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除了血弩衛之外，那些暗衛呢……”楚衡聲音猛地一沉，她又朝着太后走了兩步，讓蘇莫心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你的眼睛怎麼了，是被人下了毒麼？”
蘇莫心眯着眼睛看着楚衡，半晌沒說話。
楚衡又問道：“你身邊的暗衛不見了，那皇上身邊的暗衛呢？總不會也沒有了吧？”
蘇莫心聽到這話，才深呼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攏了焦距看着楚衡的眼睛：“皇上身邊，只餘年達一人。”
楚衡聞言一怔，瞳孔猛地縮成了一個點，下一秒她回頭看向蘇雲生：“世子爺可是也進了宮？”
蘇雲生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今兒這麼大的事，他怎麼能不來。”
“糟了……”
“什麼糟了？”蘇雲生湊了上，一臉疑惑的看着楚衡。
楚衡垂首從袖筒裡抽出那條沾着迷魂米分的帕子，直接甩在了蘇雲生的臉上。蘇雲生被那帕子打中了臉，一時還沒搞懂發生了什麼，身子便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
“皇上有危險……”楚衡轉身就要往外頭走，她剛邁開腳步，胳膊忽然被蘇莫心抓住了。
“你要害皇上！你要害我的兒子！”蘇莫心整個人好似瘋了一般，抓着楚衡撕咬着。
楚衡被蘇莫心推了個踉蹌，看着眼前瘋瘋癲癲的蘇莫心，楚衡氣得伸手一個巴掌便甩在了蘇莫心臉上：“真個是失心瘋了，我現在要去救皇上，你放開我！”
“你們白家沒一個好東西！”蘇莫心被打了個巴掌，卻依舊不依不撓的拉着楚衡不放。
“我不是白池荷，我是楚衡。我現在要去救皇上，救你的兒子！”楚衡一邊跟蘇莫心解釋，一邊努力想把蘇莫心的手從自己身上撕下去。
“楚衡？！楚衡就是要害皇上，四年前本宮就知道！”蘇莫心的指甲銳利，直接在楚衡臉上劃了一道血印子：“楚衡！你這喪門星！你就是老天派來毀我江山基業的！”
楚衡一時掙脫不開蘇莫心，心裡又着急外頭姬城會對江嵐不利，眼前的蘇莫心又叨叨叨個沒完：“好。你既不讓我走。今兒就先將你我的事了斷了吧。”
楚衡眼睛一紅，抽出匕首，照着蘇莫心的胸口突然就刺了過去。
時間好似忽然靜止了。蘇莫心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口處的匕首，神志也瞬間恢復回來了，她指着楚衡多哆哆嗦問道：“你爲何……”
楚衡的匕首又往前遞了一寸，蘇莫心噗嗤一口血噴了出來：“這一刀。便是爲我父親報仇。”
“你是……楚衡？還是……白……”
“我是楚衡。”楚衡身子前傾，讓蘇莫心能更清楚的看清楚自己的臉：“這臉是白池荷的。可我的確是楚衡。今天殺你，是爲了四年前的父仇。”
蘇莫心眯了眯眼睛，嘴角又涌出一口鮮血，下一秒她整個人跌坐在地上。軟軟倒了下去：“去……救皇上……”
“我自然會去救皇上。”楚衡放開匕首，站起身來往外頭走。
就在這時，斜裡伸出一隻手來。卡住了楚衡的脖子。
楚衡瞬間被人掐着脖子推到了牆上，她擡眼看。來的人是姬城。姬城身後還跟着一個美貌少婦，正是藤王妃冬臨。
“世子爺……”楚衡被卡着嗓子，只能勉強出聲。
“你剛剛說，你要去救皇上？”姬城的臉滿是怒氣：“我果然是錯了。”
“世子爺，您聽錯了吧……”楚衡伸手扒着姬城的手，臉色已經漲的通紅：“我說的是我不會去救皇上。”
“是麼？”姬城的笑得冷冷的：“你以爲我還會相信你麼？”
姬城的手一點點用力，楚衡呼吸越來越困難，窒息感傳遍全身，要死了麼？
“放開她！”
風從大敞着的門吹了進來，帶入一室寒氣，是江嵐來了。姬城轉頭看到江嵐，冷笑着鬆開了手。
