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白鶴亮翅
屋外，暴雨傾盆，雷聲不斷。
墨姓大漢緩緩伸出一隻手，向小虎的脖子抓去。在他臉上，始終掛着幾絲猙獰的笑意，彷彿殺掉這個男孩，可以給他心底帶來無盡的快慰。
“前輩，你要殺的人本應是我，何必要爲難一個小孩？！”林軒急得目眥欲裂，忍不住又大聲叫道。
“誰叫他躲在了你的房裡呢，我可不信他真的跟你沒有關係！”墨姓大漢面不改色，他的手離小虎的脖子已經不到一寸，手指的骨節咯咯作響，殺機瀰漫。
林軒長嘆了口氣，暗恨自己爲何如此不堪，自己若被墨姓大漢所殺到也罷了，只是將小虎連累進來，卻是太不應該了。
“嗖！”就在林軒悲憤之際，房門外卻突然飛進來一道狹長的黑色殘影。那東西不大，但來得極快，幾乎難以用肉眼捕捉到。
“啪！”黑影一下子打在了墨姓大漢的臉上，發出一陣響亮的回聲。那一擊力道極大，竟把墨姓大漢的身子擊飛了出去，好不容易纔爬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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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軒頓感驚疑不定，舉目看時，只見墨姓大漢的臉已經腫了起來，臉上還多出了個紅黑相間的鞋印。此刻那道黑影也落在了地上，林軒終於認出，那不過是一隻草鞋，看着似乎還有些眼熟。
墨姓大漢搖晃着站穩身子，呸地口中吐出了幾顆大牙，接着朝屋外吼道：“是何方高人躲在外頭，鬼鬼祟祟見不得人，有種的進來光明正大地與我一戰。”
林軒更是驚疑不定，暗想這墨姓大漢已經是金丹後期修士，爲何卻躲不開一隻飛來的草鞋？還是說出手之人，修爲比墨姓大漢還要高嗎？
“哦，我可不覺得你欺負書生和小孩，就是有種之人了。”屋外之人口中說着，也是緩緩地走進了屋來。
墨姓大漢麪皮一紅，此事的確是他做的不太光明，若是傳出去難免會被人恥笑。但他心底很快殺意又起，欲滅掉所以進屋之人了。
就在這一瞬，林軒也看清楚了進屋之人的面容，險些驚訝地叫出聲來。此人白髮傴僂，左腳上穿着一隻草鞋，居然是同住在榆林巷裡的張老頭！
“張大爺！啊不，張前輩，怎麼是你？！”林軒訝然說道，他從張老頭身上，依舊感覺不到半絲靈力波動，更看不出其修爲境界。
“哈哈，當然是我，怎麼，林小友莫非是怪我來晚了？”張老頭哈哈一笑，對着林軒說道。
“晚輩不敢，只是還望前輩恕我有眼無珠之罪，前些日子裡，多有冒犯了。”林軒有些費力地鬆開玉蠶劍，接着一抱拳答道。
“林小友，老夫先教訓一下這黑孫子，回頭再來與你說話。”張老頭說罷腳下一動，傴僂的身子立刻拔地而起，直奔墨姓大漢。
張老頭速度極快，瞬息之間便趨近了墨姓大漢，口中又道：“林小友，老夫當日讓你學我的鶴形拳，你小子偏偏不樂意，今日且讓你見識見識鶴形拳的真正威力。鶴形，白鶴亮翅！呵！”
隨着張老頭一聲大喝，他的身後，竟是出現了一道白鶴虛影，與張老頭的身影一道翩躚起舞。
林軒擡頭望去，只見張老頭雙掌揮動間，帶起陣陣風聲，每一掌必取墨姓大漢臉頰，一時間打得“啪啪”作響。
面對張老頭的掌影，墨姓大漢竟是無從避開，每每要躲之際，掌影一晃，便又捱上。才一會兒的功夫，兩人一進一退，已經繞了大半個屋子。墨姓大漢的臉上，更是捱了幾十掌，掌掌入骨，打的他門牙又迸出幾顆來。
林軒看到這一幕，臉上表情也立刻變化多端起來，這個招式，卻是他白天看張老頭練拳時，見對方打過一遍的。沒想到這拳看似粗淺，使出來的威力竟是如此之大，這讓林軒慚愧不已，暗歎真是看走眼了。
“風聲鶴唳！”張老頭手勢突然一變，化掌爲鉤，直擊墨姓大漢胸口。空氣之中，響起了尖銳的爆鳴聲，令人感覺震耳欲聾。隱約之中，一旁的林軒如同看到了一隻白鶴揚起鶴嘴，狠狠地叼向前方。
“石玉璧！”墨姓大漢不敢硬接，急忙使出一個防禦術法，但聞轟地一聲，自他身前的地下迅速升起來一道光潔的石牆，擋住了張老頭的來勢。
張老頭冷哼一聲，手上的動作並不停止，只管繼續往前，擊打在了石壁上。
石壁沒有破開，看似成功地攔下了張老頭攻勢。只是墨姓大漢，卻依舊一聲怪叫，胸口如遭電噬，整個人倒飛了出去。他的胸口，已經出現了一個血印。墨姓大漢倒在地上，竟是半天爬不起來。
