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氣倏然卷席,盧騰身形驀地出現,懊惱道:“妹妹,莫在戲弄這小子。該是你的什麼時候都跑不了,憑你的姿色魅力,有那個男人可以抗拒?修習聚靈訣需要平心靜氣,你先回去,讓他一人在此。”
不管盧環樂不樂意,煙氣一卷,攜了盧環一起飛走。只留下聚靈訣的煙氣圖畫,孤零零懸在池子上空。
段飛在水中發泄一通,回到水面換氣,發現盧環已經不在,愣了半晌。不知她是否生氣,又擔心她會不會出事,左右糾結多時,也沒有提起勇氣出去。暗恨自己無能,平日諸多事情皆乾脆利落,爲何碰到男女之事竟這般優柔寡斷。
看到頭頂煙氣圖畫懸浮,勉強壓下心中的浮躁,準備修習聚靈訣。他知道在這幽暗洞穴中待下去,多半沒什麼好結果,要麼盧騰生出什麼事來,要麼被盧環那妖精折磨得崩潰,還是早日了了盧騰的心願,早日離去的好。
白色煙氣模擬的行氣路線十分明白,原理其實也很簡單。不過是藉助靈藥之力將經脈先行擴充,再將靈臺和氣海兩處奠下底子,好適應聚靈時涌入體內的狂暴靈氣。兩處關鍵所在能夠容納足夠的靈氣後,便會衝開連結身體內外的門戶,打開天地之橋,以初開靈竅的充沛靈氣洗煉全身,由此進入煉氣層次,脫胎換骨,步入修真之途。
看得很明白,段飛卻苦惱不知從何開始。按照盧騰事先的說法,靈藥池的功效便是以狂猛的藥性刺激身體,進入體內後,其中之人只需按圖索驥,引導藥力沿聚靈訣經脈路線行進便是。
段飛枯站了快要兩個時辰,只感覺無數草葉粘身,藥汁黏稠得幾乎要結疤在身上,體內渾無一絲感覺,甚至不曾有藥力入體的感覺。彷彿身體對這些傳說中的奇珍藥草毫不吝惜,非但一絲一毫不曾吸收,反有種嫌棄之感,體表生出層層汗液,將藥汁隱隱隔絕在外。
胡斌期間進來幾次,次次皆見到段飛茫然站在藥池中,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神色泛出輕蔑,一語未發地退了出去。
行過另一條隧道,是盧騰休息之處。空間較小,通風倒是不錯。盧騰盤膝在凸起的石墩上,閉目打坐。盧環百無聊賴地趴在唯一的金漆雕龍雲牀上,她的一套行頭都落在了天雲宗別院中,如今這個是強賴着哥哥索來的。
見胡斌又一次走進來,盧騰不耐地挑挑眉毛:“怎樣?”
胡斌低頭回答:“依然如故。只站在靈藥池中,並未修煉。”
盧騰眉頭擰成疙瘩,瞟了一眼身旁的盧環,不快道:“這段飛有點不知好歹,竟枉顧本少爺好意,不配合修行。這靈藥池豈是能長時間枯站的?若再不修煉聚靈訣,只怕很快就要撐到極限,被狂猛藥力炸的四分五裂。”
問道:“他現在表現如何?可還撐得住?”
