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跟秦嵐平時一絲不苟的生活作風大相徑庭。
兩人圍着學校找了一圈,愣是沒有看到秦嵐的人影,甚至還跑到周圍幾農村民家問了問,也是毫不知情。
秦嵐就這麼憑空失蹤了?
這下羅月和張磊兩人就心裡有些慌了,一路馬不停蹄地跑到林家老屋旁的工廠裡,找到林學濤,說:“秦老師不見了!”
一旁林學濤爹孃和妮子聽了,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重複了句:“不見了?”
“可不是麼!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休息前我跟在她在寢室裡聊天來着呢!”
羅月聲音清脆地說着,神色有些慌張。
妮子在一旁想了想,插了句嘴說:“會不會晚上出去遇到什麼人了?”
“不會的!秦老師的安全意識好得很呢!夜晚從來不在外頭亂跑!”張磊立馬就否定了妮子的懷疑。
“周圍找遍了都沒有,我跟張磊以爲秦老師來了林校長這兒,所以就跑來了,可沒想到……還是不見人影!秦老師向來做事有條有理的,這回話也沒留,假也沒請,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兒,真是急死人了!”
看着兩個年輕老師一臉焦急的模樣,林國慶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一面安慰快要哭起來的羅月,一邊質問兒子,“小濤,你知道秦嵐去哪兒了不?小濤?”
林國慶一連喊了幾聲,林學濤才反應過來,失神地“哦”了一聲。
林國慶沒好氣白了兒子一眼,埋怨道:“發啥呆呢!秦嵐人不見了,你難道一點兒也不急?”
“我……”
林學濤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自從羅月和張磊趕來告訴秦嵐消失的第一時間,林學濤的心裡就已經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腦海裡,不斷地回憶着昨天晚上跟秦嵐見面時的點點滴滴,秦嵐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反覆地思索着。
“小濤,秦嵐來咱們村裡有兩三年了,還從來沒出過這樣的事兒!這回咋就……要不,咱們發動全村的人山前山後找找吧!”
林學濤娘焦急地在一旁說。
林學濤雖然不知道秦嵐的確切去處,可心裡頭卻比別人都踏實,拍了拍張磊和羅月的肩膀,說:“我看你們也別太着急了!秦嵐說不定是有什麼急事臨時離開一下,你們先回學校看好學生們。我讓村民們四下留意看看吧!”
兩人聽了,也只好點點頭,勉強安下心來,返回學校了。
林國慶老兩口看着濤子這回出奇的冷靜,似乎一點也不擔心似的,心裡頭就有不少疑問,可一時也不知道到底疑問在哪兒。林學濤總不可能把秦嵐這麼大個活人藏起來吧。
整整一天過去了,秦嵐的半個人影也沒有找到。村民們山前山後地搜了個遍,一無所獲。
第二天,秦嵐還是沒有半點音訊。而此時,離換屆選舉的日子只有三天光景了。
林林學濤娘已經把給林國慶準備的新衣新褲拿了回來,在鏡子前頭給林國慶換上了,老兩口圍着鏡子左轉右轉,前前後後照了個遍,兩人臉上都洋溢着喜慶的顏色。
“這套衣裳還合身不老頭子?”
“唔!
合身,合身哩!不錯哩!”
林國慶喜笑顏開,弄得老伴一臉的驚訝地望着他,這可是極罕見的林國慶直接表揚她呢!以往按照林國慶的脾氣,只要是老伴置辦的東西,那就是雞蛋裡也得給挑出幾根骨頭來才肯善罷甘休。
“喲,老東西,啥時候這麼大方了!以前每回一置辦新衣裳你不都說浪費麼!”
林學濤娘拍了一下老伴的肩膀,不無諷刺地說。
“嘿嘿!不會浪費哩!這回可不會!這衣裳我穿上選完村長,立馬還能穿上參加小濤的喜酒,是該置辦!”
林國慶笑着嚷嚷道。惹得老伴對他又是一陣白眼。
林學濤在一旁聽着老兩口鬥着嘴,心裡頭卻是越來越忐忑不安。
秦嵐的突然消失,似乎正預示着有一股難以捉摸的力量,正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悄悄地靠近。
林學濤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着最後跟秦嵐見面的那個夜晚的景象,可越是越回憶,就越是記不清當時秦嵐到底給自己透露了什麼玄機。
他只是隱約地感覺到,秦嵐的不辭而別,與村裡的換屆選舉,有着莫大的關係。
第三天過去了。秦嵐依舊沒有出現。
換屆選舉的工作已經在緊鑼密鼓中拉開了帷幕,家家戶戶都已經作好了參加選舉會的準備,茶餘飯後,也都紛紛議論着,辛莊要迎來十幾年裡的新村長了哩!各個對村裡即將到來的新氣象,都是充滿了滿心的期待。
劉惠普家裡依舊門庭冷落,可他倒是滿不在乎,對於村裡人傳聞的他即將從村長位子上下臺,似乎絲毫也不放在心上。開始像往常一樣,戴着他那頂歪舌頭的灰軍帽,揹着手在村前村後晃晃悠悠,嘴裡還時不時地哼起樣板戲小曲。看着村裡人忙進忙出,老林家大禾場前人流絡繹不絕,神色淡然地撇撇嘴,一幅我自己巍然不動,胸有成竹的模樣。
劉善慶跟在他屁股後頭,眼睜睜看着林國慶家已經開始準備好競選成功後的酒席物件,心裡頭再也沉不住氣。拉着劉惠普說:“惠普,你這個村長位子要坐到頭了哩!你還樂呵!樂呵個啥!”
