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無跡可尋
林軒走出了李洪玉的煉丹室，緩緩把門關上，但他依然逗留在門口，心情略有些複雜。
門後的李洪玉，是引導林軒正式邁入丹道門檻的人。雖然在丹石峰，李洪玉只是名三階煉丹師，但他的丹道底蘊，決不會比尋常的四階煉丹師要差，這也是林軒打心底敬佩他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天妒英才，這樣一個本該前途宏大丹師，最後的結局竟會是如此悲慘。肉身損毀了不說，現在連魂魄想保住都已是困難。
“這樣的一切，都值得嗎？”林軒有些迷惑地望了望那道緊閉的木門，畢竟李洪玉爲了追求丹道，所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丹道艱辛，恰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成則敗！要成爲一名合格的丹道大師，就得擁有不懼艱險的勇氣，和一往無前的氣魄！修行一途，亦如是也。
“不進則退，不成則敗……”林軒在嘴裡重複了一遍這八個字，忽然心中一橫，似乎下定了什麼決意。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把混天丹的丹方搞清楚，哪怕是爲了李洪玉的身體，哪怕是爲了丹石峰一脈的輝煌！
林軒想罷，便不再逗留，轉身朝丹堂外大步走去，足下的步伐，顯得極爲沉穩有力。而在正式開始閉關煉丹前，他還得去一趟藥園，一來領取一批煉丹用的靈材，二來跟慕容琴打一聲招呼，免得許久不見出關，又讓她心生擔憂。
仔細說來，他跟慕容琴之間，還真是聚少分多。自己剛剛從山下回來沒多久，還沒同她好好敘敘，就又得開始閉關了。
ωωω◆T Tκan◆C〇 若說林軒心裡邊沒有一絲愧疚，那是假的。雖然慕容琴一向表現得雲淡風輕，好像並不介意林軒神龍見首不見尾似的行蹤。但林軒心裡明白，慕容琴其實是很喜歡自己常去陪着她的。
只可惜世事無常，變化多端，人在其中，又豈能凡事皆由己。或許也只能等到此次閉關結束後，再去多陪陪她，以作彌補了。
然而隨着林軒離開了丹堂，在李洪玉房間對面的走廊柱子後，竟是緩緩地走出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來。
那身影的氣勢很是渾厚，在兩道劍眉之下，鑲嵌着一對英氣逼人的眼眸，卻是丹石峰周霞長老的首徒司徒空。
司徒空的修爲突破至金丹初期後，在煉丹上的水準，也同樣的突飛猛進。一年之前，他的丹師階別，就已從原先的三階晉升到了四階，由此成爲了丹石峰上第四個極爲稀少的四階煉丹師。
在鎮天門中的入階丹師，最高也就是五階，而能夠成爲四階丹師的人物，無一不是在丹道一途上，擁有着獨具一格的煉丹手藝。
司徒空與李洪玉，兩人本是同一時間拜入到鎮天門下，然而隨着時間推移，兩人的身份，卻是有了天壤之別。
一個成功晉級四階丹師，修爲得到大進，不僅是丹石峰首座長老的親傳弟子，其本身也成了一名丹石峰的執事長老，一時可謂是風頭無兩。
而另一人則只是勉強保住三階丹師之位，修爲一直止步不前，除了帶着殘損的軀體，躲在屋子裡等死外，身上早已是一無所有。
此時的司徒空，盯着李洪玉緊閉的房門，又轉頭看了看林軒遠去的背影，兩道劍眉頓時皺了起來。
“可笑。”司徒空一陣冷哼，口中悠然吐出了兩個字來，李洪玉的失敗，簡直就是在給他做了陪襯。
而且自始至終，司徒空都不曾認同過李洪玉的選擇，即便他承認李洪玉確實是一個天才。若不是當年出了那場意外，那麼如今站在司徒空位置上的人，應該是李洪玉纔對。
修行界是殘酷的，並不會因爲一個人精神可嘉，就讓他得到一切。因而成與敗，是論英雄的唯一標準。
司徒空站在走廊上，同樣對李洪玉的房門看了很久，他自然已經聞到了空氣中溢出的幾絲腐朽氣息，也猜出了李洪玉在裡邊做了什麼。
“我到要看看，你所謂的丹道，能夠走出多遠……”司徒空又是低語了幾句，最後轉身離去，回到了丹堂深處。
……………………
林軒從藥園出來時，腰際的儲物袋裡，已經多出了一大批靈材藥草。丹石峰的入階丹師，每年都可以領取一定份額的靈材，以用於煉製各種丹藥。林軒身爲二階煉丹師，自然也可以領取到一份。
