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橘黃之色,與大地上黃燦燦的粟米遙相呼應,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黃色。
楚宮中。
熊槐用過晚膳後,懶洋洋的躺在榻上,閉着雙目,聽着魏美人的琴聲,心情寧靜而祥和。
就在琴音緩緩流動間,李秋走了過來,在熊槐耳邊輕輕的道:“大王,司空昭魚攜左工已齒、右工許行求見?”
“司空左工右工!他們三人全來了?”熊槐睜開雙眼,問道:“關於水渠的事情,今天司空他們不是已經彙報過了嗎?”
說着,看了看漸漸昏暗的天空,遲疑道:“司空有沒有說是何事求見寡人,如今天色已晚,爲何不等明日再來求見?”
李秋搖頭道:“回大王,司空並未說明爲何求見,但是司空言,有天大的事情要稟報大王,請大王無比召見他們。而且司空入宮手中攜帶着一個木盒,司空左工右工三位大臣全都面色古怪,全都極爲急促。”
“哦!”熊槐聽到這三人有大事相告,立即打起精神,吩咐道:“快請司空他們去偏殿,寡人等會就到。”
“唯!”
不久,熊槐來到偏殿,看到昭魚三人後,總算知道李秋所說的面色古怪是什麼意思了。
只見三人全都流露出既激動又恐懼,既高興又擔憂的神情,全都緊張的喘着氣,果然神情古怪。
見此,熊槐詫異問道:“司空,兩位先生,究竟是何事,竟然在這個時候求見寡人。”
三人聞言面面相覷,然後嚥了咽口水,已齒許行後退一步,讓昭魚開口。
昭魚拿着錦盒,深呼吸一口氣,定了定神,開口道:“恭喜大王賀喜大王,天大的大喜事啊,天降祥瑞,我楚國必定會大興啊!”
昭魚開口之後,已齒許行一同激動的拜道:“恭喜大王,天降祥瑞,預示我楚國大興在即。”
“祥瑞?”熊槐一愣,驚疑道:“莫非司空你們發現火鳳的蹤跡了?”
由不得熊槐不這樣想,楚國以五帝之一的顓頊爲始祖,號爲顓頊祝融氏,祝融傳說乃是火神,按照楚國流傳的說法:祝融,其精爲鳥,離爲鸞。因此,楚國便以火鳳爲圖騰,瘋狂的崇拜火鳳。
而火鳳也因此融入楚國的方方面面,從衣服上的圖案,到家中裝飾,全是與火鳳有關的。
至於龍,除了一百多年的葉公喜歡龍,留下葉公好龍的典故外,龍在楚國的並不是特別受歡迎的存在。
若是天降祥瑞,熊槐理所當然的認爲是出現火鳳的蹤跡了。
熊槐看着殿外漸漸昏暗的天色,若有所思。
昭魚聞言立即搖了搖頭:“大王,並非如此,不是火鳳的蹤跡。而是···”
說着,昭魚停了下來,伸出一雙顫抖的手,搖搖晃晃捧起錦盒,開口道:“大王,祥瑞就在盒中,請大王自己一觀。”
熊槐聞言一愣,還有實物?
祥瑞被放在盒中!
想着,對身側的李秋使了一個眼色。
李秋頓時點頭會意,走入殿中,去接昭魚手中的錦盒。
昭魚見李秋來到身側,立即將錦盒小心翼翼的遞給他,然後叮囑道:“司宮,千萬小心,這裡面可是我楚國的祥瑞!”
李秋點了點頭,應道:“司空請放心!”
“司宮小心些!”一旁的已齒許行同時開口囑咐道。
“請兩位先生放心!”
聽着三人的囑咐,李秋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接過錦盒,卻發現錦盒很輕,猶如空物一般。
雖如此,但是李秋不敢大意,萬分小心的向楚王處邁步。
一步一頓,過了一會兒,纔將錦盒放在楚王面前的案上。
昭魚三人見錦盒被放在案上後,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尤其是昭魚,已經緊張的汗水直流,此時纔敢微微擦拭自己臉上的汗。
熊槐見狀被衆人影響,頓時屏住呼吸,鄭重的打開錦盒。看清盒中之物後,熊槐的瞳孔立即急劇收縮,眼睛睜得大大的,接着,露出狂喜之色。
盒中之物乃是兩塊琉璃,五色夾雜,相互交錯,談不上美觀,只能說看得過去,不會刺眼吧!
這兩三年昭魚陸陸續續進獻過幾塊琉璃,都是工匠無意中煉製出來的!
只是琉璃的出產率極低,工匠們只能煉出琉璃,卻不能說清是怎麼煉出來的,完全是靠運氣蒙的。
看到這兩塊琉璃,熊槐頓時一喜,司空昭魚進獻的祥瑞是琉璃說明了什麼,說明三年多過去,楚國的工匠已經掌握琉璃的製造技術。
若是楚國能大規模製造琉璃,那麼楚國的財政問題就將得到極大的緩解。
想着,熊槐從錦盒中拿出其中一塊琉璃,放道眼前細細的觀看,雖然其貌不揚,但是越看越心喜,不由嘆道:“好好好,祥瑞,不愧是祥瑞。”
熊槐拿出琉璃後,大殿中的衆人已經從楚王手中看到這塊五色琉璃,頓時全都驚呆了。
楚王話音落下,殿中的人立即全都拜道:“恭喜大王,天降祥瑞,大楚當興!”
熊槐聞言頓時大肆的哈哈大笑。
還未笑畢。
昭魚已經起身,大聲讚道:“大王,昔日子列子有言: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媧氏煉五色石以補其闕;斷鰲之足以立四極。”
“大王,如今五色石在我楚國現世,正說明我楚國已經得到女媧的認可,這無異於······”
另一邊,熊槐還在大笑中,結果就聽見昭魚把女媧扯了出來,將這塊琉璃當成女媧的信物五色石,頓時一愣。
被煉製出來,五種顏色,而且還有些透明,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把五色琉璃當成補天的五色石,這···
熊槐在大笑中突然停滯,而後被口水噎着,猛然咳嗽數下,一不小心手一抖,五色石從手中落下。
在衆人的驚恐之中,五色石掉在地上,只聽着“咔嚓”啪的一聲,碎了。
昭魚的說話聲,熊槐的咳嗽聲,全都戛然而止。
頓時,殿中一片死寂。
此刻,除了愣住的熊槐與昭魚,其他人全都將頭顱緊緊的貼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心中全都浮現一個念頭。
祥瑞五色石被大王打碎了···
這可怎麼辦?
大王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人泄憤?或者保密?
而且,因爲打碎五色石的事情,我楚國會不會惡了女媧,從而獲罪於天?
衆人身體僵硬,心中恐懼,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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