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大齊的戰敗,邊關暫時消停了下來。也因爲這個,賽坦好幾天沒有見過顧玉里了。
對於大齊的戰敗,顧玉里表現得很平靜,每天該幹嘛幹嘛。唯一不同的就是收了兩個婢女。
這兩個婢女賽坦也是認識的,猜想到這兩個人是誰送來的之後,也只吩咐心腹注意點。
夷族可汗特意指派給顧玉里的人,看着顧玉里這段時間沒有什麼反常,監視的也就鬆了。
正好賽坦這幾日不見她,也給了她一個和外界送消息的機會。
未央端着剛煮好的羊奶茶進來,濃郁的奶香味兒一下子在帳篷裡擴散了。未央聞不管着羶味,險些吐了。
顧玉里放下筆,看着她的樣子好笑道:“你既然聞不慣這味道,叫春苗去拿就好了。”
未央有些手足無措,“長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顧玉里並不在意,端起那碗羊奶一飲而盡。“初時我也不喜歡這個味道,後來慢慢的就習慣了。——未若和春苗呢?去哪裡了?”
未央低着頭收拾顧玉里用過的茶碗,道:“未若去四處察看了。春苗應該是被四王子叫走了。”
“賽坦叫她幹嘛?”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正說着,春苗就一個人進來了,未央起身道:“方纔長公主一直找你呢,怎麼現在纔回來。”
春苗給顧玉里行了禮,道:“方纔是四王子找奴婢了。”
“他找你能有什麼事?”顧玉里低下頭,“難不成是要從你嘴裡套話?”
春苗連忙擺擺手:“奴婢可是什麼都沒說的。”
顧玉里笑道:“緊張什麼,他都問你些什麼了?”
春苗想了想,“也沒什麼,就是問長公主最近吃飯怎麼樣睡覺怎麼樣,都幹些什麼。”
“他就問這個?”顧玉里突然笑出聲來,“算了算了,他不問其他也好。若問你,你就撿些能說的說。”
春苗應下,“公主放心,奴婢省的。”
顧玉里咬了咬下脣,道:“春苗你跟我過來,教我燉碗湯,我要給賽坦送去。”
“諾。”
賽坦正在營帳和幾個將軍商量軍情要事,顧玉里連通報一聲都沒有就直接進來。衆人頓時收了聲音。
“本宮今日新學了一道湯,帶來給王子嚐嚐。”顧玉里看了看其他將軍,笑道:“諸位將軍也在,就一起嚐嚐吧。”
其中一個將軍是這次大戰的主帥,想到顧玉里的另外一重身份,推託道:“既然是王妃專門給王子燉的湯我們怎麼能喝,白白浪費王妃對王子的一片心意了。”
其他人也多數是抱着這種態度,萬一顧玉里沒安好心,直接在湯裡下毒怎麼辦?
顧玉里給賽坦盛了湯,笑道:“這位將軍莫非是在嫌棄本宮手藝不佳?”
“我不是這個意思,四王妃誤會了。”
“那就嘗一些吧,否則將軍這話就是假的用來哄本宮了。”
那位將軍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已經是騎虎難下了。只是這湯他還是不願意喝,顧玉里越執着着要他們喝湯,他就越覺得這湯裡有問題。
一個生的高大的大鬍子將軍生性豪爽,心眼子也不多。直接大手一揮道:“既然是四王妃的一番心意,咱們可就別辜負了吧,你們不喝我喝!”
“哎!”
前面那位將軍剛要阻止,那個大鬍子將軍就已經端起碗來一飲而盡。末了還砸砸嘴道:“不錯不錯,這是什麼湯?味道好的很。”
顧玉里抿脣微笑,“是山上採的野菜和蘑菇,還有河裡新釣的魚。——這位將軍都喝了,其他將軍不準備嚐嚐嗎?”
顧玉里話已至此,衆人看大鬍子喝了也沒什麼事,就拿起碗喝了。唯有先頭那個將軍還留有一絲懷疑,只是做了做樣子將湯汁倒了一些在衣袍上。
“謝過四王妃。”
賽坦轉頭握着顧玉里的手,道:“平日裡很少下廚的,今天怎麼想着要做這個?”
顧玉里笑了笑:“這是未若今天剛採的蘑菇,我想着做湯一定很新鮮,就帶來給你嚐嚐。”
“謝謝王妃。”賽坦神情莫測的看着面前的人。
顧玉里一怔他剛纔叫她什麼?……王妃。
“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顧玉里出了營帳,未若迎了上來,顧玉里用眼神示意她回去說。
“長公主,那湯可都喝了?”
顧玉里爲着賽坦那一聲王妃心煩意亂的,含糊點頭:“都喝了。不過先頭那位主帥我不敢確定。”
未若笑道:“沒關係,誰說這藥喝了纔有效?”
“你什麼意思?”
未央替未若解釋道:“這樣無色無味,聞了的人也會中毒。”
“好,我立即修書一封。未央今晚去賽坦哪裡把兵防圖默下來,然後連夜送到大齊。”
“諾!”
未若擺弄着手裡的狼牙裝飾,道:“這幾天我也早就把旁邊的路打探清楚了,找一個機會咱們就可以回大齊了。”
本想着顧玉里知道這個消息會很高興,誰知顧玉里卻搖了搖頭說什麼都不走。
“長公主,爲什麼不走啊。皇上很擔心你。”
未若不解的問道。顧玉里低頭道:“大齊這次敗的古怪,我懷疑是出了奸細。我要就在這裡,做大齊的內應。”
“不可。”春苗條件反射性的出聲道:“公主,依現在的局勢來看實在太危險了。您真的不可以留在這裡。”
“我沒事。”顧玉里安慰三人,“我是要留在這裡的。不管怎麼樣都不會走。”
“那皇上呢?”未央問道。
顧玉里沉默片刻,道:“皇兄會理解我的。——我,對不起皇兄。”
顧玉里這一句對不起包含着太多感情,連她自己都說不清什麼滋味。
早在這場戰爭開始時,她就註定陷入這樣的局面。生她養她的大齊,保護疼愛她十多年的皇兄。她不能放棄,決不能。
可是,賽坦呢?
人的一生能遇到幾個相愛的人?或許顧玉里的心太小,自從有了他,就從未看到過別人。
她相信,賽坦對她也是一樣的。隔開他們的,是國家和民族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