楚衡死裡逃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江嵐披着厚厚的大氅，雙手縮在袖子裡，一臉鐵青的望着姬城。年達緊緊跟在江嵐身邊，他手裡拿着一柄長劍，神色肅穆。
“羽林軍已經將慈寧宮圍起來了，姬城，你今兒插翅難逃了。”
“逃，我爲什麼要逃。”姬城抽出腰間的劍，劍尖兒指着江嵐：“你江家的江山氣數已經盡了，這皇位該換人坐了。”
“這皇位就是換人坐，也輪不到你你坐。”
江嵐的話音剛一落，姬城便仗劍朝着他刺了過去。江嵐不動，站在江嵐身後的年達則站出身來，一劍將姬晨的劍格擋開。
姬城的劍法不弱，年達也強的讓人意外，兩人一時間膠着在了一起。
“皇上……”楚衡咳嗽了兩聲，站起身來，衝到江嵐身邊拉起江嵐便往外跑。
“你們去哪兒？”藤王妃冬臨伸手拉住了楚衡：“你們哪兒都不許去！”
楚衡伸手推向藤王妃，藤王妃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上，她懷裡的筆記露了出來。
“我爹的筆記。”楚衡伸手從藤王府懷裡將筆記搶了過來，隨後拽着江嵐就要走。可江嵐的腳卻好似釘在地上一般，任楚衡如何拉扯，都紋絲不動。
“皇上，快走啊？！”楚衡擡眼看向江嵐。
江嵐的視線越過楚衡，看向室內的石磚地面。太后蘇莫心正仰着身子躺在那裡，胸口扎着一把匕首。
“皇上，太后已經死了，年達支持不了多久的，咱們得快些跑。”楚衡推了江嵐一把，江嵐才緩過神來，兩人便開始往門外跑。
天空又飄起了雪，雪花大片大片，落在朱牆琉璃頂的宮牆之內。楚衡和江嵐兩個人一路往無妄殿的方向跑，風吹在臉上。雪花迷了眼。
“皇上。”兩人到了竹林邊，才停下了步子，楚衡好不容易喘勻了氣，這纔開口問江嵐：“皇上，您說的羽林軍呢？”
江嵐咳了好一會才擡起頭，他雙目盯着楚衡的眼眸，眼神奇怪的很。倒叫楚衡渾身不自在起來。
“皇上。羽林軍呢？”楚衡甩開這不自在的感覺，張口又問道。
“羽林軍的動作沒有這麼快。”江嵐面色沉如水，回頭遙遙看着慈寧宮的方向：“姬城竟然敢……”
“他什麼不敢……”楚衡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我們現在找一個地方藏起來。等羽林軍來了便好了。”
江嵐點了點頭，又說道：“只是這無妄殿太過狹小，若是以往陣法有用的時候還行，可現在它根本藏不住人。”
楚衡也忍不住咬嘴脣：“剛剛一是情急。就直接奔這邊跑來了，現在想想。不如我們去養心殿，那有個地道可以直通宮外……”
“那個地道早就被封死了。”江嵐蹙眉：“跟我去御書房吧，御書房也有出宮的密道。”
“好。”
兩人短暫的商議了兩句，便直奔御書房去。倆人撿着人少的路。拐到了御書房，進了御書房的門，江嵐推開一個書架。密道入口便露了出來。
密道口邊上有一個木質球形突起，旋轉這個球形便能打開密道的門。
“皇上。您先走。”楚衡站在窗戶，透過窗紙，她已經看到石板路那邊，姬城正走過來。
“一起走。”江嵐伸手從一旁的牆上取下一柄短刀，遞給了楚衡：“你拿這個防身吧。”
楚衡愣了一下，臉色瞬間不自然起來。
“走吧。”江嵐低着頭，伸手拉住楚衡的手，拽着她往密道走。
“你知道了。”楚衡推開江嵐的手：“是我殺了你母后。”
江嵐臉色鐵青，閉着嘴一言不發。
楚衡的眉頭蹙了起來：“你看到你母后胸口的匕首了？”
江嵐點了點頭：“那匕首是剛剛在這御書房中，我才送你的。”
楚衡深吸了口氣，也沒再多的辯駁可說，聽着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緊，楚衡一着急，伸手便將江嵐往密道里一推：“好好活着。”
“楚衡！”
江嵐被楚衡這麼一推，跌到了密道之中，楚衡反手轉動牆邊的木球，密道轟隆關閉。
