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內城後院是存在了無數年的幽僻樹林,安謐寂靜,只有一條蜿蜒曲折的石徑,不知伸展到何處。
段飛隨莊錦語走在石徑上,不知她要帶自己到哪裡去。從樓閣二層出來之後,莊錦語就屏退了所有下人,又含蓄地拒絕了褚揚跟隨,只帶着段飛徑直朝密林中行來。
段飛自然不會對莊錦語有任何懷疑,任她牽着自己,兩眼來回朝兩邊打量。這密林植被茂密,各種樹木皆長得極高,枝繁葉茂,幾乎透不下陽光。空氣十分清新,地面上各色雜草藤蔓自然生長,快要沒過人的膝蓋,因爲常年陰溼,許多植被依舊覆蓋着露珠。由於無人打擾的緣故,不少小動物活躍其中,人至不去,儼然一派原始叢林的模樣。
段飛看得有些新奇,對莊錦語道:“不想莊家竟有這麼一個所在。語兒,你帶我來此處做什麼?”
莊錦語嫣然一笑,宛若玉蘭盛開,回頭答道:“我與你的事情,雖說得蒙師尊恩准,但若要完全正大光明,還須得到我家人的同意。”
段飛嚇了一跳,緊張道:“啥?帶我去見老丈人嗎?他住在這裡?臭丫頭你怎的不早說,我哪能空手而去!哎呀,想不到老丈人也依舊在世,走走走,隨我回去備點禮品再說。”
當即便要拉着莊錦語回去。
莊錦語拉住段飛,忍不住笑靨滿面,衣袖掩住櫻口吟吟輕笑:“段飛哥哥,瞧把你緊張的。不是我的父母親,他們幾百年前都已仙去了。如今的莊家,幾乎無人輩分可以超過我,若果說還有做的了語兒主的,只有這位了。”
段飛:“哦?是哪位?”
莊錦語將手指豎在口前,做了個噓聲的動作,輕道:“你也認識,就是莊家的開山老祖,我的太爺爺,莊天河。”
“莊家老祖!!”段飛忍不住吃驚低喝,“他老人家還健在啊。老祖的名聲可是如雷貫耳,可惜當年只聞其名,未曾得幸見他一面。七百年前他就是神仙般的人物,現在不知修爲高深到何等程度。”
莊錦語欲語還休,俏臉上浮出一絲惆悵:“莊氏九兄弟,當年何其慷慨霸氣,如今唯老祖尚存。做後輩的每每想及此處,皆不免唏噓感嘆。如今曉得老祖尚在的後輩也沒有幾個,若無大事,也不想驚擾他老人家。今天我帶你來,關係你我今後之事,千萬莫在老祖面前失禮,切記好好表現,若不得他老人家點頭,休想語兒以後再理會你。”
段飛忙頻頻點頭。莊家老祖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可是無比神秘強大,說什麼也不敢造次。
兩人邊走邊聊,不知覺來到了密林深處。一道高聳入雲的百丈石壁橫亙眼前,突兀地阻住去路。段飛心中詫異,他曾在馬忠豪飛舟上鳥瞰整個莊家,印象中從未見到這面石壁,這等高度,即便在外城也該看得到,爲何直到此處才能看見?心中不由對這密林愈發覺得神秘。
莊錦語對段飛示意退後,嬌斥一聲,朝石壁底部打出道道法力,隨後貝齒輕咬指尖,隨法力甩出一滴鮮血,一同落在石壁之上。
石壁上宛若泛起陣陣漣漪,隨後窸窸窣窣傳來各種細碎聲響,一道門戶赫然出現在二人眼前。
莊錦語低聲對段飛解釋道:“老祖所在之處自成空間,乃是一獨立的洞天,需要我莊家直系後輩的鮮血才能打開。只有數息的工夫,你我速速進去。”
段飛點頭,隨莊錦語一同進入門戶。穿過門戶之後,眼前景色頓變。段飛原以爲洞天福地最差也要小橋流水的感覺,豈料環境竟十分惡劣,一進來便驀地覺得熱浪滾滾,法力立刻護體,將炙熱無比的熱浪隔在體外。向四周看去,但見處處冒着青煙的滾滾岩漿,頭頂上渾然一體的石質穹頂,被炙烤得宛若燒紅的烙鐵。整個環境就是一個滿是岩漿的巨大石洞之中,岩漿滾滾起伏,上面零星點綴着數塊凸起的石面。中央最大的一塊石面上,簡陋地堆砌着一間石屋,石屋前植着六七棵枝葉火紅的異樹,各結着碩碩果實。
雖然有法力護體,段飛依舊被這環境硬生生悶出一身大汗,莊錦語難得調皮地笑出聲音,牽起段飛的大手,笑道:“我特意不提醒你,就是要瞧瞧你會不會吃癟。還好還好,就出了點汗而已。”
段飛大汗,想不到連溫婉可人的語兒也學會捉弄人了。他卻不知,只有在他身邊,莊錦語纔會卸去一切負擔,恢復小女兒的心態,心中早將他當做了最爲信任最爲依賴的人看待。
兩人牽着手在岩漿湖面幾次騰躍,已經落到了石屋前面。段飛未見過火紅色異樹,十分好奇地瞥了幾眼,隱約有種熟悉的感覺,好似在神異果園中見過類似的異種,不過樣子很不相同,結出來的果子差別極大,倒是散發的古樸氣息略有相似。
莊錦語簡單介紹:“此種異樹名爲‘冰火神樹’,質性冰寒,卻非純岩漿之地無法生存。所結‘冰寒火漿果’對修煉冰寒或烈火屬性功法之人皆有極大好處。我太爺爺在此修行,也是爲了這幾棵樹上的果子。你若有興趣,我可以求太爺爺準你吃上一顆。”
段飛自神異果園出來後,對各種果子就有天然的抗拒,聞言立刻搖頭:“別別,還是趕緊進去拜見太爺爺吧。”
莊錦語點點頭。兩人相攜來到石屋前,莊錦語叩響了門扉,輕聲道:“太爺爺,語兒來看望您了。您沒在閉關吧?”語聲很小心,生怕驚擾了屋中之人。
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屋中傳出:“進來吧。小語兒,怎的這麼久纔來看望太爺爺,是不是外面太忙了?嗯,還帶了客人來。”
莊錦語推開門,俏臉帶着羞澀,也不敢再牽着段飛的手,甚是恭敬地彎腰進了石屋。段飛不敢怠慢,亦隨着進去。擡眼看去,屋中十分簡單,僅有一對石桌石凳,一張石牀,除此別無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