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風行是個真正的天才,不是天殺這種半路出道,唔,他只會殺人。
風行就不同了,他所專注的,是真正的技術層面上的東西,就如陣法,更如符咒,在旁人看來一文不值甚至頗爲鄙棄的小道,在他手裡卻玩出了花,不僅對空手捏符印手到擒來,他所製成的符咒更是遠強於別人的符咒,幾近有符印七成的威力了。
這也就是說,他光憑源源不斷的符咒,就能威脅到築基境的存在!
也就是說,當古狂力搏築基,天殺算生算死纔敢和築基一拼的時候,他在旁邊完全可以一邊吃着棒棒糖,一邊扔着符咒……根本就不必要把築基期太當回事兒啊。
而更讓人震驚的是,他竟然突發奇想的把陣法和符咒聯繫起來,那一次困住楓林坊市三築基,就是他的初步研究成果。既似陣法複雜程度又遠超陣法,既似符印恐怖程度又遠超符印,甚至是在困住三大築基高手的時候,還有空斬殺其中一人,讓天殺事後都一陣的後怕不已,要是當時這傢伙趁自己虛弱的時候突然暴起,他還不一定真招架得住呢。
不過不管風行天賦再怎麼強,陣法再怎麼厲害,在天殺面前,是龍就嘚給他盤着,是虎就嘚給他趴着……要是敢拿那張小白臉來鄙視他,天殺的拳頭也絕不吃素啊。
而因爲這個事兒,風行對天殺幽怨頗深,每次當他想緩和和天殺的關係,甚至想和那混蛋交朋友的時候,天殺就總是拿拳頭以對,搞得風大少爺很是煩躁,不知道自己哪兒惹他了,難道長的帥也是我的錯?
不能啊!
鏗!鏘!
正當風行又一次四十五度斜望天空,憂傷的展現那張近乎完滿的面孔的時候,又是兩記拳頭朝着他腦門轟來。頓時間風行就不淡定了,他咬牙切齒的看着天殺,想他風行從小錦衣玉食無數,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待遇啊?
他要這個混蛋付出代價!
而天殺也是個很講道理的人,既然有人要他付出代價,那他當然要付出了。但他的代價貌似風行不怎麼接受的起啊,兩隻熊眼眨啊眨啊,沒有一點當初的燦爛形象,完全就是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啊。
自從那次看到天殺力斬兩大築基高手的戰績之後,風行就黏上天殺了,雖然他看天殺很不順眼,但不妨礙他的審美啊。
一看天殺就是個土挫窮嘛,鮮花是要綠葉來襯滴,一個大帥哥的身邊怎麼可以沒有綠葉呢?
所以風行還是勉勉強強允許了天殺的跟隨,雖然實際上一直都是他在厚顏無恥的跟着天殺……
至於天殺一個人修行本就也有些寂寞,現在一個送上門的沙包怎能不要?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風行那張讓他都嫉妒不已的帥氣臉龐,這心情好的時候可以打兩拳助助興,心情不好的時候也可以打兩拳出出氣,這怎麼算怎麼划得來啊。
而由於出了這檔子事兒,楓林坊市天殺估計是混不下去了,不過還好,解決了兩個築基期,雖然沒獲得僞絕品法器,但收穫也不小,這波不虧!
所以現在,天殺已經來到了天風國最後一個坊市,荒漠坊市!
此時,他帶着風行已經在荒漠坊市逛了五六天了,他可不像風行這麼無腦,動不動就把僞絕品法器亮出來,那樣的結果無非就是兩個,嚇跑所有人,或者所有人一起幹他。
這年頭殺人越貨引蛇出洞,當好一頭釣魚肥羊,也是一件技術活兒啊。
現在他已經把整個坊市的情況摸清楚了,荒漠坊市中除卻那幾個大勢力的築基高手不能動之外,還有八個築基期散修,其中這八人又分爲三撥,三三二,各自聯盟在荒木坊市之中隱隱對立。
這也就是說,天殺這次的目標,只能是這八個人之中,還一次就可能招惹兩個築基高手,甚至更多。
若是以往天殺肯定會好好謀劃,確保萬無一失才動手。可是現在,得到一個會陣法還會符印的小跟班,他表示這八大金剛他都想要啊。
而他在打探荒漠坊市的底細,這天風散修界也沒有閒着,事實上早在他們還沒到荒漠坊市之前,楓林坊市那邊就傳來消息了。說是釣魚肥羊最新狀況,這次不得了,突破以往,直接宰了三大築基高人啊!
