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樑新到來,也是裝模作樣一番。片刻,樑未走出,見到的人不無驚駭。這位大家認爲的意氣風發,面頰上可見指痕。
“殿下,怎麼了?”
沒有見到德被帝打人的官員們紛紛問候,都想貢獻些建議。樑未擺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樑新和樑華暗生得意,各自叫來心腹的人,讓他們打聽兄弟反目的原因。
當天,爲堯王樑未預備的慶功宴取消,堯王樑未自出宮以後,再也沒有出過王府。
這些殷若都無從知道,讓安置在銀安殿的她,從保護上說是周全了,從消息上說也一樣的閉塞。
夜晚,睡不着的殷若只是猜測到,堯王殿下進宮去,只怕不是他許給自己的那麼容易。
……
秋天上路,哪怕一路急行,到京中也可以摸索到冬天的腳步。北風在夜晚悄然到來,雖不是邊城那種吹的旗歪樹斜,也把冰寒徑直送來。
王府裡不會冷,但窗戶微動,好似殷若一波一波泛起的心潮。
她好怕。
拿不到休書可怎麼辦?
她也怕死。
真到生死關頭上,誰會不想想?
實在沒有辦法,殷若只能恨金絲。手撫着溫暖錦被,把金絲恨上一遍又一遍。
殿外的動靜出來時,殷若瞬間坐起。
“什麼人!”
呼聲出來,刀劍聲出來,有什麼盤旋而至,碰到這裡房門時,有人驚呼:“江總管!”
殷若緊緊攥着被角,不能控制的顫抖起來。青鸞堅決要陪在這裡,和丫頭在帳外上夜。青鸞扯開錦帳,目光投來時,殷若第一時間筆直身子,她可以死,卻沒有錯,沒有慫的道理。
換成放在被中的手,抖動了幾下。
“少東家。”
青鸞直覺上也不對頭,滿面的憂愁。
“別怕。”
殷若反過來安慰她。
奶孃魯氏匆匆走過來,後面跟着十幾個丫頭。如果仔細的看,魯氏的腳步也在哆嗦,但她還是嚴格執行樑未的話:“把門抵住,把窗戶封死,殷姑娘的安全最重要。”
“不,讓我出去看看吧。”殷若徹底不抖了,鎮定的下牀。和魯氏的目光碰到一起,魯氏有些躲閃,她沒法解釋。殷若也不求解釋,平靜地道:“我擔心殿下,我不想殿下爲我,傷到別人的心。”
她指的別人,魯氏聽得懂是德被帝和太后。
魯氏猶豫不決,不管樑未有多喜歡殷姑娘,不管殷姑娘有多少好品質,魯氏也不想看到樑未與太后、皇帝不和。
她聽一聽外面動靜,外面說話聲裡已有樑未的怒斥。
“江總管!你豈是當賊的人?”
一個粗重男子嗓音恭敬卻固執:“殿下,小人不除,國家不寧。”
殷若有些悽然,什麼時候,她成了禍國殃民。如果反正有一死,她也和魯氏想的一樣,不想讓樑未多惹事情。
輕輕推開魯氏,殷若對着房門走去。魯氏阻攔了一下,殷若搖頭:“殿下若是問,有我呢。”
青鸞阻攔了一下,殷若對她微微地笑:“等你回去,可以升大掌櫃。”
房門打開,殷若把外面看的一清二楚。
烏壓壓的都是侍衛,刀劍的光比廊下的燈籠光都要亮,劃碎整個天和地。
殿下手提寶劍與一個人對峙,那個人個頭不高,但雙眸特別的明亮。他留意到殷若接近,隨意一個眼神,撞的殷若心頭髮慌。
殷若昂然的,再次走上一步。
樑未有些着急:“快回房去!”
