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6）
很多時候，就像看萬花筒，來去都是那些花花綠綠的碎片，可是不同的人拿起來總是看到不一樣的圖案。
池未鋒大概沒辦法知道左瑞巖眼裡的萬花筒是什麼風景。而且他是既往不咎的個性，過去的都過去，眼下才重要，自然也不多問。
左瑞巖更是不多話，他只是覺得沒什麼好說的。
他希望池未鋒在他身邊，對他微笑，池未鋒也如他所願，他笑嘻嘻地叫他左先生，他最喜歡拉着他的手，他有時候還會湊過來親親他。
左瑞巖覺得再沒有什麼更好的事了。
但池未鋒也不是全然無所知的。他只是不愛追究而已，但他知道過去自己曾太過無心傷害左瑞巖。池未鋒不細膩，如果左瑞巖是技法高超的老畫師精心描繪的工筆畫，那他自己大概只是馬克筆順手畫出來的蠟筆小新。只不過偶爾午夜夢醒看到自己身邊安睡的人，便想再也不要讓他有說不出的傷心了。
對此，池未鋒有他自己補償的方式。左瑞巖有傷心沒關係，對他還是不安也沒關係，他只要開開心心黏着左瑞巖就可以了，黏足一輩子，讓左瑞巖一點懷疑這是個誤會的機會也沒有。
被三姐他們翻翻白眼又如何？哪怕笑話上幾句也不會怎樣，只要左瑞巖高興就可以了。
所以就算是貼個艾草這樣的瑣事，池未鋒也是想也不想就說和左先生一起。
別人嫌他們太膩，只要自己不膩就好。
池未鋒和左瑞巖先從二樓最外面的兩間小客房開始，不用全部門窗都貼上艾草，只要每個房間貼一束即可。然後是左爸爸左媽媽的房間，中間是書房，二樓的小客廳也一併連過來，相當的大間。
晚飯後孩子們都被趕來書房寫作業，端午後馬上就是期末考，實在沒辦法安心玩耍。
小龍的成績比麒麟和小鳳差了點，當初考高中也是兩個妹妹天天給他補習，好一番努力才終於考到同一所高中。眼看就高三，小龍還想和妹妹們一個大學，格外努力唸書。
爲了給孩子們唸書方便，書房裡特意又添置了一張桌子，不過三個孩子還是硬湊在一張書桌上寫字，時不時互相問問題目。
小玄想也不用想是被小龍和小鳳給抱上來的。雙胞胎在書桌旁擺了小凳子，小玄也拿着筆似模似樣地塗塗寫寫。
至於多出來的那張桌子，這會完全被三姐夫給霸佔了，一點也沒有謙讓孩子的意思。
洋姐夫剛遇到三姐時，連自己的中文名字都還寫不好，這兩年居然迷上書法了。每天都要揮毫潑墨寫上幾個字。
只不過寫的不知爲何都是“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的婚慶專用吉祥語。
三姐夫你是想拓展副業給酒店寫花牌麼……池未鋒進了書房還沒貼艾草就被拉去欣賞完三姐夫的墨寶，只能乾笑。
“三姐夫你進步好多。”平心而論字是還能看的，當然要說多好就有點違心，池未鋒也不吝嗇地豎起大拇指。
左瑞巖也沒說什麼，只是配合池未鋒點點頭。
三姐夫頓時眉開眼笑，爲自己進一步深入瞭解中國文化而感到深深的欣慰。他在自己的幾張大字裡挑了挑，拿出一張“幸福美滿”給池未鋒。
“送你們。”
雖然祝福很美好但字也真的不好……三姐夫你可別拿自己的字畫來給家裡當牆紙啊……
“呃……謝謝。”盛情難卻，池未鋒還是給面子地接下。
左瑞巖倒很滿意的樣子，雖然沒有笑容，卻拿起“幸福美滿”好好看了一會。
“謝謝。”他相當嚴肅得道謝。
左三姐夫抱拳回禮，“客氣客氣。”
熱愛中國文化是好但也不用連古裝武俠劇都學啊……池未鋒呵呵呵地站在一邊。
“左先生，我們先貼艾草吧。”池未鋒把三姐夫的字攤在桌上晾墨水，還是先做事要緊。
“好。”