這在整個散修界,甚至是各大勢力中都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至於荒漠坊市之中,則更是恐慌,因爲按照那頭釣魚肥羊的行程來看,下一個就是他們荒漠坊市了啊。
不過再怎麼恐慌也只是築基高人的事情,自天殺出名以來還從沒聽說他對築基以下的散修下過狠手呢。
所以荒漠坊市的八大散修在聽到楓林坊市的消息之後,頓時就臉色發白嘴脣顫抖了。他們聚在一起思量對抗之策,甚至在這關鍵時候,都忽視了以往的門戶之見,血海深仇,一個個都在想着怎麼逃過那頭煉氣小肥羊的追殺呢。
至於那些煉氣散修,該咋活還咋活,渾然沒一點畏懼的意思啊。甚至還由於天殺的到來,這荒漠坊市一時間還興盛了不少,甚至更有膽大者,還在私下裡打賭這次那頭釣魚肥羊會又會收走幾個高人。
這些天殺在明察暗訪之下都略有了解,但卻沒有多大的欣喜或是訝然,因爲這些,早在他十年前出師,在六國凡俗界一國國的殺過去的時候,就已經體會過了。
他神情有些恍惚,憶起了當年,那個時候,好像有人在傳說他身高八丈腰粗八尺,是個長着三頭六臂能讓百兒止哭的兇惡猛鬼吧?
“嘿,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個向來只穿黑衣的釣魚肥羊,其實他背後根本就沒有人,所有失蹤的築基高人,全都是被他吃了啊。”
“我告訴你們,前兩天老道我路經猛鬼崖,恰好聽到一聲淒厲至極的猛鬼嘯聲,隨後就看到一個身高八丈腰粗八尺,長個長着三頭六臂能讓百兒止哭的兇惡猛鬼從其中走出,嚇的老道那是一個心驚肉跳啊,要不是……”
現在天殺帶着風行正在一家茶館中飲茶,有人在說着他的事蹟,描述的那叫一個惟妙惟肖,讓旁邊的人一陣的震驚恐懼啊。
天殺聽着這老者的訴說,臉色一陣古怪,仙界凡俗,莫非只有這幾個詞兒了不成?
旁邊同樣喝茶的風行聽着那老道對天殺的描述,當即樂了,一張小白臉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啊。
這兩天他跟着天殺到處亂逛,總算是對散修界有個大致的瞭解了。同時,他也對天殺,越發的瞭解了。
可是越瞭解,他就對天殺越發的震驚,甚至到最後聽說他剛出現時只是煉氣四層就斬了一個築基高人,眼中更是隱隱有着一絲敬畏之意。
天殺四層斬築基,而他四層的時候呢?
還在玩泥巴呢!
當然,當時對於他這恭維到極致的敬佩,天殺直接又是一記拳頭敲了過來。
特麼的還在玩泥巴的時候就煉氣四層了,這絕逼是在秀優越啊?!
一路上風行因爲這種那種的事情和天殺對上,起初憑藉陣法和符印的繁雜還能稍稍佔到上風,可等天殺摸清了他的底細之後,那就完全是吊打了。
這讓一直都優越感十足的風大少爺感覺很沒面子,本還以爲自己虎軀一震,這天殺就必定要跪舔了。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冒似直到如今他都是被天殺牽着鼻子走呢。
現在聽到有人這麼詆譭天殺,他當然高興了,好看的眉眼不住的朝天殺挑動,他可很想看看這個傢伙衝冠一怒,喋血十里的景象呢。
但可惜,天殺一直都是沉穩至斯,淡定的喝着茶,好似那老頭說的跟他完全無關一般。
這讓風行覺得沒勁,他知道天殺的心思,但老那麼偷偷摸摸的動手,還讓世人誤以爲他身後有高人存在,那個所謂的釣魚肥羊只是牽線木偶,這怎麼能痛快啊?
男兒生一世,就當要意氣走一遭,當高興時高興,當得意時得意,老這麼隱於幕後,甚至闖下偌大威名世人都不知其真身,怎一個無趣了得啊。
但正當他感慨之時,那個講故事的白眉老道又“呔”的一聲,爆出大料:“諸位可能還有所不知,老道我當初所見的猛鬼肥羊不止一頭,在那頭身高八丈腰寬八尺的黑色巨鬼走出之後,那個山谷之中,又有一個渾身隱藏在白霧中,同樣也是身高八丈腰寬八尺的巨大惡鬼走出啊。”
此語一出,全場轟動,原來所謂的釣魚肥羊不是一頭,而是兩頭啊。瞬間有人想起,在楓林坊市中那頭釣魚肥羊可不就是換了身白衣麼,本還以爲是同一個人喬裝打扮的,卻沒想到竟是黑白雙煞啊。
這下八大散修可有難了。
衆散修感慨,可風行瞬間就噴了,他牙呲目裂的看着那唏噓不已的白眉老道,這老道毀我聲譽,敗我名聲,真是氣煞我也啊!