而且他好幾年不曾回鎮天門，今日一次性把該領取的靈材都取了出來，在加上李洪玉的那一份，靈材的數量不可謂是不龐大。
離開藥園之前，他也跟慕容琴說明了一下最近的安排。好在她並無責怪之意，反到是千叮萬囑，要林軒注意安全。這令本就心底有愧的林軒，越加地感動不已。
回到了屬於自己的煉丹室後，林軒簡單地將之清理了一遍，就着手開始準備模擬混天丹的煉製過程。
所有儲物袋裡的靈材，都被取出來精心處理了一遍，隨後整整齊齊地分門別類擺放在地面上。原本還算開闊的煉丹室裡，頓時變得有些擁擠，平整的地上，琳琅滿目地擺滿了各類靈材藥草。
林軒又仔細地把李洪玉給的丹方查看了三遍，依然還有那種似有似無的缺憾感。雖然就這個丹方的內容而言，已經稱得上是完美至極。
但過於完美，本身就是一種缺憾，世間萬物，必定總是能生生相剋，豈有無懈可擊之理？
林軒放下丹方，靜坐沉思了良久，還是決定先着手演練幾次，看看有無線索可循。
隨着他袖子輕輕一揮，身前的一個煉丹爐底部，立刻升起了一道熾熱的火苗，緩緩地烘烤着冰冷的丹爐。
未過多久，丹爐內的空間，逐漸熱了起來，開始散發出陣陣綿長的丹香。
林軒按照李洪玉還原的混天丹丹方，把劑量減小了一千倍，又用其他性狀類似的靈材，替換掉了幾種太過烈性的靈藥。
隨即第一份靈藥，依次被投入到了丹爐內，林軒按照丹方所述，一步步有條不紊地煉製起來。
近百種靈藥的精華，匯聚在丹爐中，彷彿一百個所屬不同的士兵，在戰場狹路相逢，一經相遇，就激烈地混戰起來。
那一團粘稠的液團，在丹爐裡上下翻騰，來回顛倒，反應很是劇烈。林軒看得心中驚訝不已，暗想幸虧自己已經把劑量減小了一千倍。否則此丹煉製之際，若是一個控制不好，恐怕非把整個煉丹房炸上天不可。
丹爐之內，在衆多靈液激烈的交織後，終於開始逐漸地穩定下來。只是林軒卻感覺得到，丹爐內雖然看着安靜萬分，實則有一股極爲可怕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地醞釀起來。
這種狀態，彷彿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寂靜和沉悶。
林軒不敢怠慢，死死咬着牙關，越加地繃緊了心神。神識之力更是運轉到了極致，密切地監視着丹爐內的每一絲變化。
下一刻，丹爐裡突然又劇烈地翻騰起來，那個液團，竟開始四處亂撞，不斷擊打着煉丹爐的四壁。使得整個丹爐，好似一口銅鐘一般，不時發出陣陣“鐺鐺”的渾厚巨響。
好在這個丹爐體積巨大，沉重無比，就算裡邊的靈液再怎麼折騰，丹爐依舊是站得穩穩當當，未出現絲毫的晃動。
而隨着丹爐內的劇烈碰撞，煉丹房裡的天地靈氣，也開始產生了異樣的波動。空氣之中，隱隱發出了細微的震顫之音，彷彿一條躲在深海中的巨鯨，在低沉地哼叫。
洶涌的天地靈氣，與丹爐內的液團產生了共鳴，一樣的很不安分，像是在準備發起一場劇烈的變動。
果然未過多久，那些來回波動的靈氣，突然倒卷而起，一齊涌向了地上的丹爐。試圖從爐蓋的孔隙中，拼命地擠進丹爐內。
林軒然精神雖不敢放鬆，但臉上的驚訝之意，卻已是極爲明顯。他能夠成爲二階煉丹師，自然是靠煉出了幾千爐的丹藥，來打下的堅實底蘊。
然而林軒煉過這麼多丹，從來未見過有哪一次煉丹，會有如此劇烈狂躁的反應。他也總算明白過來，爲何這個混天丹會如此的難煉了。
但隨即，沉重的煉丹爐內，突然傳出了一聲震天的悶響。
轟隆！
穩若磐石的巨大丹爐，前後晃動了幾下。接着從丹爐裡邊，緩緩冒出了幾股青黑色的濃煙。那煙味聞着刺鼻無比，如同是醃製了十幾年的鹹魚，所散發出的氣息。
林軒掩住口鼻，趕緊用體內靈力引動一陣大風，將青黑色煙霧吹散，這才感覺好受了一些。
看來是失敗了，林軒搖一搖頭，又仔細地回想了一遍煉製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卻依然想不到有什麼不對之處。
一切都沒錯，爲何就是成不了丹呢？而且丹爐內的反應，未免也太劇烈了些，根本不是正常煉丹過程中會出現的。
林軒感覺自己頭都快想得裂開了，如此完美的丹方，爲何就煉不出丹藥來，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