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欣臉色微變,低呵道:“你幹什麼?”
訕訕起身,顧雲聳聳肩,笑道:“沒什麼,隨便看看。”
江欣顯然已經不耐煩,“呂大人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呃,沒有了。”他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好問的了。
一直默默站在他身後的卓晴忽然拿起剛纔他假裝問詢隨手記錄的東西,遞到江欣面前,說道:“這是對你的問詢筆錄,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籤個字吧。”
“爲什麼?”江欣疑惑地看着卓晴,什麼時候刑部詢問還要簽字?
這個時代的問詢筆錄不需要簽字?要是那個官員記錯了,或者隨便亂寫,豈不是對被訊問者很不公平!卓晴微微皺眉,臉色依舊鎮定,淡淡地解釋道:“沒什麼,只是證明這是你說過的話,不是我們僞造的。”
原來如此,雖然以前沒有聽說過,但是她說得很有道理,江欣拿起毛筆,在紙上籤上了他的名字。
看他拿筆的手,卓晴了然,他是左撇子!
但是這樣就能說明他是兇手嗎?卓晴看向顧雲,只見她拿出一張白紙,遞到江欣面前,問道:“還有一樣東西,你看看有沒有見過。”
看了一眼紙上的圖案,江欣搖頭回道:“我沒見過。”
臉上掩飾得很好,但是他剛纔抖肩了,他在慌什麼?盯着他的臉,不放過他任何一個微小的情緒波動,顧雲冷聲再次問道:“你確定?”
嚥了一下口水,江欣再次點頭,“確定。”
顧雲撐着木桌,更加地逼近他,冷視他微閃的眼,她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在——說——謊。”
江欣驚得身子下意識地往後仰,眼睛倒是沒有迴避顧雲,堅持地說道:“我真的沒有見過。”
他真不應該和她對視!只有心虛的人,纔會急於通過眼睛的對視讓別人相信他的話!顧雲輕輕勾起脣角,站直身子,笑道:“菲兒說,吳小姐把它送給你了。”
江欣並未暴怒,只是冷冷地回道:“這是誣陷,簡直胡說八道!”
情緒刻意保持冷靜,氣息卻明顯不穩,他一定見過這個玉佩,只是,玉佩在哪兒?
顧雲繼續與他針鋒相對地對視着,清冽的聲音不急不慢地說道:“你見過玉佩,而且玉佩就在這間屋子裡!”
她的話不僅讓江欣臉色大變,其他人也都是心下一怔,她怎麼會忽然這麼說?她是不是有什麼證據?
江欣終於失控地吼道:“沒有玉佩!沒有!”
“你就是吳絮的情夫!”顧雲再次丟下一枚重型炸彈。滿屋瞬時間一片譁然。江欣乾脆站起身,大笑起來,“荒謬!這簡直太荒謬了!”
顧雲接連口出誑語,卓晴明白,她要看的,不過是江欣的神情!江欣忽然斂下笑容,盯着顧雲,冷笑道:“我說過,我根本沒見過什麼玉佩,你們不相信的話,隨便搜!”
隨便搜?他這麼篤定自信,是故作玄虛,還是他早有準備?
顧雲面色也隨之一冷,低聲說道:“搜!”
程航與呂晉對看一眼,不明白顧云爲何如此堅定地認定江欣就是兇手,既然江欣都同意搜了,他們就搜一搜吧。
兩人一個在客廳,一個在一條布簾隔着的內室裡搜查,其間江欣表情淡定自若,顧雲凌厲的目光卻始終沒從他臉上移開過。
程航翻抖着衣櫃裡的衣飾,一件青白色的物件從衣服間抖落下來,程航一驚,趕緊伸手去接。那物件並不大,在他手中彈了一下,最後還是掉在了地上,清脆的丁零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程航一邊撿起來,一邊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弄掉你東西了。”但是當他看清手中的東西時,臉色立變,瞪着剛纔還淡定從容現在已經臉色泛青的江欣。
江欣眼睛倏地睜大,死死地盯着程航手中的玉佩,臉色由白泛青,神情明顯狂亂與不信,低叫道:“這不可能,我明明……”
斜靠着圓桌,顧雲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語氣卻是越發的冷然,“你明明已經毀掉了,爲什麼還有一塊,對不對?”
怔怔地盯着那個冷然凌厲的女子,江欣只覺得渾身發冷!她爲什麼會知道,彷彿什麼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這不可能!
江欣的緊張與恐慌,不需要洞察,誰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呂晉走到程航身邊,接過那塊青白玉佩,上面清清楚楚地雕着一對憨態可掬的鴛鴦,鴛鴦旁邊的荷葉上,還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桔梗花,與紙上的圖案毫無二致!
想到剛纔顧雲對江欣的步步緊逼,她似乎一開始就認定兇手就是江欣了,爲什麼呢?呂晉疑惑地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肯定兇手就是他?”
顧雲也不故弄玄虛,直言道:“第一,他聽到吳絮懷孕之後,臉上出現了明顯的驚恐,一般人最多是難以置信,而不至於會恐懼,所以,他很可疑;第二,他的左手中指和無名指上,有經常握筆留下的細繭,他是個左撇子,而從吳絮胸前的刀口看,兇手也極有可能是一個左撇子。”
程航驚訝地盯着顧雲看,她那天就看了幾眼江欣,居然就能看出他是左撇子?難道經過她眼中的東西,她都能過目不忘加以分析?太可怕了!不可思議!
“這樣並不能說明他就是兇手。”沙啞的男聲不置可否地冷哼,似乎認爲顧雲說的並不是重點。
顧雲轉身與靜立在門邊的敖天冰眸相對,微微挑眉,他這算是挑釁?一步步朝他走近,近到兩人幾乎貼在一起,顧雲冷聲笑道:“但是可以說明他很可疑!而且他家裡有一樣東西,讓我進一步猜測,他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