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旭在一旁忙道:“肖小姐,快放下槍,危險。”
隨着肖琳琳這個大膽的動作,另一名拿槍指着肖沫桐腦袋的保鏢更是直接拉下保險栓。
大拇指扣下的瞬間,因爲近在咫尺,這輕微的聲響也在肖沫桐耳邊放大,震得她心神俱顫。
太陽穴被用力地頂住,她的頭歪了歪。
剛想移動步子躲遠一點,保鏢出手直接掐住了她的後頸,嚇得她花容失色,張嘴卻一個聲音也發不出來。
樑皓初脫離了槍口的威脅,但是也爲肖琳琳的行爲大驚失色。
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肖琳琳,面色凝重,舉着雙手試圖奪下她手中的槍,“琳琳,你千萬小心,別傷着自己。”
肖琳琳的臉上卻鎮定如斯,彷彿手裡拿的不是手槍,而只是普通的玩具。
她擡着雙臂,儘管握槍的手勢不甚正確,但她還是將槍口對準了韓墨。
她的眸光冰冷無情,“趕緊讓你的人放下槍!”
“你想殺了我?”韓墨聲音陰冷。
肖琳琳蹙起眉,雙手緊緊握着槍,“如果你要在肖家大開殺戒,就別怪我。”
“你真的想我死?”韓墨目光沉沉盯着她的小臉。
他的臉上籠罩着一層冰霜,卻絲毫沒有因爲被人用槍指着而產生的半分恐懼。
“我不會開槍殺了你的!”肖琳琳冷聲,“但我會在你的手上或者腳上開槍,我只會讓你痛!爲了你這樣的混蛋去坐牢,不值得。”
“很好,肖琳琳。”他看着她,眼裡居然泛起笑意,但那笑意是冷酷的,他朝前走了一步。
“但是你會用槍嗎?你確定你瞄得準?”
他語氣稀鬆平常得彷彿在說“你確定今天下雨”。
他越是臨危不亂,肖琳琳越是緊張不安。
她不自覺拔高了聲線,“你不要過來!我真的會開槍,別以爲我不敢!”
韓墨繼續朝着她逼近,俊臉凜然中透着譏誚,“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試圖殺我,在遊輪上的溫泉池裡,那是你第一次對我起殺意,我還以爲過了這麼久,你學聰明瞭。”
肖琳琳目光清冷地瞪視他,“我沒想殺你,韓墨,我現在只要求你別再爲難他們,就這麼簡單。”
“可你拿槍對着我,這件事就不會簡單了。”
“你要是真的敢亂來,槍口無眼!”她將槍對準了韓墨的胸膛。
他的薄脣挽起森冷的弧度,“好無情的女人,你開槍啊。” “別逼我!”
肖琳琳的額頭沁出了一層薄汗,她站在那裡,渾身繃緊像一張拉開的弓。
旁人不知道的是,她緊緊捏着手槍的掌心,也早已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汗。
第一次拿槍指着人,心理防線不夠牢固,她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韓墨朝着她走近,身邊的陸子旭想阻止,被他冷冽的眼神制止。
他看着肖琳琳的眼睛,口氣輕描淡寫,“我現在受傷了,制伏不了你,你有本事就對着我開槍,就這兒,對着我的心臟。”
他白皙修長的手指正指着自己胸口的位置。
他的冷靜讓肖琳琳內心越加煩亂。
握着手槍的手臂因爲長時間的僵持有些痠麻,黑洞洞的槍口晃了晃。
陸子旭站在邊上,緊張不已,卻不敢輕舉妄動。
肖琳琳咽
了一下口水,嗓音乾澀,“我說過我不會殺你。”
“是不敢還是不捨得?”他發出惡魔般詭異的輕笑。
“說話啊,怎麼,害怕了?”他揚起脣,露出潔白的牙齒。
魔鬼的獠牙看得肖琳琳心跳加速,掌心越發滾燙溼漉起來。
韓墨的眸光發黑發暗,“肖琳琳,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下槍。”
她不自覺後退了半步,強作鎮定,“我也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人!”
眼看着韓墨還在繼續走近她,那個被奪了槍的保鏢忍不住開口:“少爺……”
然而纔開口說了兩個字,韓墨迎面就給了他一腳,“廢物!”
不可置信,受傷的韓墨就這麼隨便一腳,就將身強力壯的保鏢踢出去很遠。
結實的身體撞在了沙發上,撞倒了沙發。
保鏢痛得五官都扭曲了,卻閉着嘴巴只發出很輕的悶哼聲。
韓墨看都不看他一眼,槍就好比保鏢的生命。
連自己的槍都看不住,槍在人在,槍走人亡。
如果肖琳琳因此傷到了自己,他絕對要他生不如死。
現場的氣氛一度凝結。
肖琳琳瞥了那倒地不起的保鏢一眼,雙手更加用力握住槍。
然而等她一擡眸,韓墨堅硬的胸膛已經抵在了槍口之上。
她下意識想收手,一隻大掌已經用驚人的力氣捏住了槍管,死死抵住自己的胸膛。
他的聲音帶着譏諷,“你沒得選擇了,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樑皓初和肖沫桐死。”
她擡眼憤憤地盯着他,“你爲什麼非要逼我?”
