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學濤看在眼裡,心生憐惜之情,伸手雙臂把秦嵐輕輕摟住,說:“你跟山杏不一樣哩!山杏是張好門面,你纔是我賢內助,秦嵐,我知道這回你出力最多,我林學濤可不會忘記!只不過最後走了點小運,剛好碰上了葉錦而已。”
聽了林學濤一番安慰,秦嵐心裡總算平衡了點兒,嬌嗔地把林學濤往外推,“誰是你賢內助了!也不害臊!”
林學濤手臂一樓,把秦嵐緊緊地攬在了臂彎裡,生怕飛了似的,“咱們雖沒夫妻之名,不是早就有夫妻之實了麼!”說着,林學濤把嘴脣湊到秦嵐臉蛋上,清脆地啵了一口。
“去去去!滿嘴酒氣,不把嘴裡弄清靜,可別想碰我!”秦嵐嘴裡故作厭惡地嚷嚷着,卻拿眼珠別有意味地瞥了林學濤一眼。
林學濤心領神會,心裡着躁動得跟貓爪子撓似的。趕緊衝出屋門,跑到廚房裡,三下五除二瀨了口,猴急猴急地就往秦嵐房間裡鑽。一腳踢上門,急不可耐地把秦嵐一把抱到了那張單人牀上。
“哎!等等,窗簾還沒拉上呢……”
秦嵐被林學濤壓在身上,伸手指着書桌旁邊嚷嚷。
林學濤這會兒哪裡還有閒心管那個,“你們城裡姑娘就是講究多!怕啥呢!荒山野嶺天爲帳地爲席都試過了,還怕這個……”
說罷,不由分明,抱着秦嵐就是一頓猛啃,嘴裡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單身宿舍裡頭,傳出秦嵐一陣清脆的格格笑聲,嘴裡直喊癢癢。
跟秦嵐在宿舍裡溫存了一夜,第二天,林學濤神清氣爽地回到廠子裡。展開手腳,召集村民,開始着手修路的計劃。
雖然葉錦提供了資金,可爲着縮短工期,大路早日修好,林學濤決定讓村裡勞力一起上陣,大傢伙齊心協力一起幹活。這樣一來,還能省下不少人工成本。
林國慶看着林學濤召集來村裡一大幫青壯年勞力,又是畫圖紙,又是商討路基的,忙得不亦樂乎,心裡頭起先還有些酸酸的,以爲兒子這是着了魔,可看着看着,發現林學濤一切的準備都不是空穴來風,而是有板有眼。內心裡,漸漸明白了什麼。
這一回,林國慶破例沒有多問兒子一句,雖然自己難以理解,爲什麼明明昨天下午已經把貸款申請被退回來的文件遞到兒子手裡,林學濤卻仍然有錢修路。但是此時此刻,林國慶已經再不忍心給小濤本已經倍受打擊的心情,再增添任何的質疑了。
“小濤,你三叔原先是泥瓦匠哩!該找他來一起商議,或許能幫上忙!”
林國慶湊上前去,給兒子好心地建議道。
林學濤點點頭,衝父親說:“爹,我知道哩!已經叫人去了,三叔這會兒正忙着地裡事兒,一會兒這過來!”
“哎!好!好着!”
林國慶點點頭,朝兒子臉上望去,父子兩人四目相對,一老一少目光中頭一次充滿了默契。
此時此刻,再也無需更多的解釋,兩人心中都已經明白,這條嶄新的大路,將成爲老林家立在村裡的一座豐碑……
村裡人說幹就幹,眼下正是秋收完了農閒時節,在林學濤的號召下,一村勞力們紛紛收拾傢伙什,好些年擱在房樑上頭的篾簸箕,大石柱夯子之類的玩意,也給紛紛翻了出來。
幾天後,一村子男女老少們,揹着提着工具,聚集在了村口的山路頭子上。
按照圖紙上的規劃,新的大路,正要從這兒開始動工。
村裡人各個大聲說笑着,幹勁十足,一些青年後生們,個個也是十分新鮮,連穿開當褲的娃娃們,也跟過節似的,在人羣裡穿來穿去。
自打幾十年前的農村合作社時代以後,整個辛莊已經多少
年沒有像這般集體動工了,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們,這會兒倒顯得精神頭十足,看那架勢,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熱火朝天的年代。
“我說村長,咱們啥時候開始動工呀!這日頭都不早了哩!”
