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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蘇怔了怔,驚慌擡起頭:“你告訴他了?”

“周蘇,別給你的孬種找什麼藉口,我不會再讓你在當縮頭烏龜。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病怏怏的,一副恨不得明天就要去跟閻王老爺報名的樣子。我他孃的看了,都恨不得掐死你!”

“方大同!你怎麼,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爲什麼不可以?爲什麼不能跟他說你愛他,爲什麼不能跟他說你每天是怎麼瘋狂地想念着他?周蘇,沒人擋着你,爲什麼不去嘗試,不試着解脫自己讓鍾漓也自己選擇?你怎麼就知道現在對於鍾漓就是最好的呢?!”

周蘇也不回答,低頭刷刷流着淚,半天,她抹抹眼淚擡頭,一臉堅毅地說:“走,我們去機場。”

方大同長長嘆了一口氣笑了:“開竅了。”

她回答:“不是開竅了,是我真的太想他了,真的太想了。所以想自私一次。”

周蘇扶着接機口的鐵桿在來來往往的人羣中搜索着,說:“什麼時候到?”

“今天有兩班從北京過來的飛機,二十分鐘後是最後一班,我想他應該是那一班。”

“哦。”她看起來很緊張。

方大同扶着她:“要不先過去坐坐,你現在很虛弱不適合長時間站着。”

“不,我要看着他出來。”想了想她摸着臉對方大同說:“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方大同沒好氣地說:“姑奶奶,你認爲現在有必要說這些個嗎?”

她瞪他,沒再說話。

二十分鐘在等待和煎熬中度過,周蘇看看錶露出一個微笑緊緊盯着出口焦急地看着出來的人羣。

十個,二十個,三十個,沒有他,沒有他,還是沒有他。

周蘇由原來的期盼漸漸轉爲黯然,她問他:“你跟他說清楚了?”

方大同也是納悶:“說清楚了啊。”

幾個空乘從出口出來,周蘇拉上一個前去問:“乘客都下來了嗎?”

空乘有些驚訝 ,可還是禮貌地說:“是的,全部乘客已經離開機艙了。”

說完,轉身和同伴走了。

周蘇傻傻站在那裡,嘴裡叨着:“沒有,沒有。”

方大同看她臉色不好急忙上前拉住:“可能是正從出口裡出來呢,咱們再等等。”

“不會了,不會了”她搖着頭,淚水大顆大顆落下:“他不會來了,他恨我,他是恨我了。”

“周蘇,別這麼說。他可能是明天再到。”

“方大同,你不懂他一定是恨透我了。他那麼驕傲,那麼脆弱。可是他所有的驕傲都被我狠狠踩在了腳下,他是恨透我了。他對我絕望了,他不肯原諒我了,方大同,一切都完了。”她撲在他的懷裡哭得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的腦海裡依然是他萬念俱灰地那句,我詛咒你餘生都不會再幸福。

說出這句,他是要決心走出她的生命嗎?是老死不相往來嗎?

可是,她真的快要死了,她死前真的很想很想再見一面,看看他的高挺的鼻子,看看他雖然總是堅毅但卻帶着淡淡哀傷的眼睛。可是,不能了,他恨他,不肯見她了。她到死,都沒辦法再見到。

方大同拍着她的肩,久久的,久久的,卻說不出一句話。

兩個人坐在候機廳,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麼靜默地各自地坐着。

周蘇愣愣看着地面,大腦一片空白,因爲她不敢想什麼都不敢想。

時間靜靜淌過,帶着哀傷和絕望不着痕跡地淌過。

直到周蘇沙啞地說:“走吧,我很累。”

方大同扶她起身,披上大衣就要走。

“周蘇。”不大不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還沒接到人,就急着走嗎?”

這個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她愣了好久纔回頭。

是他,真的是他,鍾漓身著着灰藍色大衣,雙手插在兜裡,旁邊是他的行李箱。他微笑着,專注地看着她,一動不動。

周蘇咬咬脣,剛剛乾掉的淚水再次涌了出來,也不顧早已麻了的腿直直地奔進他的懷裡,緊緊抱着,淚溼一片:“我還以爲,我以爲你真的不肯原諒我了,我真的怕死了。怕死了。”

鍾漓的下巴蹭着她軟軟的頭髮柔聲說:“抱歉,錯過了那一班,我是轉程過來的。別傷心了哭道像個小孩子一樣。”

“都是你,都因爲你,鍾漓,我以爲你生我的氣不肯見我,你要是不肯來見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摟着他,生怕一個就不見了。

鍾漓嘆着:“小傻瓜,你忘了嗎?我說過,對你,我是沒有底線的。怎麼可能生你的氣呢,周蘇,今生我都不會再離開你了,我愛你。”

遠處的方大同看着緊緊摟在一起的兩人,如釋重負地露出微笑,還好,還好他告訴鍾漓一切,還好,一切沒有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