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外走,卓晴低下頭,嘆道:“只怕到時就問不到了。”
她說得很小聲,樓夕顏沒聽清,問道:“你說什麼?”
卓晴輕輕搖頭,嘆道:“沒什麼。”希望她預料的事情不會成真。
可惜,天不遂人願,卓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天一亮,卓晴在樓夕顏的陪伴下,來到刑部,剛進入書房,就聽見程航大聲地嚷嚷着,“氣死我了,蘇沐風回到衙門居然給我裝瘋賣傻,一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樣子,已經抓了現行,他還想抵賴,豈有此理!”
卓晴低嘆。兩人進入室內,單御嵐首先看見了他們,微微點頭道:“樓相,夫人。”雖然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卓晴還是問道:“怎麼了?”
程航惱得低哼道:“蘇沐風居然裝傻,說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顧雲顯然早就到了,半靠在門邊,沉聲說道:“他和昨晚很不一樣。”整個人的狀態完全不同,除了那身衣服,簡直就是兩個人。卓晴或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與顧雲對視一眼,卓晴無奈地說道:“我想見見他。”
在卓晴的堅持下,只有她和顧雲兩個人來到牢房。進入牢內,她終於知道,樓夕顏和單御嵐爲什麼會同意她們兩個女子單獨來見這麼危險的犯人了!
寬敞的牢房內,只有一扇極小的窗戶,好在外面的陽光燦爛,牢房內還算明亮。牢房的最深處,一個灰衣男子盤腿而坐,手上鎖着兩條几乎有女子手腕那麼粗的鏈子,鏈子的一頭系在他的手上,一頭深深地嵌入牆裡,腳上也是如此。
若是普通人,手腳綁上這麼重的鎖鏈,別說行動了,就是動一下手腳都困難吧。
鐵鏈的長度有限,就算他真的能站起來攻擊人,也走不到牢房的一半,被這樣捆綁着,誰也不可能做什麼了吧!
卓晴緊緊地注視着不遠處的男人,他就那樣盤腿而坐,就像她第一次在樓夕舞的院落看見他時的樣子。是的,雖然環境與那時完全不同,沒有了嬌花綠茵,沒有了優雅的琴音,但是他身上依舊流淌着那股飄逸淡漠的氣息,這個男人,正是她們熟悉的蘇沐風。
蘇沐風似乎也發現了她們的到來,緩緩睜開眼看,對着她們微微一笑,輕輕點頭,彷彿他不是階下囚,而是在家中接待她們一般。這樣的隨遇而安、平穩自持,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顧雲低嘆一聲,看了卓晴一眼,這樣的蘇沐風,讓人如何能與昨晚那個狂徒聯繫在一起?
卓晴上前一步,微笑道:“蘇公子。”
蘇沐風依舊淡然地回以一笑,直言道:“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卓晴也不再寒暄,問道:“你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蘇沐風緩緩搖頭,坦然回道:“他們說,我昨晚襲擊了你,我就是那個竊心狂徒。”他說得很平靜,這種平靜讓人很驚訝,如果說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忽然就被說成是殺人犯,就算再冷靜淡然的人,也應該要抗議吧!
卓晴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你自己覺得呢?”
“或許是吧,昨晚的事情,我沒有印象。但是我醒來的時候,在刑部大牢是不爭的事實。”這些年來,他經常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醒來的時候,不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就是身上莫名出現傷痕,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有問題,只是不知道,原來他竟然就是那個殺人狂魔。
忽然想到什麼,蘇沐風有些焦急地看向顧雲,臉上也終於有了除平靜外的神色,“你們既然認定了我是兇手,那麼可以放了馨姨了嗎?”
“不行。”顧雲堅定地回道。
“爲什麼?”兇手既然已經是他,馨姨就是無辜的!
顧雲低嘆一聲,如實說道:“她早就知道兇手是誰,卻執意頂罪,已經犯了包庇罪。”
“包庇罪?”蘇沐風沉吟了一會兒,背靠着石牆,輕輕低喃道,“好吧,起碼她不用死了。”
他臉上過於放鬆的神情讓卓晴感到一絲不安,急道:“你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嗎?”雙重人格並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他真的不打算爲自己爭取了嗎?
“沒有,要如何定罪,隨你們吧。”說完,蘇沐風緩緩閉上眼睛,不願再與她們說下去。他的回答,果然還是讓卓晴失望了。
顧雲與卓晴兩人對看一眼,還是退出了監牢之外。卓晴昨晚就預感到事情或許會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面。卻不曾想,蘇沐風居然願意對自己一無所知的罪責一併承擔,她真不知道是應該佩服他,還是應該罵他一頓。
在牢門邊沉默了很久,顧雲手搭上卓晴的肩膀,嘆道:“我們先去找古月馨,弄清楚事情的緣由再說。”
“嗯。”也只能這樣了,蘇沐風這裡,只怕是不會給她們答案的。
掃了一眼卓晴纏着繃帶的手,顧雲擔心地問道:“你的手真的沒事?”昨晚那驚險的一幕,不僅把樓夕顏嚇壞了,她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晃晃靈活自如的手指、手腕,卓晴笑道:“有事我還會在這兒?”
顧雲聳聳肩,“也是。”樓夕顏應該比她還要緊張纔是。畢竟再過幾天,就是他們大婚的日子,說來樓夕顏也算縱容卓晴的了,都快到大喜之日了,還容許她整天往外跑。
兩人一路閒聊,來到了關押古月馨的監牢,看到是她們,古月馨倒也沒有給她們臉色看,只是半坐在石牀上,冷冷地問道:“你們來幹什麼?”
顧雲率先跨入獄中,緩緩說道:“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昨晚我們已經抓到了真兇,你可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