“逼你?這個選擇題很難嗎?你不是很無情嗎?那就殺了我。”他口氣寡淡,眼光卻灼灼地落在她的臉上。
那灼人的溫度似乎在一寸寸焚燒她的心,讓她很是痛苦。
她面色蒼白地強調,“我不會殺你!”
“那你回答我,是不是捨不得?”
“你不要再逼我了!”她壓抑地低吼出聲。
“那就是捨不得了。”
韓墨淡嫋地笑出聲來,他胸腔微微的震動通過手槍傳遞到了肖琳琳手上。
她被他這樣肆無忌憚的笑弄得心煩意亂,想要將手槍對準他的腦袋時。
韓墨忽的一個用力,扭住了她的手腕。
她吃痛,指間力道一鬆,手槍就這麼滑入了男人的手中。
“你……”肖琳琳大驚,伸手想把槍給搶回來的時候。
冷不防,陰森森的槍口直直對準了她的眼睛。
瞳眸一縮,她駭然地張大了嘴巴。
“韓墨,不許你傷害她!”樑皓初大驚失色,想要過來保護肖琳琳。
背後被那名持槍保鏢踹了一腳,跌倒在地。
肖琳琳垂在身側的雙手捏成拳,卻倔強地抿着脣,一臉赴死也不要跟他求饒的模樣。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他那麼喜歡她,視若珍寶,恨不得把世上所有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面前。
卻又是那麼討厭她。
討厭她的高傲自尊、討厭她的眼裡看不到他、討厭她對他伸出不顧一切想抓傷他的利爪、討厭她在他面前維護別的人……
喜歡而不得,討厭而殺不得,這種複雜矛盾的情緒就像一個冰與火的世界,讓他時冷時熱,內心遭受巨大的煎熬。
“跟我求饒。”他命令道。
“你做夢!”
“不怕死?”他玩味。
“……對”
“你猶豫了。”他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嘴角的譏笑那麼明顯。
肖琳琳咬牙,臉上閃過羞憤,伸手就要去奪那把手槍。
韓墨沒給她這個機會,他的食指扣動扳機。
肖琳琳駭然地睜大了眼眸,滿臉震驚之色。
韓墨居然真的開槍要打死她!這一槍好像搶先打在了她的胸口上,一陣窒息般的痛楚。
心臟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掰成兩半,那種撕裂般的疼痛,由心臟蔓延至全身。
有金黃色的火苗在眼前竄過。
韓墨沒料到一向膽子很大的她,居然會在下一秒渾身癱軟下去。
手槍從他手中飛了出去,韓墨迅速伸出雙臂,接住了倒下的肖琳琳。
她整個人軟綿綿的,在他懷中虛喘着氣。
他的手掌撫上她的額頭,上面蒙着一層冷汗。
他低頭看着她笑:“我這麼寵你,怎麼捨得傷了你?”
肖琳琳只拿一雙憤怒的眼睛幹瞪着他,想罵他卻力不從心。
那把害得所有人都如此神經緊繃的手槍居然只是一隻打火機。
難怪!難怪當她拿槍指着他,他這麼有恃無恐。
甚至還不斷地刺激她,他根本就是抓着這次機會試探她。
肖琳琳有一種被耍了的震怒,可是她剛纔是真的嚇壞了。
火苗從黑幽幽的槍口裡迸出來的一瞬間,她真的以爲自己要死了。
韓墨大手一揮,另一名保鏢就放開了肖沫桐。
他手裡的那把應該也是打火機而已。
說實在的,肖沫桐倒是有些失望了,她真希望韓墨開槍打死肖琳琳,一了百了。
樑皓初見到肖琳琳一動不動地靠在韓墨懷裡,連反抗的力量都失去了。
當即不放心地想要過去看看她。
韓墨冰寒的眸子射過來,寒意滲人。
“樑先生,有一句話你說對了,這裡是肖家,我就算要動手,也不會讓肖家見血。”
其實更重要的,是阿星還在這裡,他不會讓阿星看到任何血腥黑暗的畫面。
說完,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女人。
這麼安靜,可不像她了。
於是他問:“真的嚇壞了?”
肖琳琳不說話,就是臉色還很白,像是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
他有了絲擔憂,收攏了雙臂搖搖她,“洛洛,說話,讓我知道你怎麼樣。”
驀地就想起了上官司澈曾經對她說過的話,他們十歲起就開始玩手槍。
所以在他眼裡,隨便拿槍對着她玩一發,她也能見怪不怪。
肖琳琳已經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了。
她偏着頭,嗓音低沉道:“沒怎麼樣。”
“什麼叫做沒怎麼樣?”這明顯就是怎麼樣了。
肖琳琳就是不想跟他說話,別開臉,閉上眼睛,一副不願意多開口的樣子。
“就是被你耍夠了,不想再陪着你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我要上樓去。”
“好了,如果我嚇到你了,我跟你道歉。”他磁性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他居然會跟她道歉?
他是在哄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