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又是一部分隱憂。
就在林學濤還沒有思量好怎麼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屋裡,林學濤娘走了過來,納悶地問林學濤。
“小濤,妮子呢!怎麼好幾天沒見她人影了?自打廠子歇業後,她不是每天都來照看的麼?”
母親的一句話,把林學濤陡然吃了一驚,這纔想起,還真是!要不是娘提醒,自己竟然都沒有意識到呢。
看着林學濤也是一臉迷茫的樣子,林學濤娘皺着眉頭,臉上顯得更加蒼老了,不無憂心地說。
“濤子!不是娘盡往壞處想,妮子可是對你死心塌地的,這會兒連她都不來了,可別不是……”
林學濤知道娘擔心的是自己衆叛親離,心裡頭先是一涼,卻忽然想起當初強子離開的時候,妮子親口跟自己說過,就算全世界離開了自己,她妮子都不會。
就打斷母親,堅定地說了句:“不會的!妮子不是那號人!”
“那……那爲啥幾天都沒來了呢!”
林學濤想了想,喃喃着說。
“估計是趙家的人看我不順眼了哩!妮子一定是讓他父母給關在家裡,不讓出門來咱這兒了!”
林學濤娘聽了,覺得也應該是這回事兒,無奈地點點頭。
“這也怪不得人家!哎……樹大招風,人怕出名喲!濤子,早知道事情是這樣,當初娘要是不同意你辦這個廠子就好了,咱不稀罕這些名呀利呀啥的,安安分分當個小學老師,把妮子娶了過門,老老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可不比現在好……”
林學濤聽在耳裡,心裡頭隱隱的生疼,他知道母親畢竟是個舊思想的農村女人,遇到點不順心的事兒,就總是怨天怨自己,怨當初的選擇。當然她不明白利益與風險同在的道理,可是林學濤並不怪娘,要怪,那也只能怪自己能力不夠,不能給家人也好,妮子也好,一個安穩幸福的生活……
林學濤去了趟妮子家,不出所料地遭到了妮子爹孃的一陣白眼,上次來的時候那股子把他當貴賓一般的熱乎勁兒,轉眼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是冷言冷語,愛搭不理的,問來問去就一句話:妮子不在家,去哪兒了不知道。
林學濤討了個沒趣,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也不會有啥結果。只好搖搖頭,匆匆告辭,推着單車從妮子家的大禾場前頭往回走。剛準備踏在單車,看到旁邊一個綁着兩根辮子的小丫頭正蹲地上拿樹枝畫着啥,嘴裡哼哼着兒歌。
聽到有單車輪子聲音,小丫頭擡起頭,黑亮亮的眼珠子望着自己。
“姐夫!”
二丫清脆地叫了一聲,興沖沖地跑了過來。一點兒也沒有跟以往不同的臉色。
還是小孩子沒有那麼多炎涼人心哩!
“你來找我姐麼?”
二丫問林學濤。
林學濤不好意思地笑笑,點點頭。
“二丫,你爹孃不讓我見你姐哩!她在家裡不?”
二丫搖搖頭,爽快地說。
“不在哩!她去姥姥家了!”
林學濤心裡尋思着,難怪在門口喊了半天妮子也沒人應,當時還以爲妮子爹孃把女兒給捆起來捂上嘴了呢。
“那你能帶我去找她不?”
林學濤趕緊哄着二丫。
二丫在姐姐面前一副鬼靈精怪的,可在林學濤面前,倒是格外的乖乖聽話,歪起腦袋想了一會兒,鄭重地點點頭。
林學濤一聽心裡高興極了,大步過去就把二丫抱了起來,放在單車前頭的橫槓上頭,讓她坐在自己前面,也好給自己指路。
就這樣,在二丫的帶路下,林學濤終於在妮子姥姥家把妮子給找到了,兩個幾天不見,心裡頭都是想對方想得厲害,把妮子從她姥姥家偷走後,兩人就在那條偏僻的鄉間小土路上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嘴對着嘴衝動地親吻着,啃咬着對方。
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妮子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把把林學濤推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臉上紅撲撲的,上頭還留着林學濤的口水和牙印子。
“二丫在一旁看着呢!”
林學濤一愣,臉上也是一陣尷尬。
“倒把這個小鬼頭給忘記了……”
兩人不約而同朝旁邊一望,就看見二丫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兩人,這會兒兩人分開,沒得看了,反而看着自己,二丫就小嘴一嘟,白了兩人一眼,滿不在乎地嘟囔了句。
“有啥大不了的嘛,不就是親個嘴兒嗎?好像多稀罕似的!”