胡斌如實回答:“看不到任何異常,臉上亦不見痛苦。兩個時辰以來,一直面帶疑惑,似有什麼想不通的樣子。”
盧騰霍地起身,慵懶神色一掃而光,揚眉道:“有這等事?我還道他故意抗拒,原來另有緣故。”
越發來了興趣,對胡斌道:“別弄出什麼聲音,我們且過去瞧瞧。”
“慢着!”趴在雲牀上的盧環嬌喝一聲,“老孃的男人,豈是隨便能打擾的?要去可以,必須姑奶奶從旁監督才行。若誰敢驚動了他,我就跟誰沒完。”說罷甩甩秀髮,走過去劃拉開兩人,當先飛進了隧道,霸氣無雙。
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天,萬壑山搜尋的進度始終進展緩慢。一來人手嚴重不足,二來需要派人每個洞穴都實際進入探索。能夠自由飛上飛下的修者纔是搜尋的最佳人選,可惜由門派往北亭府發人,遙遙何止萬里,根本不是短時間可以補充過來。三宗目前能夠自由飛翔的人手,加上幾個首腦級人物,亦湊不齊十人。
火烈門邢炎明確表明此事與自己無關,根本不參與,帶着徒弟周赫不知暗中忙活什麼。
莊錦語和褚揚二人找得最爲迫切,馬忠豪與魏忑也跟着尋了多次,皆沒什麼結果。茫茫萬壑山,方圓千里,密密麻麻大小數之不盡的洞穴,根本無從尋起。短短二日,莊錦語容顏清減不少,因爲幾乎沒有休息,臉色憔悴得讓人心疼。
因爲是好兄弟的女人,褚揚死活將莊錦語勸住,說什麼也不能再讓另一個出事。幾人聚在一起商量,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主要是北亭府位置偏僻,沒幾個成器的修真宗門,更談不到修真市場,想買些專用尋人的法寶都無從買起。
其他州府距此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死馬權當活馬醫。魏忑借天雲宗名號給北亭府幾個略有名氣的修行宗門和世家下了命令,命他們傾巢而出,火速趕來。幾個小門派不敢怠慢,以爲出了什麼大事,由宗主帶隊浩浩蕩蕩出發,拼命想在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前好好表現,一個個來得甚快。到第二日傍晚,已趕到了六七家,被魏忑直接驅至萬壑山尋人,連幾個宗主都沒放過。幾家老大心中雖不暢快,但四個天道掌控者聚於一起的壓迫威勢讓他們直接閉了嘴,老老實實幹活去了。
這樣興師動衆尋找一個人,段飛想不火都不行。數日之間,幾乎北亭府所有修真者都知曉了這個名字,無論在萬壑山辛苦尋找的諸多門派,還是宗門高層,都在琢磨這個讓天雲、地羅兩個超級宗門尋找的男子究竟是何身份,竟能引起如此陣仗。多虧魏忑沒有告知他們還有魔道龍谷的魔人在此,否則只怕早將這些小修者們嚇得作鳥獸散。
溶洞,靈藥池。第五日的傍晚,夕照的柔光暖暖鋪下,伴着絲絲涼風吹進來,洞中溫度略有些下降。
盧騰皺眉看着一臉無辜的段飛,有些氣急敗壞。盧環圈着段飛胳膊,笑吟吟不說話,這些年第一次見哥 哥吃癟的模樣,反讓她開心不已。
胡斌適時出現,面無表情道:“搜尋人馬已到百里外,估計最多三日便會到達此處。”
盧騰更加煩躁,啪地拍石壁怒喝:“我不管你這幅身體是怎麼回事,靈藥吃不進,我便直接餵食丹藥,就算灌也要灌進去。”
段飛脖子一縮,這幾日實在被折騰得怕了,若不是盧環隨身陪着,只怕早被盧騰解剖了檢查身體。他心中隱隱感覺身體的異狀定與異果有關,但這事打死都不敢跟任何人講。除了對莊錦語完全沒有保留講過之外,沒有人知道他七百年中的古怪經歷。
盧騰霍地伸手捏住段飛嘴巴,張手一顆芬芳撲鼻的丹藥出現在掌心,質地鮮紅,流光蘊彩。盧環俏目一亮,卻沒有說話。
盧騰咬牙切齒道:“這顆生肌鍛骨丹是本少爺珍藏的寶貝,便宜了你這廝。吃下後不信還不能將你這身體溫養洗煉!”
霍地看向盧環,惡狠狠道:“爲了你這小情人,我耗去九成靈藥鑄池,喂他珍稀丹藥,還要費大量能石佈置聚靈陣,做哥哥的已算仁至義盡。若再不成功,那隻怪他不能把握機會,休怪我心狠手辣。”說罷怒氣衝衝化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