一些跟林國慶年紀差不多的同代人,就朝他嚷嚷了起來,似乎早已經躍躍欲試了。
沒等林國慶開口,旁邊一個就插嘴說,“濤子還沒來哩!咱們當然得等濤子發話了才動工麼!”
“說啥呢!兒子再有能耐,那還不得聽老子的麼!再說了,國慶纔是村長哩!不就修條路麼,當初古時代村裡的老祖宗們,肩挑手扛的,不也從大山溝溝裡砸出了路來,有啥難的!難不成咱這麼多泥土腿子還真修不好一條路了!”
一些各家各姓長輩就開始有些不服氣了,那意思好像是並不是啥事兒都非得靠知識分子不成。
林國慶聽在耳朵裡,臉上有些尷尬,一時贊成也不是,反對也不是,只好默着臉不吭聲,村裡人就吵吵嚷嚷開來,分成了兩派,有的支持林國慶,有的支持林學濤,說修路的這麼大個主意,那可是濤子一手拿的呢!說啥咱們也得聽濤子的。
衆人正議論紛紛,忽然有人高聲嚷嚷起來,指着遠處喊,“來了!濤子來了哩!”
衆村民伸長脖子一望,村口果然看見林學濤遠遠地朝人羣走了來,後頭跟着強子,還有好幾個拿着各式各樣測量器材,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員,一看這架勢就是城裡請來的專業人士。看樣子這一大早林學濤跟強子兩人去了趟縣城,把這些人給請了過來。
林學濤往村民們跟前一站,還沒開口,底下有些老人就沉不住氣了,說:“濤子你這也太小看咱村裡人了吧,不就修條路麼?搞的這麼洋氣!”
強子大步朝前一站,粗着嗓門就吼起來,“咳咳!如今年代不同啦!咱得相信科學,幹啥都得有個規矩有個正經,修路是關係子孫後代的大事,馬虎不得。林廠長說了,一切都得像城裡一樣走正經程序!那些土法子野路子,都給收拾起來!怎麼着,你們有哪些人不想服從林廠長的調度的,現在就可以站出來!”
強子這話一吼,吵吵嚷嚷的人羣聲音小了不少,變成了竊竊私語,剛纔那些村裡老人們看看旁邊的林國慶也沒啥意見,看來是默許了兒子的做法,他們哪兒還能說啥呢!按理,這修路的事兒,確實是林學濤一手拿主意,一手操辦的,而且大家也都早先就聽他的安排,勞力們分了工分了組,現在專業人員也到了現場,一幫走出過山溝裡見過世面的後生們也跟着起鬨,支持林學濤,這些老傢伙們也就沒了反對的理由。
隨着林學濤一聲開工的令下,村裡前前後後,人羣忙活了起來。不一會兒,山路兩旁,鐵鍬揮動,號子齊響,村民們熱火朝天地動工了,這種集體勞作的大場面,在村裡不少娃娃們看來,既熱鬧,又新鮮有趣。
青壯年勞力們承擔了挖路基,運石頭的重體力活,婦女們則負責把大石頭砸成小塊,年紀大點負責挑運泥土……這些,都是前幾天,林學濤跟村民們早就安排好的。
畢竟工程浩大,葉老闆的錦榮國際雖然出了錢,但是本着能省則省的原則,村裡儘量少請了外面的勞力,而主要自己村裡提供,這麼一來,人工就顯得仍然有些吃緊。除了平時沒有拿過錘子扁擔的青年婦女以外,連不少上學的娃娃們都加入了勞動中。
一時間,辛莊山腳下的人羣裡,叮噹聲,號子聲,倒土挖土聲,混雜着挑着擔子的來來往往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組成一幅井然有序的勞畫面……所有的村民們,都在爲着同一個目標,爲着辛莊未來的那條康莊大道努力着,憧憬着這座沉寂太久的小山村,早
日能與外面的世界聯通,過上殷實富足的日子。
林學濤跟強子站在一處小山包的高處,目光嚴峻地望着遠方。雖然幾經論證,他們選擇了一條最便攜的方向,可是辛莊這地方實在是太偏僻了,新的大路延伸的前方,仍然有十幾處橫亙在面前的山溝水道,像壁壘屏障般阻擋着村裡人朝外面世界探索的步伐。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熱火朝天地勞作着的村民們,在高聳的大山腳下,如同螞蟻一般渺小,林學濤的心裡隱隱地有些沉甸甸的。
在大自然的造化面前,人類的力量微不足道,計劃中這條路,只怕要面臨比想象中遠多得多的困難,沒個一年半載的時間,要想跟通往縣城的國道連通,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正皺着眉頭思索着,林學濤感覺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回頭一看,水生一臉黑汗地衝他咧嘴直笑,“濤子哥,大手筆哩!剛一上任就是大手筆哩!這副指點江山的架勢,依俺看那就不是村長,就是縣長,市長哩!”