說罷,一扭頭,搖晃着頭頂的小辮子大搖大擺地朝前頭走了,一本正經的像個大人似的,弄得林學濤跟妮子對視一眼,都是有點兒哭笑不得。
林學濤想想兩人確實有點大驚小怪了哩,上次跟妮子兩人在牀上做用那麼新奇大膽的姿勢親熱,都被二丫給看了個仔細,這回這點事兒算個啥呀!
於是釋然了,一手拉着妮子,一手推着單車,朝着家裡的方向走去。
回到廠裡沒多久,村裡換屆選舉的日子到來了。
這了自己父親競選村長的事兒,林學濤已經投進了不少本錢,本來都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兒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家人萬萬沒有想到,在這關鍵當口,廠裡子出了這麼重大的問題。
一家人包括妮子在內,仔細合計了好久,最終林學濤決定自己不出面參加了,因爲以他現在的形象,出現在選舉大會上,那隻會幫倒忙,引發衆怒。
於是,作爲競爭人選,林國慶跟自己老伴出發了,這天,林學濤娘還特意給老伴整了件新的中山裝穿上,林國慶開始死活不肯穿,自己一個老革命,習慣了自己那件十幾年的老衣裳,這新衣裳往身上一套,渾身的不自在。還說自己是去選幹部,又不是去選美,講啥那
套虛的。
林學濤娘勸了半天也沒用,最後還是妮子在一邊跟着說好話哄着,林國慶聽不進老伴的話,這未來媳婦的話倒是聽得順當,最後勉勉強強換了新衣裳。
林學濤爹孃本來要拉着妮子一塊兒去,林學濤也鼓勵妮子一起去看看,可妮子思來想去,說我要也去了那家裡不就只有學濤哥一個人了麼?還是不去了,我留下來陪着學濤哥哩!
老兩口看着妮子一臉誠意也不好再說什麼,就同意了。只好關了門,跟着村裡的村民們一塊兒往村委會那會奔去。
此刻,全村的大部分人都去了選舉會。林學濤跟妮子兩守着諾的空蕩蕩的廠房,聽着四周安安靜靜的,兩人的心裡頭都是有股說不出的悲涼感。
“學濤哥,你說,國慶叔他能當上村長麼?”
爲了打破沉默,妮子開口問林學濤了。
林學濤想了想,最終輕輕地搖頭。
妮子一看急了,忙說。
“怎麼會呢!村裡人不都站在你這邊麼,你帶着他們開工廠,掙了不少錢,他們怎麼能不支撐國慶叔!”
林學濤笑笑,輕輕嘆了口氣說。
“妮子,這個世界上的人要都像你這樣善良,都願意記着別人的好那就好了!村裡人他們站在我這邊,那是咱們廠子出事以前的事兒了,現在可不一定哩!”
聽了林學濤的話,妮子還是不服氣。
“可是……這廠裡的罐頭銷不出去,那也不是你樂意的麼!你爲咱廠子裡盡心盡力的,做了這麼多事兒,他們怎麼能因爲一點點困難,就背叛你呢!再說了,就算你這個廠長有什麼疏忽,那也是你的事,跟國慶叔他沒關係啊,總不能連累國慶叔吧?”
林學濤低下頭,沉默無語。
“妮子,你還太單純哩!人心就是這麼自私,誰都不願意吃虧……鄉下人,家族觀念,父子觀念濃重着呢,我現在對村民們沒有好處了,他們怕是也會覺得我爹沒啥可依靠的了。”
妮子聽了,也是一陣沉默,再也不好說什麼。因爲林學濤的話,讓她感受得真真切切,自己的父母,不恰恰就是林學濤口裡說的那種人麼!
傍晚的時候,林學濤爹孃回來了。
站在門口的林學濤跟妮子看着老兩口從禾場邊上走回來,遠遠的時候,林國慶跟老伴還在不住地爭論着什麼,指手畫腳的,雖然沒聽清他們說什麼,但從舉動看得出來,林國慶是帶着滿腔怒氣,一路罵罵咧咧回來的,看樣子,在競選會上一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氣。許是怕濤子跟妮子兩人難堪,在兩人靠近臺階後,就不約而同地停止了爭吵,默不吭聲地直往屋裡頭鑽。
妮子看到老兩口一句話也沒說的,心裡頭已經涼了半截。可終究還是不甘心,等兩老口在堂屋裡坐下,妮子給遞上水,就終於開口問了。
“叔,嬸子,競選村長的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