一道身影平地捲起,江總管人如一團烏雲,對着殷若襲去。哪怕周圍有層層的侍衛,貌似也擋不住這一個人。
殷若沒有避讓,她雖不是視死如歸,也覺得這樣更簡單。
無數人影晃動,有樑未有車陽有柏風,還有蘭行等小廝,及堯王府中在這裡的侍衛。
哪怕組成道道屏障,江總管也如疾風箭矢,總在不可能出現的角度穿透,離殷若越來越近。
他連聲大喝:“聖命在此!”也確實起到讓人一滯的作用。這個時候,緊隨其後的樑未衝上前去,在江總管的劍尖筆直到殷若身前時,把他的身子塞進兩人中間。
叫喊聲,腳步聲,亂七八糟的聲音一起出來。殷若都沒有聽到,她只是直盯盯的望着殿下,江總管也算厲害,臨時收回劍尖,但是一道長長的劍痕,從樑未的肩膀直到大腿,劃開外衣劃開裡衣,露出殿下的肌膚。
這一劍要是紮實在了,可以把人破了肚。
殷若面色蒼白,“哇”地一聲放聲大哭:“你不值得,不值得的……。”
“值得的。”
樑未伸出手,把殷若推到身後,冷笑着尋找江總管時,已讓車陽等人按倒在地。
人疊着人,江總管雖厲害也動不了身。
對着這個號稱宮中第一高手的忠心總管,樑未不敢放鬆。他拒絕磨劍送來的衣裳,把衣裳上劍痕對着江總管:“怎麼,皇兄讓你來殺我?”
江總管魂飛魄散:“不不,殿下,我怎麼敢碰殿下?”他的目光,斜斜飛向一旁的女子。
樑未咬牙:“殺我是什麼罪名,你知道嗎?”
江總管打個寒噤,這才完全沉寂,低聲道:“殿下,我是一片忠心爲你好。”
“磨劍,請母后到這裡來!”繼續敞開衣襟的樑未高喊。
江總管露出懇求:“殿下,請不要驚動太后。”
樑未回他一個冷冷的背影,攬起殷若,把她送到房中,叮囑道:“別再出來了。”
隨後,回到他的房中。
……
“快點兒,快!”
曾太后慌里慌張的上宮車,沒坐穩就開始抱怨德被帝:“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白答應了我……”
車沒出宮門,就變成擔心小兒子:“殿下有沒有嚇到,他一定認爲我不疼他,車,快點兒!”
她的宮車還沒有到堯王府時,二殿下樑新、三殿下樑華收到消息。樑新喃喃中越說越氣憤:“還能這樣?把江總管打了!換成別人,這是殺頭的罪名吧!”
樑華在自己府上摸腦袋託下巴的苦思:“到底是她親生的,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樑新一拍巴掌的時候,樑華一拍大腿:“有了,就這樣辦!”
曾太后的車剛剛停下,就見到馬蹄聲聲、火把通明,原本黑暗的街道上有如出現條條火龍。
曾太后大怒,站在車上罵道:“這是怎麼了!太平盛世的,誰在亂!”
帶隊的將軍見到是太后在,下馬行禮:“聽說堯王殿下反了……。”
曾太后氣的渾身顫抖:“誰敢亂造謠言?”
“太后。”
樑新和樑華縱馬過來,關切中吞吞吐吐:“聽說四弟爲了個女人,把皇上派來的人都傷了……”
曾太后頓足大罵:“滾!哪有你們說話的地方,滾!”扶着宮人的手下車,走進王府大門後,曾太后冷靜地道:“去查,這大半夜的,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就要到正殿,能看到樑未持劍敞衣,曾太后嗓音哆嗦:“小四,你怎麼不穿衣裳?快到母后這裡來,你不冷嗎?”
“母后,我不敢過去,皇兄派人要殺我。”樑未長呼。
曾太后心頭一痛,加快步子邊走邊道:“沒有的事情,他不敢。”走近,見到樑未衣上劍痕,曾太后手腳冰涼:“小四,你怎麼樣了,你……”
樑未守在殷若的房門外面,一步也沒有動,直到曾太后走到面前抱住他。
哪怕殷若似如明鏡,今晚不是太后的主意,就是皇帝的主意。她還是期待的支起耳朵,捕捉着房外太后的聲音。
“小四,母后來了,你趕快穿衣裳吧……。”
羨慕在殷若心頭鋪開,這就是母親的感覺。從她時常得到太后送的東西時,能感受到。今天的感受,就更加的濃郁,排山倒海般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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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今天沒有補,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