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花叢是一棟蘑菇形的精靈建築,它由一層佔地面積三百平方米的酒館和二層佔地幾萬公頃的超大型鬥獸場組成。在月溪城,大到部隊出征,小到私人決鬥,精靈們都喜歡在寶石花叢解決。這裡門前清一色大理石地板,兩邊聳立十二個噴水的天使雕像,街燈採用侏儒煉金術士的代表作‘霓虹聚光陣’。這個高檔照明魔法陣夜晚可以發出絢麗的七彩光芒,白天還能自行補充能量,實是居家旅行必備之物。我、伊萬、尼娜三人出現在蘑菇根部時,立即引起軒然大波,高級戰職一年難得一見,年輕的高級戰職十年難得一見,年輕的‘人類’高級戰職百年難得一見。今天一口氣出現三個,轟動效果可想而知。伊萬頻頻招手,忙得不亦樂乎,尼娜冷哼一聲,對這羣人愛理不理,小妞身着一套白色晚禮服,配上清純秀美的臉蛋和略顯骨感的身材,隱約流露一種落落大方的貴氣。但我的目光,卻被另一個人完全吸引。新月如鉤,一輛雕花馬車沿着植滿梧桐樹的長路,自遠而近緩緩行來,車上的女子,闊邊禮帽下笑靨如花,裙撐式晚禮服極盡華美。空靈的聲音,智慧的眼睛,慵懶的表情,有些無奈,有些輕狂,有些平靜,有些激揚,生命多面而精彩,這樣的畫面,不禁讓我想起大仲馬筆下的“茶花女時代”。
火焰舞者薩里伏的嫡系部下,九色鹿軍團的軍官們連忙分開衆人,將我們三個接進寶石花叢,而雕花馬車,此時也緩緩停在寶石花叢門前。
“馴服者伊萬、唱魔者尼娜、大劍豪獨孤求敗……到!”一位九色鹿軍官拖着長音喊出以上的話,他讓我想起地球上某些挖坑不填,木有小JJ的總受寫手。話音剛落,薩里伏就從四十多米高的蘑菇尖上跳下來,他在空中輕輕轉體,彷彿水裡游魚一般愜意,轉瞬間雙腳落地,一絲灰塵都沒有濺起,此舉自然引得一片喝彩。我暗罵一聲騷包。那位九色鹿軍官又喊:“天賦樂章·格琳薇爾……到!”格琳薇爾正是雕花馬車的主人。薩里伏領我們四人走過狹長的甬道,出現在二層超豪華鬥獸場的中心,這裡與古羅馬鬥獸場類似,但又不盡相同,觀衆席上已經人山人海,他們擁擠卻不躁動,可見精靈的素質比人類的確略高一籌。在我面前,一圈藤蔓吊椅和一排獸皮沙發圍着一個方圓百米的擂臺,我們四個進來的時候,吊椅與沙發上已經幾十個人了。包括甲級殘廢嘎爾王子。
“這位是月溪城主,金瓣女士萊斯諾!”這是一位半老徐娘,褐色的眼睛裡流露出睿智的光芒,她身穿一套低領無袖緊身衣,領口開得很大,露出酥胸的上半部,臂膀也裸露在空氣中,腰帶提得很高,長褲與鞋連成一體,腳下穿着無底長靴。
“這位是神廟權杖主祭祀,艾裡瓦多·格倫那·胡克!”這是一位男性精靈,正當壯年,帶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渾身包裹在大紅袍裡,手中握有權杖,上面鑲嵌各種黃金白銀,寶石瑪瑙。像個土財主一樣。
“這位是天賦樂章·格琳薇爾小姐!她的才華如同無盡的汪洋大海!”格琳薇爾輕笑,睫毛像兩把刷子,刷得我心裡癢癢。
“這兩位是音樂家霍爾頓和畫家迪恩,我請來作爲這場比試的公證人!”火焰舞者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愉快的笑意。