兩個人給書房貼上艾草就往外走，接下來就剩下他們倆的房間，在二樓的最裡側。不過左瑞巖還沒走到門口便發現自己的褲腿被扯住了。
回頭一看發現是小玄。
“小玄？”池未鋒轉過來摸摸小玄的腦袋，“怎麼了？”
“是要小叔叔抱呢。”小玄還沒開口，小鳳已經說出來了。
“小玄喜歡小叔叔還多過喜歡我。”小龍有點吃味。
“你真是誰的醋也吃，快寫作業。”麒麟笑着揶揄小龍。
小龍臉紅了紅，“一會我過去抱回來。”
左家吉祥物小玄的要求沒人會不滿足，左瑞巖彎腰抱起小玄，池未鋒自己拿着紅紙和艾草走在後頭。
“小玄和左先生好像。”小玄巴着左瑞巖的脖子，小臉蛋貼着左瑞巖的臉，一大一小都是面無表情，看起來格外的好笑。
簡直跟俄羅斯套娃似的……不過聽說那玩意只有最大的精緻，越裡頭的做得越粗糙。我們家小玄還是很漂亮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和左瑞巖像，一向有點怕小孩的池未鋒很偏心小玄。
“像嗎？”左瑞巖難得反問。
“嗯。”
“不愛笑嗎。”左瑞巖語氣平平地繼續問。
左先生你這是鬧彆扭嗎我一點都沒有嘲笑你啊！
“不是啦。”
池未鋒搖頭，他看看小玄，在小孩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又看看左瑞巖，同樣親一口。“是都很可愛。”
“可愛……”
這個形容詞就算是左瑞巖也有點遲疑了。
“是啊，有意見嗎？”
當然可愛誰敢說你不可愛！你自己都不可以說。池未鋒有點強詞奪理地想。
“沒有。”左瑞巖只好收下這句微妙的誇獎。
左瑞巖手裡還抱着小玄，他們房間的艾草就由池未鋒自己貼了，本來也不是特別需要兩個人動手的事，他三兩下就搞定。
小玄在左瑞巖懷裡東看看西看看，左瑞巖便順着他的意思走動，小玄想看什麼，左瑞巖就抱他過去拿給他看。
這個房間是左瑞巖從小住到大，池未鋒過來後，左媽媽覺得房間小，想給他們挪個大房間，但池未鋒卻很喜歡這裡，好像能看到小時候的左先生一樣，便也沒有換了。
門後靠牆的展示櫃裡有一些左瑞巖唸書時喜歡的玩意，獎狀照片也有，左媽媽沒給他們收拾起來，左瑞巖自己也不知道收起來換什麼上去，就擺了這麼多年。
這會小玄正小手指向展示櫃，左瑞巖幫他把玻璃門打開，還以爲這孩子會想玩裡頭的飛機模型，沒想到居然撲過去拿了個相框。
池未鋒已經擺弄好艾草，走過來湊熱鬧，看到小玄拿的相框，擔心他拿不住摔了，小心扶了扶。誰知小玄手一鬆就把相框放他手上了，又扭頭去拿別的東西。左瑞巖索性把他想要的全拿出來放牀上陪他玩。
這展示櫃裡的東西池未鋒也看過，想到左瑞巖也有好好唸書，熱衷飛機模型的時候他就覺得很有趣。只是他也沒認真一個個擺弄，如今拿到相框，他便順便又仔細看了一眼。
當然一眼看到左瑞巖，那樣子應該是初中，校服是市三中的，池未鋒還認得。他站在第一排最左邊，照片的左下角，表情照例沒有，拍個春遊集體照也跟拍身份證照似的。
笑一笑多好，保證風靡校園，臉蛋是校草級別，性格卻可以凍死每一朵剛剛盛開的小心花。池未鋒摸摸照片上左瑞巖的臉。挪開手指時，他突然看到左瑞巖的手上似乎拉着什麼，或者說被什麼拉着……
年代久遠的照片已經有點模糊不清，池未鋒眯縫起眼睛使勁地看了半天。
那是……一隻……手……
“左先生！你拍了靈異照片？！”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小鎖了一下，修改一點BUG，如果大家沒看出來就萬幸了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