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了,可是卻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沒有半點回應。
一分鐘,兩分鐘……
十分鐘,半個小時……
時間飛快地流逝,葉北辰的頭像始終是灰色的。盯着那灰色的頭像,蘇然心中的不安感覺,越來越強烈。
難道他不是隱身,而是真的不在線?
那可怎麼辦,天曉得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上線啊……
蘇然開始坐立不安,不把消息傳遞出去,她心裡怎麼都踏實不了。可她現在不能出門,不能使用電話,除了網絡,還能有什麼辦法啊?
一個小時過去了,葉北辰還是沒有反應。
蘇然的不安已經累積到了極點,她沒有辦法了,只能在QQ上詢問景軒:“你現在有空嗎?”
景軒幾乎是秒回:“在開會,什麼事?”
他開會都能這樣迅速地回覆她,蘇然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對自己設置了特別關注。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趕緊說:“等你開完會,可以幫我聯繫一下葉北辰麼?”
她知道,景軒和葉北辰之間的關係,非常尷尬。可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要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厚着臉皮提出這種請求的。
景軒,是她除了葉北辰以外,唯一可以信任的對象了,她現在只能向他求助。
別人……她信不過。
景塵稍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猶豫或者掙扎,但是最後還是用溫和的語氣問她:“需要我替你轉達什麼嗎?”
他可真是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蘇然的意圖。
蘇然也不兜圈子了,直接說:“你告訴他,讓他趕快看QQ消息,或者打電話回來也行。”
景軒敏銳了察覺到了她的弦外之音,緊張地問道:“蘇然,你現在不方便跟外界聯繫麼?有沒有危險,需要我去救你麼?”
蘇然瞬間紅了眼眶。她把景軒害得那麼慘,可是他卻絲毫不計較,反而對她這樣好……她是真的,虧欠他太多太多了,今生今世都償還不清。
她顫抖着在鍵盤上敲出這句話:“我挺好的,你不用擔心我。還有……謝謝你。”
她沒說自己現在的狀況,因爲她覺得,自己眼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危險,管家雖然爲難她,但是應該不至於把她怎麼樣。她想要留在這裡等葉北辰回來,所以不想讓景軒知道太多,爲自己擔心。
景軒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當然聽得出來,蘇然不想說太多。於是他也不多問,直接回了一句:“你稍等,我現在就去聯繫他。”
蘇然看到這句話的時候,眼淚終於不聽話地落了下來。
景軒剛纔跟她說了,他在開會,那現在肯定是中斷會議,去替她聯絡他最不願意聯絡的人了……這樣的情意,她如何償還得起啊!
她只能默默地把景軒的好全都記在心裡,暗暗想着,今後如何有機會的話,一定也要不遺餘力地幫助他才行。
她的心已經被葉北辰徹底佔據了,不可能再分出多餘的位置來給景軒,但是,她會永遠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在他需要的時候,竭盡全力地幫助他。
就像他幫助她的那樣。
過了幾
分鐘,景軒終於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可是內容卻不是蘇然預料當中的那樣。
他說:“抱歉,我聯繫不上他。”
蘇然的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裡。
“怎麼會這樣?他會不會有危險了?!”她腦子一熱,就把這句話發了出去。
“不確定……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他的公司幫你看看。”景軒說。
蘇然猶豫了幾秒,還是敲了一句:“好啊,謝謝你。”
“不用跟我客氣,我出發了,保持聯絡。”景軒回她。
蘇然輕輕地嘆了口氣,焦灼地坐在電腦前,等待他後續的消息。她其實知道,自己這樣子麻煩人家,非常不地道,可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景軒,對不起,讓你爲我如此奔波。今後若是你有需要,我一定也爲你竭盡所能。
時間像是忽然變得粘稠,拖拖拉拉的不肯走,每一分每一秒,對於蘇然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她盼望着時間快點過去,希望早一點知道消息。可是她又害怕,她怕景軒給她帶來的會是噩耗,她無法承受……
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靜得讓人發慌,讓人覺得毛骨悚然。蘇然甚至有種錯覺,懷疑自己是不是掉進了時間的裂隙,跟真實世界隔離了。
她除了景軒以外,誰都聯繫不上,她能夠賴以溝通的,只有冷冰冰的文字。她見不到任何人,也沒有可以放心交談的對象,這樣被整個世界孤立、遺棄的感覺,讓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寫滿了不安。
如果可以的話,這種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葉北辰,你到底在哪裡,在幹什麼呢?
