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跪了一地，譚嫣兒靜靜站在姬城身邊，嘴角微微上揚，恬淡溫雅。
耳旁萬歲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姬城站了好一會，過夠了癮，這才擡手將眼前跪着的人扶了起來：“都起來吧。”
“謝世子爺……”
百姓依次站了起來，譚嫣兒趕忙又招呼他們繼續排隊領粥。
“辛苦你了。”姬城讚賞的看向譚嫣兒。
“能幫世子爺分憂，嫣兒很開心。”譚嫣兒抿嘴一笑。
“我來幫你。”姬城伸手要去拿譚嫣兒手裡的粥勺。
“世子爺的手是握刀劍的手，哪裡做的來這個。”譚嫣兒衝着姬城搖了搖頭，隨後她回身朝着粥棚後面正蹲着淘米的茶梅招了招：“你來施粥。”
茶梅應了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在衣襟上擦了擦溼乎乎的手，走過來接過了譚嫣兒手裡的粥勺，施起粥來。
“世子爺。”譚嫣兒上前拉住了姬城的手：“妾身有些話想跟世子爺說。”
“好。”姬城反手握住了譚嫣兒的手：“我們去那邊說。”
微風徐徐，空氣中依稀還帶着江水的土腥味，譚嫣兒和姬城走到了避着人的城牆底下。
“可是關於府裡買僕的事？”姬城聲音溫柔至極：“這種事你做主就行了，若是你瞧這些災民不好使喚，咱們再等一等，我遣人去別的鎮子上買些僕人也就是了。”
“世子爺的意思妾身明白，這招災民進府爲奴，意在安撫災民，給他們個生計，他們不懂規矩。妾身慢慢教便是了。”譚嫣兒挑了挑眉毛：“世子爺您放心，左右妾身不會讓人亂了府裡規矩的。”
姬城點了點頭：“今兒才發現，嫣兒你很是能幹啊。”
譚嫣兒愣了一下，隨即嘴角上揚，臉上滿滿都是壓不住的喜意：“謝世子爺讚賞，這都是妾身該做的。”
姬城伸手順了順譚嫣兒耳邊的鬢髮：“這纔是我的世子妃該有的樣子。”
“世子爺……”譚嫣兒若是有尾巴，這會便已經搖起來了：“世子爺這兩天也累壞了吧。等王府收拾完。就能好好休息了。”
“無妨，都是些小事，沒什麼累的。”姬城擺了擺手：“你剛剛說有話要對我說。是想說什麼？”
譚嫣兒聞言臉上僵了一下，她低下頭，踟躕了一會，再次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又是滿滿的笑意：“妾身想給世子爺納個妾。”
姬城眨了眨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妾身想給世子爺納個妾。”譚嫣兒臉色有些發青。可依舊扯着嘴角笑着：“妾身知道王爺喜歡楚姑娘，只要王爺高興，妾身就高興，妾身願意成全楚姑娘。”
姬城挑了挑眉毛。伸手扳住了譚嫣兒的下巴：“我們纔剛成親，你爲何說這個？”
“世子爺……”譚嫣兒眼圈瞬間紅了：“妾身想通了，妾身身子髒。不能伺候世子爺，可世子爺您不能沒有兒子啊！妾身想。世子爺您既然喜歡楚姑娘，而楚姑娘也喜歡世子爺，妾身便定然要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以後若是楚姑娘生了兒子，世子爺也算有了後人，那妾身再將楚姑娘提成側妃……”
姬城皺着眉頭，一雙黝黑的眸子盯着譚嫣兒，一言不發。
譚嫣兒伸手握住了姬城的手腕，將他扳着她下巴的手拽了下來，復又說道：“我知道楚姑娘是個心氣高的，她許是因爲我佔了這世子妃的位置，心裡不舒坦，她許是不願意做妾的。”
姬城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譚嫣兒心底冷笑，可面上卻更加溫婉，她又開口說道：“世子爺你也勸勸楚姑娘，世子爺您以後可是要當皇上的，對於皇上來說，他的女人是妃是妾又有什麼區別呢，這後宮將的是母憑子貴，只要楚姑娘生下了兒子……”
譚嫣兒這話一落，姬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看着姬城眼中的光，譚嫣兒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她此刻恨不得衝到大江堤岸上去，一腳將楚衡踹進江裡餵魚。
“嫣兒你有心了。”姬城輕嘆了口氣：“只是咱們畢竟纔剛成親不久，這麼快便擡妾室進門，對你不公平……”
“世子爺，你我成親的時候出了那等事，世子爺您不嫌棄妾身身子髒，還百般呵護妾身，妾身若是不能體諒您，就不配當這個世子妃！”譚嫣兒眼眶的紅色已經褪去，可目光依舊赤誠：“藤王府被洪水泡了，必然要翻修刷新一番，這一修整完，便正好可以高高興興的擡楚姑娘入府，大吉大利的多好。”
姬城沉默了一會，終是點了點頭。
譚嫣兒見姬城點頭，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下意識便放開了姬城的手。
姬城擡頭看向譚嫣兒，眼中神色複雜：“嫣兒，你放心，你這般識大體，爺定然會讓你有自己的孩子的。”
“謝謝世子爺。”淚水順着譚嫣兒的眼眶涌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哭是因爲心疼世子爺要納妾，還是因爲感激世子爺終於肯碰她了。
“我去看看衡兒，你將買僕的事做好，便早些回府吧。如今王府的管家一個都不在，你且親自查點一番，看看府裡還需要置辦什麼東西，都交給你辦了，爺相信你。”姬城拍了拍譚嫣兒的肩膀，轉身往城外江堤走去。
看着姬城的背影越走越遠，譚嫣兒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到地上。關鍵時刻，綠蘿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伸手攙住了譚嫣兒：“小姐小心。”
譚嫣兒揮手推開了綠蘿，自己磕磕絆絆的往牆邊走了兩步，回身便靠着牆根坐在了地上。
“小姐，地上都是溼泥……”綠蘿伸手要拉譚嫣兒。
譚嫣兒避開了綠蘿的手，她擡頭看向綠蘿，眼中是赤裸裸的恨意：“都是你出的濫主意！我爲什麼要讓世子爺納妾啊！我直接殺了楚衡不是更好！如此便一了百了！”
“小姐！”綠蘿被譚嫣兒的目光嚇得一哆嗦，直接就在地上跪下了：“小姐三思啊，楚衡哪裡是那麼好殺的啊，皇太后要殺她那麼多年了，她不是還好好的活着麼……”
譚嫣兒聞言眯起了眼睛，聲音陰冷的如泥中滑過的蛇：“皇太后要殺楚衡？”
“奴婢聽將軍對夫人提起過。”綠蘿的聲音顫顫悠悠：“是當初楚衡給小姐批八字之後的事，將軍說皇太后四年前就要殺楚衡，滿天下的翻楚衡，沒想到楚衡竟然躲進了藤城，混進了藤王府。”
“那現在楚衡公開拋頭露面，皇太后想必也已經知道她在藤城了？”譚嫣兒一臉的若有所思。
“應該是。”綠蘿頭垂的低低的：“小姐三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