想寫東西,吵到你了?”
向千彤搖搖頭,動作輕緩的坐到我牀上:“沒,我也睡不着要不要去外面走走?”
“走走?”
她笑着點頭“嗯”了一聲。
此刻我根本無法入睡,閉眼都是她,如今她就坐在我對面,我怎麼能拒絕?點頭答應,於是我們倆拿着外衣輕手輕腳的走出門。
細細長長的樓道里,她帶着我巧妙的走出宿舍,來到了寂靜的校園草坪上。
她伸展雙臂,深深吸了口氣:“還是這個時候空氣最新鮮。”
我只笑不語,目不斜視的看着她的背影,我問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我的眼裡只有一個人的身影?從什麼時候起,我的耳朵裡只能聽見一個人的聲音?
我搖頭。
完全不清楚啊!
這種感覺,就彷彿叢林遲遲未雨,忽然迎來一場春雨般,青草綠葉一點一點萌芽,無法控制,發現時卻早已陷了進去,不可自拔。
很多年後,我依然記得夜空下向千彤的身影。
看夠了那些本是大學生卻擁有社會般精明的女孩,看夠了她們用自己的頭腦玩弄別人的青春,所以我才額外珍惜那一天,夜空下閃亮着眼睛微笑的向千彤,是那麼純粹可愛。
記得大二的下半年,又是一個溫暖且愜意的午後。我與她買了兩瓶水來到草坪上依偎的坐着,閉着眼享受日光浴的洗禮。
“落辰,你知道嗎?今天盧慧跟少柯吵架了。”雖然是一件嚴肅的事,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倒是一件好玩的事。
“少柯找罵,你也由得她。”我依着她喝了口水,刺眼的陽光,讓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我是羨慕她。只是因爲盧慧的一句話,她居然可以串聯那麼多東西,來證實她喜歡學長。”說着笑笑又道:“沒想到盧慧還真的喜歡學長,平時她總是張牙舞爪的,那一瞬間我覺得好好笑。”
被陽光曬着好舒服,我順勢躺在草坪上,淡淡道:“盧慧喜歡學長,心細一點的人都會看得出來。”我右手臂遮在眼睛上,坦然的說着。
“你……你也知道?”
我雖然閉着眼睛,聽着口氣也可以想象她不理解的模樣,肯定在想我的言外之意是在說她心不細。
我嘴角一勾,笑笑道:“是啊,從盧慧第一次看見學長,我就知道了。”
身邊的人好久沒說話,我擡起手臂,眼睛微微睜開,看着她正專注的看着我,我心裡頓時一怔:“看我做什麼?”
“我在想,爲什麼我看不到?”
我抿着笑坦言道:“那是因爲你從來沒有喜歡過誰,所以有盲區也正常。”
誰知她眼睛一轉,直直的盯着我,讓我感覺到臉上發燙,“怎麼?”好奇的隨口一問。
“落辰,你有喜歡的人嗎?”這話問的直接,卻讓我一時不知怎麼迴應。只覺得好笑,這個坑是自己挖的,自然要自己來填。我壓制內心的波動,就剛剛的話解釋說:“我的意思是你從未考慮過感情上的事,我前段時間問過你,你說如果可以,我寧可不要有喜歡的人……有這樣思想的你,看不出來也正常。”
看的出向千彤認真思考了一下,才道:“也不是沒考慮過,我也有想過。”
“噢?”這話讓我十分好奇,你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呢?從沒想過向千彤也會考慮這些事,本以爲她腦子裡只是專業課。
我雙手託在腦後,眯着眼看着她,等待她的答案。
哪怕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是說不出來,但是至少感覺上要好。”
這樣的答案先讓我一愣,隨後忍不住逸出笑來,這話也就她這感情白癡才說得出口。如果連最起碼的感覺都沒有,何來的感情之說?這也叫有考慮過,我真是太高估向千彤的感情觀了。
以她從小到大的經歷,肯定是怕極了感情,所以內心纔會刻意避開。
我承認,我都懂。
“你笑我!”
我閉着眼睛不理她,誰知她手裡不知哪裡拿的一支狗尾巴草,不停的在我臉上掃來掃去,還滿嘴不樂意道:“我說的哪裡不對,難道感情不是這樣?”
臉被弄地癢癢的,我眉頭微皺抓住她的手,握在手裡,嘴角帶着笑意並沒有馬上回答她。
微眯着眼望向蔚藍的天空,有一大片棉花糖樣的雲朵,被天空穿梭的藝術家改造成像一隻海馬,不遠處還有個類似心形的白雲,映在藍天之下,真的好美。
看的入神,顯然身邊的人不樂意了。
我抿着脣玩味道:“我哪裡有笑你,我明明是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
我知道我的話並沒有讓她滿意,掙脫我的手掌,環抱雙膝,撇嘴道:“那你說……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我?”沒想到話鋒又轉了回來。
“是啊,看看跟我的有什麼不一樣。”
感覺到她窮追不捨的執着,看來不說點什麼,是無法繞開這個話題了。
無可奈何的我,目光落在她身上,掃過她精緻的五官,還有這雙時刻認真的雙眸。嘴角一勾,說:“我喜歡的人嘛……不僅外表要好還要有豐富的內在,最起碼要給我那種‘想一想就會笑’的感覺。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喜歡……”
沒想到,卻聽見她一聲哼笑。
這次換我好奇了:“你笑什麼?”
“落辰,從我認識你可是什麼秘密都跟你說,第一次見面就把我父母的事、轉學的事告訴你了,是不是?”
我不明白她爲何忽然說這個,“嗯”了一聲承認道。
她見我點頭,繼續道:“可是,你卻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就拿你剛剛所說,除了比我多幾個字以外,其他的說了等於沒說,還問我笑什麼……笑你可笑唄。”她居高臨下的看着我,一臉的不服氣。
“我本來就沒什麼秘密呀!”我嘴角弧度勾到最大,一臉無辜的看着她,輕咳了兩聲:“千彤知道這是什麼詩嗎?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這位姑娘要不要去喝兩杯?”我巧妙的把話題繞開,因爲我知道她喜歡李白。
誰知她嘴角一撇,哼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君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爲我側耳聽。將進酒可是我最喜歡的,怎麼會不知道!”
“千彤真的這麼喜歡李白?”
她挑眉點頭:“嗯,如果我生在那個年代,一定倒追他!”
我啞然道:“原來你喜歡酒鬼,還是個白面書生。”
“什麼酒鬼,什麼白麪?”明顯她不樂意了。
我在草坪上伸了個懶腰,手臂墊在腦袋下面,用姐姐當年告訴我的話說:“李白一輩子都沒愛過誰,他的情人在我眼裡就是月亮。所以我在想……他心裡喜歡的那個人的名字裡肯定有個月字,所以纔會每每把酒問月,既然這樣……誰追他都無用,你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向千彤定是認爲我在嘲笑她,哼了一聲:“你想的真多,我覺得喜歡一個人沒那麼多道理,喜歡了就是喜歡了。”
“我同意!”
向千彤說完後,不知想到什麼,眉眼一挑又道:“別岔開話題……是人都有秘密,你怎麼會沒有?”
沒想到她今天居然這麼難纏。我輕嘆一聲,偏過頭,實在不想面對她這雙勾人的桃花眼。
“你是我唯一朋友,我怎麼會騙你?所以……信不信隨便你。”
因爲有些秘密,永遠不會讓你知道,所以我並沒有騙你。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本來想連續發番外,可是還是想等一等,至少等到千彤和落辰見面。
今天兩更番外,明天繼續故事進程。
我會盡快加快故事節奏。
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