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太逆天,要是這麼一直移魂,豈不是不老不死了……”楚衡擡眼看向白霜,一臉的驚悚,“你說,冬臨會不會還想再進行移魂?就這麼不老不死下去?”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不老不死這種誘惑,誰能抵擋的了呢?”白霜嘴角微微上揚,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我現在好奇的是,藤王知不知道自己娶了個老妖怪?”
聽到這話,楚衡眨了眨眼睛,隨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我想起藤王多年來喂冬臨做的那些事,他爲了冬臨幾乎拋棄了所有的東西,自己的兒子妻子,手中軍權,甚至連造反的罪過也敢擔下,忽然覺得詭異的很……”
白霜聳了聳肩膀。
楚衡笑過之後,又問白霜:“要多久才能確定冬臨是那個得過癆病的女人?”
“這裡離京城遠的很,消息一來一回,再加上查問的時間,至少要一個月左右。”白霜嘆了口氣,將手裡的兔子肉遞給楚衡。
“好香。”
兔子肉被白霜烤的外焦裡嫩,楚衡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光是看着便垂涎欲滴起來。
與此同時,丁格湖邊的一座城堡中,大王子哈齊正舉行夜宴。夜宴的主客便是遠道而來的蘇公子蘇雲生。除了蘇雲生,剩下來參加者的多是些辛族貴胄,所來的人甚多,就連辛族王哈猛也出現在了夜宴之上。
城堡一樓大廳燈火輝煌,美酒佳餚流水一般的往上擺,絲竹聲綿延不絕,大有通宵達旦之意。
辛族的宴會跟漢族的宴會很是不一樣。人們並沒有坐在自己固定的位置,而是不停的在宴會中逛來逛去,跟不同的參與宴會的人說話聊天拉近關係。酒壺隨處擺放,歌舞者穿梭與賓客之中,熱鬧非凡。
哈齊站在大廳中間,四處打探,最後在大廳的角落裡看到正在跟一位辛族公主調笑的蘇雲生。他笑着走過去。婉言將那公主請走。
“怎麼了?”蘇雲生手裡拿着酒壺。一臉醉意的看向哈齊。
哈齊這纔對蘇雲生說道:“我父王想見見那位白家的夫人。”
“王怎麼會對她感興趣的?”蘇雲生因爲飲酒過量,臉頰微紅,他此刻一臉的疑惑看着哈齊。“說來真是奇怪,原本以爲你說的夜宴就是你我兄弟二人把酒促膝長談,可沒想到竟來了這麼多人,連你們的王都來了。他該不會是衝着白家來的吧……”
“我父王的心思,我可猜不出來。”哈齊笑着拍了怕蘇雲生的肩膀。“讓白夫人去見見不就知道爲什麼感興趣了麼?”
“你們王的意思我可不敢敷衍搪塞,”蘇雲生將酒壺隨手撂在地上“那我現在便去找她。”
哈齊點了點頭。
蘇雲生離開了宴會場,他順着城堡外頭的石頭樓梯往上走。冬臨現在就住在這城堡二層的一個房間裡,而姬城的房間跟冬臨緊挨着。蘇雲生想先找到姬城,將大王子和辛族王的奇怪舉動告訴他,再由他決定到底要不要冬臨去見辛族王。
姬城沒在房間內。蘇雲生敲了兩下門。見沒人應聲,便轉身往樓下走。
蘇雲生的身影消失後不久。姬城房間隔壁的門忽然打開了,皇太后冬臨探出了頭,她一身盛裝打扮,臉上畫着淡淡的妝,步履輕巧的出了門。
夜色茫茫,風從丁格湖上吹過來,空氣中帶着冷水的氣味。
九王子哈魯一個人坐在城堡外頭的沿湖的大石上,他看着丁格湖上空的明月,眼神空洞無神,手裡的酒壺已經飲盡,倒垂着有滴滴酒水從壺口滑落水面。
“九弟。”大王子哈齊不知何時也從宴會大廳溜了出來。
哈魯聽到聲音轉過頭去,就看到哈齊手裡捧着一罈子酒站在身後往這自己。哈魯他便扔了自己手裡的空酒壺,朝着哈齊的酒罈子伸出了手。
“給,這可是我珍藏的最烈的酒。”哈齊將酒罈子遞給哈魯,自己則在哈魯身邊坐了下來。
哈魯扒開酒罈子上的蓋子,雙手捧着罈子,仰頭喝了起來。
哈齊看着哈魯咕嘟嘟的灌着酒,眼神複雜,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半晌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來。
“大哥,該你了。”哈魯將酒罈子遞給了哈齊。
哈齊哈哈一笑,接過酒罈仰頭喝了起來。哈齊酒量驚人,只一會功夫,這一大罈子酒竟讓他喝下去一半。喝完酒,他將酒罈子遞還給哈魯,又瞧着哈魯喝。
“大哥怎麼從宴會裡跑出來了?”