“這三位是鼎鼎大名的伊萬諾夫兄妹和他們的朋友,大劍豪獨孤求敗!”在薩里伏說出獨孤求敗這四個字的時候,格琳薇爾有一瞬間的錯愕,雖然她馬上掩飾過去,但還是被敏銳的我捕捉到了。她爲什麼會錯愕呢?難道看上我了?我有點沾沾自喜。薩里伏並沒介紹如同木乃伊一般的嘎爾王子,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沒去搭理他,看着他的慘樣,我心裡有點愧疚,特別那羣‘夥伴’棄我而去後。寒暄片刻,月溪城主站起身來,接過侍從遞交的……一朵牽牛花,躍上吊椅與沙發圍攏着的擂臺。
“各位的女士們,先生們,我就是你們的城主,金瓣女士萊斯諾。”牽牛花把月溪城主的聲音擴大無數倍,這個世界太神奇了。
“很榮幸能與大家在這個無風之夜聚集到一起!”觀衆席上掌聲,金瓣女士微笑。
“今天,原本慶祝我們的勇士,火焰舞者薩里伏屠龍壯舉的晚會,因爲一點小意外而更熱鬧了!泛大陸第一大劍豪,當然,也可能是唯一的……”說到這兒她故意停頓一下,低頭笑着看我,我翻翻白眼,她繼續說:“泛大陸第一大劍豪,獨孤求敗先生,要向我們的勇士,火焰舞者薩里伏挑戰……歌舞與藝術!”“譁”觀衆席上一片譁然!這更年期婦女夠煩人的!
“經過深思熟慮,我決定,以一首歌加一支舞加一副畫作爲今天的比試項目!三局兩勝,請擦亮你們的眼睛,見證這歷史性的一刻吧!”金瓣女士說完這句話,一個漂亮的空翻,來到擂臺之下,吊牀和沙發上站起十餘個手持各種樂器的精靈,他們與薩里伏一同登上擂臺,看樣子是要表演了!從頭到尾,這些人連看我一眼都沒,藐視,徹徹底底的藐視!或許在他們眼中,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類,還沒有自己未成年的孩子知識淵博!
“哼!”
我冷哼一聲,走到人類畫家迪恩面前,這老傢伙也只在最初被火焰舞者提及,之後人家自顧自的聊天,他也被曬了。
“迪恩大師您好,請問能借用一下您的美術用品嗎?”我彬彬有禮的問。
“噢,您好,泛大陸唯一……不,第一的大劍豪先生,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老傢伙手忙腳亂的從屁股底下扯出兩個大包,我過去打開一看,好傢伙,調色油、松節油、上光油、亞麻仁油、速幹油、媒介劑、油畫布底料、塑型膏、洗筆液、油畫布、油畫框、油畫箱、油畫刀、油畫刮刀、油畫調色刀……工具無比齊全!
“怎麼說我也是中央美院掛過名的準藝術家啊!雖然沒學油畫專業,可玩弄幾個原始人還不在話下吧?”畫具點燃了我的熱情,我不禁喃喃自語,搞得迪恩老頭不明所以,連忙問:“大劍豪先生,是我的工具質量有問題嗎?”我笑着揮揮手:“沒有沒有,趁他們唱歌,我要作畫了,告訴那羣廢材,不要來打擾我!”迪恩老頭苦笑,我問:“你不相信人類的藝術造詣能超過精靈?”老傢伙遲疑片刻,終於點頭:“精靈擁有漫長的生命,他們可以不斷學習,不斷進步,他們花在藝術上的時間甚至超過一個人類生命的全部!”我撇嘴:“大師,藝術要講究頓悟!有種極其稀少的人類,被稱作天才,你知道嗎?”老傢伙想了想,再次點頭:“格琳薇爾小姐就是一個天才,作爲一個半精靈,她能用自己的汗水和智慧在半年時間裡創造上萬倍的財富,在各個種族國度裡,都被譽爲萬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我對這老糊塗真是無語:“創世神爲人類關閉一扇門,自然會打開另一扇窗!迪恩大師,一個真正的天才就站在你面前!知道什麼是天才嗎?天才就是99%的才能加1%的努力啊!”
