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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蘇坐在旅館的沙發上想着剛纔和方大同的對話。

“那麼,方大同能不能如實跟我說我的病發展到什麼程度,還有爲什麼症狀會減輕。”方大同無言點點頭,拿起桌上的一個梨和一個蘋果:“梨和蘋果腐爛的方式是不一樣的,蘋果腐爛是從外面也就是說它是否是新鮮的一眼就能從外表看出來,可是梨,很多時候是裡外一起的甚至是從裡面開始腐爛的,很多時候我們吃到梨胡的時候才知道她已經腐爛了。”

他放下水果,:“就像你這種特例,身體裡的癌細胞已經大面積擴散要是別人早就躺在牀上不能動了,可是你除了一些犯病特徵之外平時仍像常人一樣。”

“那爲什麼症狀這時會減輕。”

“這正是現在應該擔心的地方,不是什麼好兆頭”他鎖緊了眉頭:“就像我剛纔說的,你的情況很特殊但是癌病變實際上一直在發生,這個暫時的停止只是一個週期到了而已。”

“那麼,那麼這個下一個週期會怎樣?”

“下一個週期,下一個”他頓了頓似乎思考着要怎麼說:“就是最後的階段,所以我們也可以叫這種狀況,就是死亡前的”他停住了,眼睛緊緊盯着她,卻說不下去了,

“迴光返照,是不是”

他默然點頭,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這個週期症狀會持續多久?”

“不知道,也許一週也許一個月,總之不會太久。”

雙手蹭蹭臉,做一個深呼吸,拿出手機。她想鍾漓了,就像第一次知道自己得了絕症的時候一樣,特別特別想他。

手機很快接通“喂,老公。在哪裡”電話裡傳來汽車的鳴笛聲

“是“他爽朗的笑了:“我在德國的大街上等紅燈過馬路 ,你呢。”

“我在想你。”

“呵呵“他的笑聲有些得意:“我知道,我問你在哪裡啊?”

“想你的時候在哪裡都一樣。”她說得很平靜,沒有慌張也沒有悲傷

“越來越會說話了”他卻很開心的樣子:“回去好好你“

“嗯”

“還有,我這兩天估計回不了國,有些事情,嗯別的事情要處理”

“多久”

“不到兩個禮拜吧”

“好。我等你”

“綠燈了,我先掛了老婆我愛你!”

電話那端傳來“嘟嘟”的盲音,周蘇飽滿的淚水滾落下來繼續說着:“我也愛你老公,其實直到現在我終於明白自己有多愛你。如果不是生命的盡頭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這麼覺得、”

“嘟嘟嘟”

“可是現在才發現會不會太晚,晚的沒有辦法履行自己的承諾,晚的沒有辦法陪你渡過今後的生活”

“嘟嘟嘟嘟”

“晚的”她哽咽:“晚的沒有辦法在你快樂的時候和你分享,晚的沒有辦法在你遇到不開心的時候給你肩膀說老公我陪你,晚的來不及學做好吃的飯等你回家,來不及把我們的家裝飾成一個溫馨的小窩。”

“嘟嘟嘟嘟嘟”

“可是,我的心真的很痛,很痛。我也想,也想陪你渡過今後每一個開心或者不開心的日日夜夜,也想在陽光很好的時候帶着我們的孩子在野外或者公園烤肉或者做三明治吃。可是……”

她真的說不下去了,把電話緊緊攥在胸口泣不成聲,胃沒有多難受可是心口卻像是生生被扯開一樣只能蜷着身體死死捂着胸口,淚水在她一聲聲的撕心裂肺地哭聲中噴薄而出,蔓延着整個臉,灌進了她的脖子繼續延伸溼了胸前的衣襟。

“嘟嘟嘟嘟嘟嘟”,寂靜的夜迴盪着的只有這一聲聲的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