你爲什麼像是突然人間蒸發了一樣,你可以給我一點消息,讓我的心稍稍踏實一點麼?
蘇然在心裡一遍一遍地念叨着。
“滴滴滴滴——”QQ的消息提示音響起,蘇然的精神頓時爲之一振,她趕緊點開對話框,提心吊膽地掃了一遍上面的信息。然後……一顆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景軒說:“他不在公司。我問了,他的助理說他昨天半夜飛回京城了。”
什麼?!
蘇然徹底驚住了。
葉北辰爲什麼要不告而別?就算他再忙,打電話跟她說一句話的時間,難道也沒有麼?
這算什麼意思?
蘇然的心,徹底慌了。她現在就像是一個溺水了的人,拼了命地撲騰,卻什麼都抓不住。好不容易,她以爲前方會有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到了近前才發現,連稻草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沒有任何的依靠。
她覺得自己的整顆心空空蕩蕩的,沒着沒落,這種虛無而又壓抑的感覺,幾乎快要把她給逼瘋了!
景軒又問她:“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麼?”
“不了吧。”蘇然覺得,自己就算離開這裡,去景軒那裡呆着,也沒有什麼用啊,還不是一樣聯繫不上葉北辰,沒辦法把那個消息告訴他。
她現在呆在哪裡,其實都差不多。既然如此,又何必多麻煩景軒呢?
景軒很貼心地沒有追問,而是給她發過來一句
:“那好,有事情記得隨時聯繫我。”
“好。”蘇然回了一個字。
她怔怔地坐在電腦前,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子裡的光線也逐漸變得昏暗,蘇然盯着屏幕看久了,眼睛有些酸。
可是她卻不願意挪動身體,生怕自己離開一會兒,就會錯過葉北辰發過來的消息。
他一定會聯繫她的吧?就算他真的忙到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等忙完了,喝水、上廁所的時候,也總能跟她聯繫一下吧?
她要等着,一直等下去,等到他聯繫自己位置。
天色徹底黑了,蘇然像是一個木偶似的,呆呆地坐在電腦前,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
沒有QQ消息,沒有新郵件,什麼都沒有……
她就這樣被黑暗和恐懼吞噬,只能依靠着眼前一點點微弱的光線,勉強支撐着。
那光線,就是她對葉北辰的愛和信賴。
她相信他不會拋下自己不管,無論多麼艱難的狀況,他都一定可以解決的。她不能自亂陣腳,她要等下去。
每隔一會兒,她就查看一下QQ和郵件,生怕自己在眨眼的時候,錯過了提示。可惜,如此查看了幾十次,還是半點消息都沒有。
葉北辰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夜深了,蘇然卻還在固執地等着。
十點,十一點,十二點……
她有些困了,上下眼皮開始不自覺地打架,偶爾會恍惚一下,卻又馬上驚醒。她還沒有得到葉北辰的消息呢,怎麼可能睡得着?
一點多了。
蘇然真的已經支撐不住,她在心裡跟自己說,休息一會兒吧,要不然明天沒有體力,怎麼辦?
她不知道現在究竟發生了什麼,可如果狀況不對,需要她應對一些緊急危機的話,她若是精力不濟,可就麻煩了。
她必須得保護好自己,不能給葉北辰拖後腿。她終於說服了自己,上牀睡覺。
只是,臨睡之前,她特意把筆記本電腦搬到了牀頭櫃上,把聲音調到最大,這樣如果有QQ消息,她就會醒,不會錯過。
做好了這一切準備之後,她才小心翼翼地入睡了。
噩夢紛至沓來。
她做了很多非常混亂的噩夢,那些零散的情節,她記不清楚,但大多都與葉北辰有關。驚醒的時候,她滿身冷汗,眼角還兀自掛着淚痕。
那種心有餘悸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儘管她什麼都記不起來,卻也知道,夢境的內容,絕對很糟糕。
這會是什麼預兆麼?蘇然滿腹心事,擡頭望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
今晚沒有月亮,也看不到星星,巨大的天空像是一塊黑色的幕布,遮住了所有的一切。
暗沉,壓抑。
她不知道這樣的夜色之下,究竟掩藏了多少陷阱詭計,可是她卻覺得,自己像是陷在了什麼巨大的陰謀當中。
她能察覺幾分,卻無法窺探全貌,更加無力逃離。
她只想像是一片飄零的枯葉一樣,被凜冽的寒風裹挾着,身不由己地飄向未知的方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