哈齊放下酒罈,因爲喝了酒他眼睛晶亮,盯着哈魯目光灼灼:“明人不說暗話,九弟,你可想過,你從小沒接觸過治國之策,若是你真的將權杖從秘境中取出來了,當了辛族的王,你也未必能將這片草原治理好。”
“大哥,我們辛族跟漢族不一樣。你整日學漢族的國策,可他們漢人過的是男耕女織的日子,家就在一個地方,而我們辛族追水草而居,民風彪悍,你拿你學的漢族那套東西放在咱們辛族人的身上,這不合適。”
哈齊聞言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少有的嚴肅:“九弟,咱們辛族每年冬天要死多少人你不是不知道,餓死的凍死的,生病了躺在牀上得不到應有的治療活活病死的難道少麼?若是我們也學漢族的方式,在一個地方定居下來,不必追水草而走……”
“大哥。”哈魯猛地擡頭看向哈齊:“是定居是遊牧,那是上天安排的,不是你我能改變的,辛族人的血裡帶着奔忙,停不下來,一旦停下來,會死的。”
“辛族人和漢人都是人,爲什麼辛族人停不下來?!”哈齊似乎有些怒了。他瞪着眼睛看着哈魯:“你別往了,你阿媽是怎麼死的!”
“我當然不會忘。”哈魯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他喝酒後臉頰潮紅,眼神也沒了焦距,“那是我這輩子最難熬的一個冬天,我清晰的記得,那日帳子外頭滴水成冰的模樣。”
“你阿媽的悲劇這草原上每個冬天都在重演。”哈齊瞪着眼睛看着哈魯。“我可以制止它的。只要我當上了辛族王,你會幫我的對麼?”
“不,你制止不了。”哈魯原本迷迷糊糊的眼神忽然清亮了起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哈齊,那渾身的酒意似乎瞬間都不見了,“大哥,你爲什麼始終搞不清楚。我們的日子是遊牧還是定居,那是老天註定的!你若真想讓辛族人過上漢族人那般的安定的日子。能用的法子只有一個,可這法子不是讓你當王,搞你那些沒用的改革!”
哈齊聞言臉徹底黑了下來,他眉頭緊緊的皺着。聲音陰冷低沉:“噢?難道是要你當王麼?我倒想聽聽,你有什麼好辦法。”
“這跟誰當王沒什麼關係,跟我們腳下這片土地有關係。”哈魯站起身。伸手指向南方:“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過去!從這裡,帶着我們的族人。一路殺到漢族的京城去。只有我們佔了漢族肥沃的土地,奪了他們富饒的資源,才能過上你想要的日子。”
哈齊聽得這話,猛地站了起來:“你瘋了!漢族比我們富強得多,他們有無數的糧草無數的兵刃,還有幾倍與我軍的將士,你不想着休養生息,竟要打過去!?”
“休養生息?”哈魯好似聽到什麼笑話一般:“辛族人兵強馬壯,在寒冷冬日挺過後,每一個活着的族人都是強壯的狼,你讓我們休養生息?”
哈齊聲音更冷了,似乎怒氣已經壓不住了:“你腦子裡就只有那些彪悍廝殺的事,對民生民計一點都不在乎,你這樣的人還想當王?”
“我從未想當王!我跟你說過,我進秘境是爲了幫你奪得權杖!”哈魯向前走了一步,逼近大哥哈齊:“自我阿媽死後,整個辛族王族都遺忘了我,若是沒有大哥照顧我,我怕是難以活到今日。這個恩情,我時時刻刻都記得,只是大哥你好像忘了。我再說一遍,我取那權杖,全是爲了你!”
哈齊看着臉紅脖子粗一臉倔強的哈魯,兒時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一時心頭酸了起來,臉上略有動容:“你說的可是真的?”