原來張老頭的這招風聲鶴唳，本是藉助聲波的威勢來增加殺傷力，即便手上的動作被擋下，依然能夠隔空擊中對手，震傷對方的內腑。
“你，你是白鶴先生！怎麼可能，你不是死了嗎！？”墨姓大漢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有些驚恐地看着張老頭，顫聲說道。
“什麼白雞黑鵝，我自姓張！”張老頭面不改色，恍若不聞，再揮出一拳，打碎了身前的石壁。
“不管您承不承認，這招‘風聲鶴唳’，我還是認得的。晚輩不知這位小友與您有關係，今晚實在是冒犯了。”墨姓大漢說着，爬起身來，忽然擡起右手，微一用力，竟是斬下了自己的兩根左手手指。
墨姓大漢丟下兩根斷指，繼續說道：“既然這位小友是白鶴先生的人，晚輩願意自斷二指謝罪，還望前輩不要介懷。至於犬子之死，也只能怪他技不如人了。”
此刻的張老頭，卻是左顧右盼，一副啥都沒看到的模樣，彷彿大漢所做之舉，與己無關一般。
而林軒的心底，卻滿是驚訝之意，不解大漢口中所說白鶴究竟爲何人，竟有如此的威懾力。且殺子之仇，本已不共戴天，墨姓大漢卻用幾句話就將之一筆帶過。
那墨姓大漢斷完二指，又取出搬山丹丟還給林軒，接着便不再多說，只顧走向門外，離開了舊院子。而張老頭也不阻攔，任其自行離去。
“小友你看，前幾日我多次叫你學拳，你卻偏偏不聽。現在老頭子我，還不是用祖傳鶴形拳幫你把壞人打跑了。真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張老頭笑嘻嘻地說道，靠近了頹然坐在地上喘氣的林軒，右手在他後背輕輕一拍。
林軒感覺到有股精純又磅礴的靈力，從後背迅速涌入，讓他精神頓時恢復了大半。
到了這個時候，林軒若還當張老頭時普通凡人，那才真叫做眼瞎了，他當即翻身站起，屈身見禮道：“晚輩有眼無珠，居然不識前輩的妙手神通，還望前輩勿要見怪。”
“哈哈哈哈，小友心地淳厚，日後必爲人中之龍也。‘前輩’二字叫得有些見外了，叫我張大爺又顯得太老，這樣吧，小友叫我張大哥如何？”張老頭笑意不減，一副越老越不正經的模樣。
“前輩，這……這樣不妥吧。”林軒心底頗感滑稽，不知張老頭又要搞些什麼花樣。
“哼，什麼妥不妥的，你這是瞧不起老哥我嗎？怎麼說咱們也是同桌喝過酒的，以兄弟相稱又有何妨？”張老頭把眼一瞪，似乎有些不高興了。
“那，那晚輩就冒犯了。張大哥！”林軒合手作揖，屈身一拜。
“哈哈哈哈，這纔對嘛！來來來，林兄弟，大哥再問你一遍，我這套祖傳鶴形拳，你要學還是不要學？”張老頭一把拉過林軒，勾肩搭背地說道。
“既然大哥願意指點小弟，那小弟豈有不學之理。”林軒開口回答，他被張老頭搭着肩膀，頓時感到渾身不大自在，趕忙答應了學拳。
“很好，你且附耳過來，我先將拳譜法訣傳授於你。”張老頭在林軒耳畔一陣低語，將法訣誦讀了三遍，林軒終於可以一字不差的記下。至於一些手上的動作，林軒白天裡見張老頭打過了不下三十遍，早就可以原模原樣地打出來，所欠缺的不過是法訣輔助而已。
“學會了嗎，學會了就打一拳給我看看，嗯，就朝着我胸口打吧。”張老頭傳授完畢，似乎還想檢驗一下自己教授的成果。
“大致學會了，小弟這就打上一拳，有不對之處，還望老哥幫忙糾正。”林軒說完，便打出了那招風聲鶴唳來，直擊張老頭的胸口。
隨着林軒的出手，空氣中立刻又響起了一聲尖嘯，雖然氣勢比之張老頭要弱了許多，卻也算打得有模有樣。
“唉，還是差得遠了，需要多加練習呀。”張老頭搖頭說着，伸出右手往前一纏，就將林軒的手腕抓住，再不得前進絲毫。
“老哥說的極是，小弟日後必將勤加練習，把老哥家的祖傳拳法發揚光大。”林軒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哈哈，祖傳拳法，哈哈哈哈……”張老頭在聽了祖傳拳法四個字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竟忍不住大笑起來，接着越笑越厲害，雙手都捂在了肚子上。
“怎麼了，張大哥，有什麼不對嗎？”林軒走上前，好奇的問道，他還以爲是自己的動作除了問題，以致張老頭髮笑。
“沒事沒事，拳打得還算比較標準。哈哈，不過你說的什麼祖傳拳法，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