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四人找了家客棧住下。洛宮羽一到房間就要了熱水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將面上的人皮面具撕下來,恢復了原本的容貌。
收拾好後,洛宮羽從包袱裡拿出了唯一一套水碧色的女裝換上,鬆鬆垮垮的挽了個髮髻。
赫連放自己拾掇好了過來找洛宮羽,見她換回了女裝還有些詫異。
“怎麼突然換了回來?”
洛宮羽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放到了赫連放面前,指尖瑩白如玉,幾乎要與白瓷融合。
“還是女裝裝着舒服些。人皮面具不怎麼透氣,太悶了些。”
現在和赫連放在一塊兒也不需要女扮男裝,又不出門。若真要出門,在換男裝不遲。
赫連放道:“你若是嫌人皮面具悶不透氣,我這裡倒是有一種易容的辦法。可是隻能修改一些特徵,沒有人皮面具那麼周全。”
洛宮羽一開始聽了赫連放的話還有些心動,畢竟人皮面具是真的不方便。
可是聽到下半句之後,洛宮羽想了想萬事還是周全些的好。
“既然是這樣那還是不必了,我就用人皮面具吧。”
“嗯。”
赫連放聽她這樣說,也就沒在往下說了。“你真的不打算去見見顧離和?”
洛宮羽秀眉一挑,目光從他緊握白瓷杯的手指上略過。那如玉的手指收的緊緊的,彷彿下一刻就要捏碎手裡的白瓷杯。
“你很希望我去見他嗎?”
這個赫連放怎麼和小孩子一樣?洛宮羽心裡覺得有些好笑,赫連放心裡分明是不願意自己去見顧離和的。可是他偏偏又三番兩次的提起來,心裡彆扭嗎?
洛宮羽其實也很想去找顧離和,可是她還要去夷族找大哥。若是讓顧離和發現她在這裡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去夷族冒險的。
赫連放心裡也是一團亂麻。他心裡是既希望洛宮羽去找顧離和,又希望洛宮羽不要去。
他自然也是不希望洛宮羽去冒險的,自己說不動她顧離和可就不一定了。
赫連放被洛宮羽這一句話給噎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只好說:“我打算帶你出去走走,邊城風光和長安有很大不同。”
洛宮羽撐着下巴低頭看着被茶葉染成褐色的茶水道:“反正也無事,那就出去走走。”
邊城是大齊和周邊各國來往的唯一通口,如今雖然在打仗可是邊城依舊是熱熱鬧鬧的。
城裡有不少異族人,來來往往的販夫走卒買的一些小玩意兒洛宮羽很多都沒有見過。
大鬍子的胡人從她身邊經過,身後還跟着一隊駝隊。
“這是胡人,來這裡做生意的。”赫連放見她一副好奇的模樣便給她解釋。“如今在打仗,進城的胡人比較少了。”
“通關處排查的嚴,要進來的人麻煩,要出去人的難出去。不然以前要比現在熱鬧多了。”
洛宮羽一邊聽着赫連放的話,一邊用眼睛去看周圍的人。
赫連放怕這些人擠來擠去的會撞到洛宮羽,便把她往裡拉了拉。
“咱們去吃點東西吧。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東西。”
洛宮羽由着赫連放安排,赫連放找了路邊一個熱鬧的攤子坐下,要了兩碗餛飩和一碟酥油餅,一碟水晶包子。
洛宮羽小口小口的咬着餛飩,隱約聽到旁邊有人說着夷族,大齊之類的話。
赫連放顯然也是聽到了,兩個人對視一眼,豎起耳朵聽起牆角來。
“大齊和夷族打了那麼久的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打完。”
旁邊的一桌人全是胡人打扮,顯然是因爲戰爭被困在城裡的異族人。
“誰說不是呢。”另外一個長着山羊小鬍子的人說道:“也不知道還有多久,前不久我碰見了齊軍出來買糧食,好像是軍隊的糧食不夠了。”
“啊?”
他的同伴驚訝的叫了一聲:“軍隊打仗怎麼能沒有糧食了?難不成這大齊真的要不成氣候了?”
“誰說不是呢。怎麼說大齊也是個大國家,怎麼和夷族打了那麼久的仗還沒結束!”
山羊鬍子聽了同伴的抱怨,附和道:“誰說不是呢!萬一城破了,我們這些胡人豈不是要被連累了。”
洛宮羽聽到這裡,眉心突突突的跳起來。夷族和大齊的這場仗確實打得太久了。
現下聽那幾個胡人的話,大齊軍隊的軍糧供給不上,那麼還怎麼打仗?
就怕士兵們動搖軍心,民以食爲天。要是飯都吃不上還談什麼打仗。
赫連放看着她緊皺的眉頭,道:“據我所知,大齊這幾年的收成都不錯,雖然有些地方收成欠佳,可是也不至於供給不上軍糧。”
洛宮羽冷冷的勾了勾嘴角,漫不經心的用勺子攪動着碗裡的餛飩。一顆顆餛飩浮在蔥油花湯上,在水裡舒展開來。
“有,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給。”洛宮羽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問題所在。
赫連放頓了頓,大抵就是洛宮羽說的這樣了。
如今的大齊已經是顧雪裡當家做主了,顧離和被死死的困在了邊城,根本沒有辦法把手伸到長安去。
“雪裡她,應該不會那樣趕盡殺絕的。”赫連放說着,看似在爲顧雪裡開脫,實際上也是在安慰洛宮羽。
說起來赫連放對顧雪裡瞭解有多少?可能還沒了解洛宮羽多。
他只知道這個表妹有些絕不遜色於男子的膽識,甚至於比男子下手還要狠。
所以到底顧雪裡會不會對顧離和趕盡殺絕,他也沒有把握。
赫連放的話並沒有安慰到洛宮羽,洛宮羽放下了手裡的勺子,再也沒有心思吃下去了。
“我吃好了。”
赫連放看了看她碗裡幾乎沒有少的餛飩,也知道她沒有吃東西的心思了。便起身前去付了錢。
洛宮羽慢吞吞的走着,低着頭一臉凝重。
也不知道顧離和如今怎麼樣了,若是軍糧接繼不上,他肯定又要煩心了。
那頭上又要多幾根白髮了吧。
“赫連放。”
洛宮羽突然叫了赫連放的名字,赫連放扭頭看着她。“怎麼了?”
“明天,明天我就要去夷族軍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