劉惠普咧開嘴笑笑,擺擺手,“沒到頭哩!還長着!起碼坐到七十歲!”
“林國慶都已經開始準備慶功酒了哩!”
“放心,這酒他喝不了!哼哼,他老林家算個什麼東西,憑啥跟咱老劉家鬥?祖宗八代也沒個掌權的,朝裡沒人還想當官!不是瞎扯乎麼!還真以爲他那小子賺了幾個小錢,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劉惠普輕蔑地哼哼着。劉善慶再也沒話說。
縣裡的文件已經下達,劉惠普自然是穩坐釣魚臺,可唯一讓他有些不爽的是,文件下發了這麼長時間了,鄉里卻是半點兒動靜也沒有,心裡尋思來尋思去,斷定是李茂昌利用職權,強行給壓了下來。
不過即使如此,他可一點也不着急,不管他李茂昌怎麼壓,到了選舉的那天,還是非得宣佈不可。要不然他李茂昌就是以公謀私,那是得烏紗不保的。
眼下,他倒是挺樂意看着林國慶一家人忙進忙出,爲着當村長好好準備一番,心裡想着,等真到了選舉的時候,縣裡的
文件一宣佈,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林學濤天天都去村口張望,期待着秦嵐的影子出現在那裡,可一次次都是失望而歸。現在,他心裡有點兒懷疑,那天晚上是不是真的聽到秦嵐說“交給我好了”……
換屆選舉的日子到了。
秦嵐還是沒有出現。
林學濤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原本閃現的一絲希望,還是像風中的燭火一樣給撲滅了。
早上,村裡大喇叭裡已經宣佈了通知,讓村民們趕到村委會,也就是劉惠普家那方大水泥禾場前頭,參加選舉。
這一次村裡人都已經做好了要選新村長的準備,所以比以往任何一屆出動的人都要多,都要齊。
林學濤爹孃一大清早就收拾得妥妥當當,關上門,拉上妮子和林學濤,一起隨着村裡的人流朝着村委會方面走去。
一路子,妮子顯得很是興奮自豪,林國慶老兩口也是滿面春風,路上不時地碰到村裡的老街坊們,一個個看到林國慶,都笑呵呵地朝他拱着手,儼然已經把他當成現成的人選,只差直接喊他林村長了哩!
妮子爹孃帶着二丫也來了,看到林國慶老兩口,隔老遠就打招呼,熱情地遞上煙來。妮子看在眼裡,心裡頭也挺自豪,當初自己父母對林學濤的不滿,在林國慶即將成爲村長的消息傳遍村子後,立即就煙消雲散了。
這會兒,妮子的父母對自己這個未來的村長親家,那是恭敬得不得了。
兩家人一起朝着村委會方面走去,到了劉家水泥大禾場的時候,早已經人山人海,村民們拖家帶口,男女老少,也不管有沒有選舉權的,都來瞎湊熱鬧。
劉家大祠堂的四周,擺上了好些長條凳,還掛了不少毛筆寫的紅標語條幅,這會兒會場裡被老老少少的村民們擠得滿滿的,臺階上頭,用幾方木桌子拼成一個主席臺,用紅布往上頭一蒙,上頭最顯眼的,當然是那個方肚皮的選票箱了。
看到林國慶出現,村民們立即圍攏了過來,鬧哄哄爭先恐後給林國慶打着招呼,一個個國慶叔國慶叔叫着親熱着哩!
在大傢伙心裡,都尋思着過了這個程序,林國慶就是村裡的新村長了,那還不得好好巴結巴結。
人員已經到得差不多,這時候,村裡的幹部領導班子,從屋裡頭走出來,最前面領頭的,正是帶着歪舌頭軍帽的劉惠普。
看到劉惠普出現,人羣裡也是一陣陣起鬨,不過與林國慶不同的是,對於劉惠普,村民們的目光大多是鄙夷輕視,一些舌頭長的女人們還禁不住竊竊私語,衝着臺上的劉惠普指指點點的。
劉惠普一雙三角眯縫眼瞅了瞅臺下的村民,臉色倒是平靜得很,一點兒也沒有羞愧的顏色。那架勢似乎根本沒把村民們放在眼裡。
劉惠普在會場裡巡視了一圈,目光只是在林國慶父子兩人身上一掃而過,就再也沒看他兩人。轉身衝背後頭劉善慶招了招手。
劉善慶屁巔屁巔地湊了過來。把耳朵了伸到劉惠普嘴邊。林學濤看見劉惠普的嘴皮子在劉善慶耳朵動了動,神色有些不安地四下張望着,可會場裡村民們的聲音實在太大,根本不可能聽清他說的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