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惡僧
酒樓客房中,昏暗靜謐,偶爾有幾陣鼾聲來回起伏,那是牛二正在沉睡。
林軒與孫劍,各自在牀上打坐修行。兩人始終放出神識,關注着四周的風吹草動,尤其是,對面的春香樓。
唐春嬌口中雖說早上歸還靈石,但未嘗不會有其他打算。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面對她這樣的人物,很少有人真的會放得下心來。
夜深人靜,就連街道上也開始不再有人走動。
春香樓裡,一扇毫不起眼的窗戶悄悄打開,一道鮮麗的身影穿窗而出,落在了某個偏僻的街角,卻是春香樓的老闆唐春嬌。
唐春嬌屏住氣息,在黑暗裡四下望了望,確定無人看見自己後,緩緩往街道的另一端走去。
然而,幾乎在同一時間,酒樓裡的孫劍、林軒,忽地一下都睜開了眼睛。
“她出去了,東南方向。”林軒低聲開口道。
“林兄弟神識之力不弱啊,竟也能這麼快就發現了動靜。我們跟上去吧,看看她會去哪。”孫劍看來林軒一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之色。
“小弟受過一些特殊的神識訓練,所以有些不同。要把牛二也叫上嗎?”林軒低聲又問。
“不用了,讓他繼續睡吧,我倆先去探一下風聲。”
兩人輕手輕腳起身,打開窗戶跳了出去,遠遠跟隨在唐春嬌身後。
夜色無邊,三人無聲無息得在街巷中走了很久,一路來到城牆下。
只見唐春嬌又是回頭四顧,似乎仍有些不大放心。但很快,她便確定這兒只有自己一人。接着唐春嬌纖纖玉手一拍腰側,取出來一塊紅色手帕狀法寶,當空一丟,手帕變大爲一丈寬。
她縱身一躍,穩穩坐在手帕上,飛過城牆,直奔城外而去。
林軒二人待她離去後,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各自悄悄御起飛劍跟上。因爲怕飛劍的破空之聲驚到對方,兩人跟隨得也不敢太近,只是用神識在後方遠遠地盯着。
未過多久,唐春嬌的手帕在一處寺廟前停了下來。
林軒見她收起手帕,悄悄溜進了廟中,不由感到又是心驚又是奇怪,暗想道,莫非這廟裡的和尚,也是春香樓的人嗎?這可真是怪了,和尚們不好好唸經,竟與妓院老闆走在一塊。
孫劍看到此景,也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兩人老遠就收了飛劍,壓制住體內的靈力波動,接着收斂起渾身氣息,僅靠步行緩緩地靠近寺廟。
廟門未關,處於半開狀態,兩人不敢明目張膽地從正門進去,遂逾牆而過。
若非是方纔親眼看見唐春嬌進入,林軒幾乎不敢相信此廟還會有人。
只見寺廟的院子裡,長滿了雜草,遍地都是灌木荊棘,還有幾棵長得彎彎扭扭的樹。滿眼望去,荒蕪一片。很多房子的土牆都裂了縫,木門上的鐵鎖鏽跡斑斑。鋪着石子的道路,也被雜草掩蓋掉了,除了正中央還有幾絲人行走過的痕跡。
在裹滿灰塵和蛛網的廟堂裡,窗戶都已不見,屋頂也穿出了個大洞。中間的大佛,早已不見蹤影,不知是被誰給搬走了,還是給人就地搞毀。唯一剩下的幾具佛像,也都是缺胳膊斷腿的,破爛不堪,更不用說什麼香火旺盛了。
“怪了,怎麼沒有人呢?”孫劍也左右看了看,有些困惑地說道。
“嗯,能與妓院掛上鉤的和尚,應該不是吃齋唸佛的料,我們去佛堂後邊看看。”林軒揮一揮手,輕聲說道。
兩人攝手攝腳地繞過破舊佛像,來到了寺廟後方,看見一排還算完整的僧房。
其中的一間僧房裡,正亮着燈火,隱約還可以看見兩個人影坐在一起。
“靠過去看看,記得收斂起氣息,不要被人發現了。”孫劍低聲說道。
林軒將體內靈力壓制到了極點,整個人沒發出半絲聲音,如鬼魅一般,隨着孫劍飄了過去。兩個人靠在窗下,透過窗口的裂縫,朝裡面望去。
裡面還果真有個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從其體內散發的靈力來看,已經是築基後期的修爲。而在他的對面,正坐着春香樓的老闆唐春嬌。
林軒感覺頗爲奇怪,莫非這麼大個廟,就只有這一個和尚嗎?其他的和尚,都去哪了?
孫劍也是伏在窗下,豎起了耳朵聽着裡頭動靜。
只見那灰袍和尚開口道:“唉,唐老弟,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以後行事要小心些,不要輕易過來找我。萬一暴露了我的行蹤,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唐老弟!?林軒聽到這三個字,又是吃了一驚,感覺自己下山不到兩天,所遇見的奇異之事,多得快讓令他腦子都有些遲鈍了。難道妖豔嫵媚的唐春嬌,她竟是個男人嗎?!