哈魯冷哼一聲轉身又在大石頭上坐下,仰着頭咕咚咕咚的灌着酒。
哈齊嘆了口氣,上前奪過了酒罈,語氣溫和了下來:“九弟,跟你說了多少次,你身上有舊疾,要少喝些酒。”
“我若是死了,大哥豈不是該高興少個了王位的爭奪者。”
“九弟你這說的什麼話。”哈齊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九個兄弟中,你與我最是親厚,你該知道大哥待你的真心。”
“大哥,我想自己待會,酒就給我留下吧。”
哈魯轉身想從哈齊手裡將酒壺奪下來,哈齊一個靈敏的擡手閃過了。
“九弟,我知道你心裡亂,那你就一個人待會。”頓了頓,哈齊又說道:“可這酒,大哥就拿走了,你的身子實在不能多飲酒。”
言罷,哈齊提着酒壺轉身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哈魯望着哈齊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城堡門口,哈魯這才冷笑一聲,轉過身去繼續看向丁格湖上的月亮。
夜越來越涼,湖面漸漸起了霧,月光照在薄薄霧氣之上,空靈得好似仙境一般。哈魯正望着霧色月光出身,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嬌嬌弱弱的女聲。
“你就是九王子哈魯吧。”冬臨穿着一身鵝黃色絲綢長裙,收緊的束腰讓她顯得越發嫋嫋婷婷。冬臨雖然年紀已經大了,可因爲保養得宜,她的臉上沒有一絲皺紋,尤其在今夜清清冷冷的月光下,盡將她臉上的歲月痕跡遮了個乾淨,看上去倒像是二三十的美婦人。
哈魯凝視着眼前的女人,這女人身上明顯的漢家服飾已經將她的身份昭示出來:“我倒是沒想到,白霜的母親竟然是這般年輕的可人。”
冬臨聞言掩嘴輕笑,臉上羞澀的痕跡跟少女一般無二:“九王子長了一雙甜嘴。”
哈魯哈哈一笑:“宴會正好的時候,白夫人怎麼跑到外頭來了?”
“屋裡太鬧。”白夫人向前走了兩步,在哈魯身邊的大石頭上坐了下來,她學着哈魯的樣子望向江上的煙月濛濛,眼中閃過一絲讚賞,“這丁格湖還真是美,不愧有女神之淚的美稱。”
哈魯點了點頭,臉上醉意醺醺:“只是可惜我手裡沒有酒了,否則倒是可以趁着這般美妙的月色,請白夫人喝上一杯,也算得上草原的風雅了。”
“九王子沒有酒,我這裡倒有一罈。”冬臨手着個金玉製地的小酒壺,她動了動手腕晃了晃酒壺,酒水拍打着酒壺壁,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酒壺太小了。”哈魯暼了一眼冬臨手中的酒,眼神中都是不爽:“沒勁。”
“這酒雖少,可烈的很,是我從京城帶過來的,保證九王子沒喝過。”冬臨伸手將酒壺遞向哈魯,她眼神灼灼,嘴角似笑非笑,好似藏着什麼壞主意一般。
哈魯接過酒壺,擰開壺蓋,低頭聞了聞,眼底閃過一抹冷意:“白夫人這酒,我怕是無福消受了。”
“爲何?”冬臨臉上明顯不虞:“你是嫌我的酒不好。”
“不夠烈,一點酒味都沒有。”哈魯將酒壺往冬臨手裡一送:“喝酒還得喝我們辛族的。”
冬臨手裡拿着金玉酒壺,眼神暗了一下,面色難看了起來。
就在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從後頭傳來,哈魯和冬臨皆轉頭往那邊看,卻見大王子哈齊和一個滿臉威嚴的老伯走了過來。
“父王。”哈魯連忙起身。
哈猛卻好似根本沒看到自己這個兒子一般,直接將視線轉到了一旁的冬臨身上:“蘇公子說白夫人剛到辛族,水土不服,正病在屋內見不了客,可本王如今瞧你很是生龍活虎麼?”
冬臨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抹驚訝:“蘇公子當真這麼說?”
這次倒輪到哈猛沉默了,他上下打量着冬臨,好一會之後忽然仰頭笑了起來:“既然白夫人並未身體不適,那你明天就到王宮來找本王吧,本王正好有些問題想跟白夫人討教。”(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