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蘇到後來基本上已經吃不下什麼東西了,每天靠點流質食物和營養液支撐着,也就是這樣,她已然是瘦骨嶙峋。
鍾漓沒有再表現出焦躁不安或者是怒不可遏,只更加沉默,沉默着。
接到一個電話後,周蘇擡頭跟鍾漓說:“親愛的,我想給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鍾漓那時正在給她配當天要吃的藥,漫不經心地回着:“你呀,老老實實呆着我就謝天謝地了。”
她推着輪椅的大輪子靠近他:“我說真的,走吧,我們出去一趟。”
他遞過藥盒:“先把藥吃了。”
她撇撇嘴,拿過藥,仰脖子一把倒進嘴裡。接過鍾漓適時送上的溫水,她一口過後說:“誰發明的藥,簡直折磨人。”
“你打算一會兒去哪兒?”
“秘密。”她笑着做了鬼臉。
他也跟着笑,寵溺的摸摸她光光的頭。
周蘇的臉一下黯淡起來:“真是可惜了,要頂着光頭去。”
“戴帽子,天冷戴帽子。”
“室內戴帽子很彆扭,我還是喜歡頭髮。”
周蘇當年有一頭非常濃密的頭髮,因爲太厚夏天總是要削得很薄,那時候還總是是抱怨自己的媽給了這麼一頭麻煩的頭髮。
“有頭髮的時候,還真是懷念呢。”她淡淡念着。
鍾漓默不作聲地看着她會兒,轉身去了側屋。
不一會兒,拿出一個袋子,周蘇問着:“什麼東西?”
鍾漓解開袋子,緩緩從裡面掏出一個假髮套說:“本來想着過幾天再給你。”
周蘇樂了:“準備了還不早拿出來,來給我戴上。”
鍾漓把她推到鏡子前,仔細端詳了會兒,邊給她戴着邊說:“其實,我挺喜歡你現在的模樣,特卡通。”
周蘇對着鏡子一直看,有些懊惱:“既然買了,幹嗎不要個好的,這個,嘖,看起來不夠多。”
鍾漓細細捏着她頭上的發:“是啊,很可惜,不過能撿到你掉的每一根頭髮好像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兒。”
周蘇猛地轉頭看向他:“你什麼意思?”
鍾漓輕吻着她的額頭:“親愛的,這就是你的頭髮啊,是你掉的頭髮我把它們收集起來然後做成假髮而已。不過,現在還沒有你以前的一半多,很可惜。”
周蘇一怔,不禁黯然,頭一低淚水就跟着掉了下來。你這個傻瓜,到底,還要給我多少驚喜。
鍾漓用手抹抹她的臉:“怎麼跟小孩子一樣,嗯?”
她破涕爲笑,繃着嘴搖搖頭,只是淚水還是沒有停住。
“好了,不哭了。不是要給我驚喜嗎?告訴我在哪兒。”他給她整理好頭髮,看了看,還是不放心地在上面加了個絨絨的帽子。
車緩緩開到了兩人所熟悉的那棟爲展覽準備的白色房子前,周蘇拍他:“到了,停。”
鍾漓呆呆看了看前方:“周蘇,你,你知道?”
“所以呢,如果劉燕玲不告訴我,你就打算永遠不讓我知道這裡嗎?”
鍾漓笑着:“那也算是我給你的禮物,怎麼反倒成了你送我的驚喜?”
“這你別管了。快,咱們下去。”
鍾漓無奈搖搖頭,這個小女人永遠都會讓他摸不着頭腦。
抱她下車請放在輪椅上,還是不禁問:“到底有什麼鬼主意?”
“你推我進去啊。”周蘇回頭說。
進了那個展覽會館裡,鍾漓着實有些驚異了。
不僅有慕名而來看展覽的陌生人,劉燕玲、方大同、秦染風,周芮夫婦,雙方的父母甚至是秦染風的父親林靖遠都到齊了。難道被她弄成家庭聚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