“殺大哥,我也是沒辦法啊。那個姓孫的,實在是可惡至極,都找上門來要債了。明早之前我必須得把他解決掉,不然可就麻煩了。只是姓孫的修爲遠在我之上,而且身邊還有兩個幫手,遠非我能抗衡。所以我才冒險趕來,找殺大哥你助我一臂之力。”唐春嬌的語氣中,已帶了幾分焦急。
只是她口裡發出的聲音,竟是粗重的男子之音,結合上她凹凸有致的豐滿身段,聽起來可謂是極不協調。
孫劍聽了唐春嬌話語,險些笑出聲來,他趕緊用手捂住口鼻,以免被屋裡人發現。
林軒也是忍俊不禁,極力忍住不笑。
只聽那灰袍僧人繼續說道:“唉,唐老弟,看在你我多年的交情上,我就再幫你一回吧。說起來,爲兄對你還是有些愧疚的。當年你受傷瀕死之際,爲兄手中,卻只有一具女屍可供你奪舍。偏偏奪舍之際,對方的神魂還未死透。竟害得你倆融合在一起,搞得現在男不男,女不女的。”
“哦,是嗎?可我怎麼感覺,這樣很是不錯。你看我,不僅做過幾十年的男人,還體驗到了做女人的感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春嬌不知何故,突然仰天大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媚意橫生。只是她的笑聲,時而變男,時而變女,聽起來詭異無比,直令人汗毛倒豎。
“噗呲”,窗下的孫劍,一口氣憋不住,竟也笑出聲來。一時間笑聲不止,根本收都收不回來了。
林軒心頭再一驚,糟糕,要被發現了!
果然,屋內的灰袍僧人猛然警覺,一轉頭對着窗口厲聲喝道:“是什麼人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兒!都給我滾出來!”
說話間,灰袍僧人單手一招,手裡邊多出了一把禪杖法器,隨同唐春嬌一起撲了過來。
“快走!”孫劍立刻跳起來,拉上林軒,轉身就逃。畢竟灰袍僧人的修爲,比孫劍還高一階,若是打起來,恐怕不一定討得到好處。
孫劍御起飛劍,靈力全開,風馳電掣般奔向西錦城。只要到了那兒,自會有呂家的人來管,一個野和尚自然是掀不起什麼風浪來。
身後的林軒,在風靈根的加持下,御劍速度竟也不慢於孫劍,兩人並駕齊驅,飛馳而去。
“兩個小毛賊,我看你等往哪裡逃!!”灰袍僧人怒氣衝衝,如飛追來,他身後的唐春嬌,卻是被落下了老遠。
然而灰袍僧的修爲畢竟是築基後期,速度上比孫劍二人快了一籌。飛出了不到十里地,就把前面二人給追上。
灰袍僧一邊哇哇大吼着,一邊手中掐訣,放出來一個水系術法。兩道手臂粗的水箭,分別飛射林軒和孫劍。
林軒聽到了背後凌厲的風聲,知道無法再逃下去,心想到,我與孫劍聯手,也未嘗殺不了這灰袍惡僧。
孫劍心裡,同樣是這般想着,倆人如有默契,一起按住飛劍去勢。飛劍猛然一頓,往地上沉去,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飛來的水箭。
“隆隆!”水箭去勢不減,擊中了前方的兩棵大樹。水桶粗的樹身被擊中後,立刻攔腰折斷,轟然倒地。
“你那禿驢!不回去好好吃齋唸佛,來追趕你家孫爺爺幹什麼!?你且報上名來,孫爺爺手中,不死無名野驢!”孫劍心中雖驚,氣勢卻是不逞多讓,當下仗劍而立,義正言辭地開口罵道。
他手裡的法劍,已經換過一把。自從上次那把破爛大劍被郭家二公子擊碎後,孫劍終於咬牙狠下心來,花掉一筆靈石買了把像樣的上品法劍。此劍,名爲雨花劍,共費去靈石一千九百三十枚。
灰袍僧人冷眼看着孫劍,怒聲道:“你二人夜半三更,鬼鬼祟祟跑到我佛門清修之地,窺伺許久,必欲圖謀不軌!你且聽好了,我乃是大林寺住持殺無盡是也!!識相的,先伸好了脖子,等佛爺拿禪杖過來一個個地劈”
“好個佛門清修之地,若是天下佛門都是這般,佛道早就滅絕了!”林軒雙手籠在袖中,昂首回道。他敢束手而立,到也不是因爲託大,而是手中沒有稱手法器可用。宗門下發的那把法劍質量一般,只可用於修行時練習之用,鬥法則派不上什麼用場。
好在林軒手中,還有一枚丹行宗宗主贈送的搬山丹,威力還在尋常的極品法器之上。林軒口中雖然冷言嘲諷,手裡則早握緊了那枚搬山丹,暗暗提防着殺無盡。
然而就在聽到殺無盡的話語後,孫劍身形一顫,震驚道:“原來傳聞中的殺和尚,竟是躲在這裡。那位唐春嬌,想必就是你死去的舊友唐春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