姬城進屋的時候，正看到楚衡用短刀砍斷了密道入口的木球，密道再無法從御書房開啓。
“衡兒！”姬城臉色難看至極。
楚衡青着臉一句話不說，見姬城朝着自己走過來，她揚手扔出去一個瓷瓶，瓷瓶炸裂，米分末飛了漫天。
“雕蟲小技。”姬城一臉的厭煩，他平伸着胳膊，袖子飄動帶起一陣勁風，那米分末便都朝着楚衡自己飄了過去。下一秒，姬城的人也衝了過去，他手卡着楚衡的脖子，一點點收緊。
“咳咳……”楚衡清楚的感覺到空氣一點一點的剝離，腦子也開始渾了起來。
“世子爺，再卡下去，衡兒就死了。”
說話的是蘇雲生，他身上中的迷魂散已經被人解開了，他這會站在姬城身邊，看着被卡的滿臉通紅的楚衡不知所措：“世子爺……”
“閉嘴。”姬城手裡的勁兒一點沒鬆，反倒更加大了些。
“世子爺，我是怕你後悔……”
“沒什麼後悔的，殺一個背叛了我這麼多次的女人。”姬城手上猛地一用勁，楚衡聽到咔嚓一聲清楚如玉碎的聲音，那是脖頸斷裂的聲音……
下一秒，胸口便燒了起來。
楚衡的意識一點點剝離，輕飄飄的飛了起來。她看到自己的胸口在發光，那是剛剛自己從無妄殿取出來的玉佩的光。
玉的光很暖，楚衡下意識的要靠近，那玉光卻忽然飄了起來，它拉着楚衡的靈魂衝出了御書房，往無妄殿飛去。
“世子爺！”蘇雲生一把推開了姬城。
姬城冷哼了一聲，轉身往門外走去：“羽林軍快來了，我們要處理的事好多着，走吧。”
蘇雲生看着地面上的屍體，那張臉是白池荷的臉，可他知道，那裡頭的魂兒是楚衡的魂兒。
“死了便死了吧，這種女人，你便是掏心掏肺給她，也得不到半點回應，她死了沒什麼可惜。”藤王妃也站到了屍體前，她彎下身子在屍體伸手摸。
“王妃，你在找什麼呢？”
“她剛剛搶走了楚無極的筆記，我得找回來。”藤王妃在屍體身上摸了半天，也沒摸到筆記，她臉色變開始焦慮起來：“我還得靠着那筆記救城兒呢，可不能丟了……”
蘇雲生一聽這話也知道事情嚴重了，他瞧着楚衡的身上不像有筆記的樣子，便開口說道：“不會是讓皇上帶走了吧？”
“皇上要那筆記沒有用，再說剛剛情勢那麼危機，想來他們也來不及將筆記轉交……”
“那我去外頭來的路上找找，看看是不是楚衡將筆記掉在路上了。”
“好。”
蘇雲生走之後，藤王妃也知道在屍體身上翻不出筆記了，她嘆了口氣，拿起剛剛從屍體上翻出來的碎玉看了起來。
“娘，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姬城轉身進了御書房。
“嗯。”藤王妃匆匆將碎玉塞到袖子裡，往御書房外頭走。
“那碎玉是什麼？”姬城也看到了碎玉。
藤王妃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只覺得那玉花紋詭異，想拿回去研究研究。”
無妄殿竹林，雪越下越大。
白池荷腹部的血已經完全止住了，她掙扎着爬起身，剛站穩身子，胸口忽然燙着疼。白池荷伸手從胸口掏出玉佩，這玉觸手滾熱，她眼神漸漸迷茫了起來。
白池荷不記得自己有這玉啊？
就在這時，白池荷的頭忽然就疼了起來，有一股力量拉扯着她，下一秒，她覺得自己整個身子都輕了起了，意識剝離，靈魂離體，白池荷飄在半空中。她飄飄蕩蕩的看着那手中的玉，玉質忽然發出了暖光，下一刻一股力氣拉着她瞬間衝入了玉佩之中。因爲身子失去了意識的支持，身子突然倒在了地上，那一直被拿在手中的玉佩便跌跌滾滾的一路軲轆着落到了竹林裡的小土坑中。
約莫一刻鐘後，一道暖光從竹林外頭飄了進來，暖光繞着楚衡的身子轉了一圈，最後落到身子上，那是碎玉帶着楚衡的意識回到了她自己身體。
楚衡好似飄在溫暖的水流當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幽幽的睜開了眼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