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圍觀衆人一片驚疑,想不到初一交鋒,竟是周赫落了下風。顛道人洋洋得意,鬍子快翹到天上。橙兒等侍女鶯鶯燕燕一片歡呼,嘰嘰喳喳爲段飛吶喊加油。魏忑瞧了瞧顛道人,再瞧瞧場中段飛,白瞳中意味深長。
邢炎落了面子,對周赫甚爲不滿,喝到:“莫要輕敵,打起精神,認真對敵。”
周赫自小高傲,諸事順心,從未有過挫折。如今出師不利,再被師傅呵斥,頓時怒火萬丈,恨不得將段飛殺之後快。腳下踏起步法,再次朝段飛猛攻過去。
段飛驚呼連連,在周赫密集攻擊中狼狽閃躲,。奇怪的是,不管周赫使用什麼招式,留下多少後手,段飛都如一隻滑溜的泥鰍一般,總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閃開去。往往剛直起腰來,便大呼小叫着倒翻一個鐵板橋,躲過周赫精心暗藏的一式殺招;低頭讓過橫掃而來的長腿,身體推着腦袋自動往前一撞,周赫立刻漲紅臉捂着褲襠退後開去,段飛哀嚎着捂着腦袋蹲下。
周赫氣得發瘋,忍痛再次衝上,下手越來越狠,段飛從驚呼連連變成慘呼連連,畢竟全無基礎,只靠着顛道人訓練出來的本能來躲閃,有些手段躲不及時,身上立刻便留下一道血痕。
隨着纏鬥變久,周赫招式來回反覆了幾遍,段飛的身體漸漸適應了周赫的進攻節奏。這廝才發覺並非想象中那般危險,不但主動躲閃周赫招式的變化,而且開始有意識搞些破壞。他自小貧寒,腦子裡沒有所謂武者的規矩,更沒有修者自重身份的約束,反倒記起了自小與街頭無賴打架的招式。
扭頭讓過周赫戳來的指尖,段飛找準空隙朝周赫臉上啐出一口唾沫。周赫料不到段飛出此下作“暗器”,臉色頓變,立刻斜身急躲,同時鞭腿掃向段飛。
段飛前撲,一個滾躍躲過鞭腿。周赫已回身趕來,右手直戳其後頸,同時左臂斜砍,斷其避讓之路。眼見無路可避,段飛雙腿猛蹬,縱身上躍,險險避開。
周赫臉上浮起得逞笑容,正要逼你躍上半空,身體無處借力,這次看你還不中招!豁然擡頭,卻見迎面激射而來的是無數細碎土沙,周赫躲閃不及,雙目劇痛。
段飛方纔前撲之時,手中就已抓了一把土沙備用,見周赫擡頭望來,忍不住爲其如此配合叫好,當即用力撒去。順勢一腳踹在捂眼痛苦的周赫胸口,周赫應聲飛出,落地慘呼。
贏了!
段飛耳中傳來顛道人及衆侍女歡喜雀躍笑聲,方回過神來。看着自己雙手,猶有些無法置信。
邢炎臉色鐵青,紅色雙瞳中厲色迸現,顧不得與段飛計較,緊步過去抱起周赫,施法在其眼睛上掃過。周赫眼中土沙立刻如被烈火焚過,霎時消散。
周赫睜開眼,雙目依舊留下被外物損傷過的痕跡,血絲密佈。見師傅緊張地看着自己,立刻翻身起來,雙膝跪倒:“徒兒無能,請師傅責罰。”
邢炎將周赫扶起,冷哼道:“你並無過錯,只怪對手手段下作。想不到堂堂天雲宗,與人爭鬥不敢光明正大,反靠些魑魅魍魎的伎倆取勝,真讓在下大開眼界。”
段飛已走回魏忑身邊,正接受諸人祝賀,聞言惱怒,回頭指着邢炎大喝:“放屁!兀你個紅髮鬼,少在這裝模作樣。方纔是誰不顧身份出手偷襲?又是誰枉顧實力差距,非逼我下場比武?是誰**弟子招招取人性命?又是誰在這胡說八道爲失敗找藉口?這些魑魅魍魎的下作手段老子都沒臉去做,你居然倒打一耙。老子擊敗你徒弟,一不靠他人幫忙,二沒靠家族底蘊,勝得堂堂正正。若敗得不服,讓你徒弟出來再比過,少在此即做表子又立牌坊!”
這番話慷慨威武,字字鏗鏘。將顛道人等震撼得目瞪口呆。
邢炎聞言,瞳中猶如燃起烈火,周邊溫度驀地猛增,片刻間這山腳就如同燃燒的火爐,炙熱火氣向四方漫溢。
魏忑凜然無懼,身旁亦出現騰騰白霧,將段飛諸人保護在內。段飛取勝是意外之喜,但方纔錚錚豪言卻更加堅定了他維護段飛的決心。修道一途本就逆天而行,除資質與機緣,更需要迎難而上的決心和無所畏懼的意志。此子重情重義,不懼強敵,是非分明,未來定是天雲宗一大助力。爲此,他不惜與邢炎一戰!
“有趣有趣,打了小的出來老的,老的要打小的,小的的老的不讓那邊老的打小的,好玩好玩……哎呦,哎喲喲,師傅別打!”
啪嗒,半空中突然開了一扇門戶,一個圓滾滾的身影跌出來,哇哇慘叫。
魏忑與邢炎同時雙目凝滯,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震撼。兩人皆天道掌控者,凌然於世界之巔,居然有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看戲而不自知,這份修爲,究竟恐怖到何種程度?之前劍拔弩張的氛圍隨着二人的震撼亦煙消雲散。
圓滾滾身影爬起來,對衆人打個招呼,笑嘻嘻站在原地。衆人這纔看清,是個胖墩墩的少年,從頭到腳皆被厚厚的肥肉覆蓋,笑呵呵一團和氣。
少年對魏、邢二人隨意打了個招呼,便扭頭看向魏忑身後的段飛,笑嘻嘻一路喘着粗氣小跑過來,對段飛擠眉弄眼:“我說,你剛纔那招‘頭撞蛋蛋’使得妙絕,先誘他擡腿橫掃,再趁機將頭頂出,姿勢與時機掌握地恰到好處,看那孫子疼的,嘖嘖……教教我好不好?”
段飛見衆人皆面色怪異地望向自己,再看看堆到眼前的肥頭大耳,詫異道:“你誰啊?”
肥頭大耳一愣,發覺的確有些突兀,忙道:“我姓褚,叫褚揚。你喊我胖子就成,我朋友都這樣喚我。那啥,方纔那招‘頭撞蛋蛋’,你看……?”
依舊沉醉於探討高深損招之中。
段飛臉黑下來,不快道:“誰他孃的去設計那樣的爛招,是誤撞,誤撞懂嗎?我現在很忙,心情也不好,麻煩你閃開,我想休息。”
“爛招?我的天哪,你這是在暴殄天物!”胖子褚揚大呼小叫,“你知道我苦尋這樣渾然天成無懈可擊的必殺招數有多久,那種獨自行走在追求完美路上的孤獨與寂寞誰能瞭解?你擁有這樣卓越的天賦竟然甘心自輕自賤。大哥!你就是我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