嘈雜的工地中,水生這話倒說得極爲響亮。
“去去去!你拍啥馬屁!叫你當個監督工頭,你還得瑟起來了,想升官發財不成麼!”
一旁強子沒好氣地朝水生撇嘴。
“纔不是哩!我說的哪兒有假,看濤子現如今在村裡呼風喚雨的架勢,那村長還不是接班接定了麼!不光村長,濤子哥將來還要當縣長、市長……”
“啥接班?你小子說的啥話!濤子纔不稀罕……”
強子在一旁不耐煩地嚷嚷起來,水生吐了吐舌頭,忙改口說,“對對對!不是接班,就是論在村裡的威望,論選舉,現在還有誰能跟濤子哥爭呢!強子,你沒瞧見麼,原先那些反對咱在村裡動工修路,說是啥會驚動龍脈,擾亂風水的那些老頑固們,這會兒也都不吭聲了哩!”
水生說着,眉飛色舞地朝人羣裡眨眨眼。
林學濤無心聽他拍馬屁,問水生,“叫你管好各個勞力組的事兒,你乾的咋樣了?”
“放心吧濤子哥!不就是個文書的事兒麼!”
強子在一旁聽了,急着拉拉濤子衣角,小聲嘀咕說,“濤子,你真讓水生這毛頭小子去管這事兒?他能行麼!”
林學濤笑笑,說,“這小子嘴上沒毛,辦這事兒我看沒問題。他不是做了好些年小菜買賣麼?這帳算得清楚着哩!村裡人他又熟悉,誰出了多少工多少力,讓他來記準沒錯!”
強子聽了這話,方纔如夢初醒,恍然大悟,衝林學濤豎起大拇指,“真有你的!水生這號人也物盡其用了!”
兩人正笑着,林學濤忽然看着跟前一個戴着泛白舊草帽,挑着土簸箕的身影有點眼熟,眉頭一皺,嘴裡喃喃嘟囔了句,“那不是……”
“劉惠普麼?這老小子也來了哩!”
水生大大咧咧地補充道。
一句話,把強子跟林學濤都愣了愣。
劉惠普?他真的也加入了修路的勞力行列?
“這老小子上工還老實不?沒給添亂吧?”
強子急不可耐地追問了水生句。
水生大手一揮,說:“嘿嘿!老實!老實着哩!濤子哥,你還真別說,自打上劉家祠堂讓趙再成砸了個通透,劉惠普這老小子可安分多了哩!學會夾起尾巴做人啦!現在可安分着!”
林學濤跟強子兩人聽了,面面相覷,都是一臉不敢相信的神情。
水生看兩人不信自己的話,索性大步往前頭一站,衝挑着一擔土的劉惠普指指,嚷嚷起來,“喂!劉惠普,你可得走快點兒,看看人家老李,歲數比你大,挑着擔子走路一陣風,你這跟烏龜爬似的,想怠工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