我不再跟他廢話,抄起一支小號油畫筆,蘸上些許松節油,調出一種近乎透明的油畫色,用以進行輪廓構圖,三筆兩筆,一個笑靨如花的美女躍然紙上,旁邊兒迪恩老頭張着大嘴,驚訝的石化了。我開始上色,從色調最深,對比度最強的暗部下筆,逐漸將畫布本色全部覆蓋起來,畫面遠近空間與冷暖變化無不兼顧,色彩與素描的關係大致建立。整體色彩鋪畫完畢,我開始對畫面的主要部分,例如,新月,馬車,梧桐,晚禮服等等進行局部塑造,使之畫面環境的各個部分顯示真實與具體性……漸漸,到了深入與調整的最後階段,這一階段要對畫面的主要部分進行具體刻畫,又必須兼顧次要部分,如雕花馬車的結構和色彩的穿插變化,梧桐的光影位置,晚禮服的質感,霓虹聚光陣的反光表現等等等等……當我用刮刀颳去過厚的顏色,一口氣將油畫吹乾的時候,發現周圍的精靈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我,我回過頭,看着淚流滿面的格琳薇爾,心中一痛。
火焰舞者薩里伏嘆了口氣:“您在藝術上的造詣,我不及十分之一!這場我認輸,不過,您不要高興得太早,歌舞兩場比試可還沒有進行!另外,冒昧的問一句,這副畫叫什麼名字?”
我捧起畫架,說:“格琳薇爾的微笑。”
***
我站在擂臺上被一排擴音牽牛花圍攏的地方,望着腰掛畫布,敲打戰鼓,爲我伴奏的格琳薇爾,緩緩唱出半闕《霸王別姬》:“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望蒼天,四方雲動,劍在手,問天下誰是英雄!人世間有百媚千抹,我獨愛,愛你那一種……”
幾乎在我唱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伴奏的戰鼓聲就停止了,當我唱到‘悲歡共生死同’的時候,格琳薇爾扔掉鼓錘一下撲到我懷裡,放聲痛哭,我滿臉愕然,不知所措,她忽然在我耳邊用漢語說:“天王蓋地虎!”我很蛋白質的接了句:“你是二百五?”
沉默……
突然,我激動得抱着她蹦起二十多米!
“太……太……太假了吧?難道你*****的時候穿越過來滴?”
“去死!老孃08年奧運會的時候坐飛機去北京遇到空難才穿越過來,這句話不是家喻戶曉嘛!”
“我靠!不是吧?我穿越那會才07年2月27號!”
“你穿越多久了?”
“昨天,就在昨天!”
“……” “沒天理啊,你剛穿越就這麼厲害!老孃從穿越到現在,經過半年冥想才獲得4階魔法師的職稱!”
“哎!啥人啥命,這都是俺平時注意扶老太太過馬路積攢下來的人品啊!”
“去死啊你!”
古人云:“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爲人生四喜,這話一點都不假,如果在地球,即使我泡妞手段再高明一萬倍,也不可能三兩句話就泡到一個如此極品的美女,不過話又說回來,以現在這種情況,她即使是女獸人,我也得收爲後宮。我抱緊格琳薇爾,在擂臺上表演一次法式深吻,直到她嗯嗯啊啊,臉色慘白,我才鬆口。觀衆席與擂臺下早亂成一團,我對伊萬打個手勢,摘下一朵擴音牽牛花,放在嘴邊:“親愛的伊萬,或許我今晚不回旅店了,噢,還有薩里伏先生,請允許我對您致以最誠摯的謝意!好啦,女士們先生們,今天的表演到此結束。”說完我一甩斗篷,擺出一副吸血鬼伯爵的造型,在精靈們的尖叫聲中撞破寶石花叢的牆壁,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