這時候衆散修的注意都被那白煞引去,之前黑煞出場最多隻是煉氣六層的修爲,可據說在楓林坊市之中,那白煞一出場就是煉氣八層,還擁有着連築基高人都不曾擁有的儲物袋,這肯定比黑煞更強啊。
本來還想着看天殺笑話的風行,現在滿臉無語,看着隔壁桌那羣興致勃勃海闊天空的談論黑白雙煞的那羣散修,一個說我也見過,白煞的確比黑煞強,一個巴掌下去就可以把黑煞揉個稀巴爛……一個說黑白陰陽,他們其實是一體雙生……甚至還有更誇張者,直接就把白煞說成是女子,黑煞是男子,他們其實是一對御劍江湖,同闖天涯的可憐鴛鴦啊……
這聽的,讓風行臉色越來越難看,右手摸上腰間百寶囊,儲物袋已經被天殺沒收了,美其名曰是怕他弄丟替他保管,但實則轉身就給賣了,換了萬多塊靈石啊。
風行現在就一個念頭,直想砍了這羣沒腦子的啊!
可突然再看天殺,卻發現這貨依舊無喜無悲,做自己的事,喝自己的茶,似乎絲毫都沒被那羣散修所影響。
他心中有些羞愧,天殺比他大不了多少,卻能有如此心性,而他身爲風家嫡長子,養氣功夫卻如此之差。
他要走的路,還很遠啊。
這般想着,風行也就不在意了,甚至輕輕一笑,還覺得有些意思,這便是平常散修的生活嗎?果然是多姿多味啊。
這時候那個老道已經說完了自己的見解,被一羣人衆星拱月着,皆把他當高人對待,這可是見過黑白雙煞都不死的呢,能不高嗎?
白眉老道面色有些潮紅,對這羣無知散修的崇拜很是滿意,大手一揮結賬,還順帶着把所有人的賬單都給付了,那叫一個豪爽啊。
大搖大擺的走出茶樓大門,身後衆散修一陣讚歎,這纔是真正的高人啊!
可忽然,他們眼中的高人雙目大睜,面色漲紅無比,渾身爆發出一股炙熱的氣息……他想要就地打坐,但卻耐不住體內靈氣的狂躁,直接就趴地上打滾起來了啊。
風行雙目大睜,忽然看向依舊風輕雲淡的天殺,只見這小子還在喝自己的茶做自己的事,似乎絲毫都沒有被外界所影響。
但剛剛,風行卻很清楚的感受到那個白眉老者身後閃過一道寒風啊!
“你做了什麼?”他失聲問道。
天殺倒了杯茶,無所謂的說道:“沒什麼,只是將兩顆爆靈丹的粉末打進他身體中而已。”
風行:“……”
“我這是爲他好啊,爆靈丹何等珍貴的丹藥,說不定他一輩子都用不起,我這是幫他修煉,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天殺白了風行一眼,一臉不爽。
風行:“……”
你特麼還能再無恥一點?
爆靈丹的靈力是一個煉氣散修能承受的麼,沒有清靈丹在手,哪個煉氣期散修敢直接煉化爆靈丹啊?!
還一吃就是兩顆……
雖然不至於要了那個老道的命,但估摸着,半年之內這老傢伙都不可能再修煉了啊!
“唉,世人都以爲我是無惡不作的惡鬼,豈不知我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五好青年啊。”天殺仰天長嘆道,頗有些風蕭蕭兮的無奈。
風行看着能把如此下作的事說成如此光明正大的天殺,他雙目大睜,好像第一天認識天殺般……以前這傢伙再無恥也會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可現在……已經不能用無恥來形容這個傢伙的臉皮厚度了啊。
他看着在大門口打滾發出驚天慘叫的老道十分感慨,爲他惹上了一個如此腹黑的傢伙而默哀。
剛剛還爲天殺的淡定而嚮往呢,剛想學習他那唾面自乾萬般凌辱都不能加其身的心境呢,可是這轉眼間……風行嘴角不住的抽動,他覺得他有必要要跟天殺保持距離了,否則啥時候死的都不知道啊。
兩顆爆靈丹……這是要用靈石去砸,都要把人給砸死啊!
“小白臉,怎麼,你不贊同我的看法嗎?”天殺這時候似是感受到了他的異常,轉過身來好奇的看着他說道。
風行被他看的心裡頭發寒,若是以往天殺敢叫他小白臉,他寧拼着要再捱兩拳也要跟天殺不死不休啊。
可是現在……得,拳頭大的人他惹的起,但如此腹黑的人他惹不起啊。
何況還是寧願浪費靈石也要支撐他的腹黑的人,風行更是惹不起啊!
“哪能啊,老大您英明神武,垂簾那個老道,是那個老道的福分啊。”風行把節操一丟,滿臉崇拜的說道。
“嗯,有眼光,我喜歡。”天殺對風行的識時務非常滿意,斜眉一挑那個還在慘叫的老道,哼哼,敢說老子壞話,真以爲我只殺築基期的啊?
喝下最後一杯靈茶,天殺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來荒漠坊市這麼久,再不活動活動身子骨兒就要生鏽了。
“走吧。”他輕笑一聲,起身走出茶樓,踏過那個爲老不尊的老道,一襲黑衣招楊,朝着遠處走去。
茶樓裡的風行一愣,隨後大喜,雖然這幾天來天殺說過無數次“走吧”,可是,這一次,他有感覺,天殺,是真的要做些什麼了!
而這些天以來,當他了解了天殺以前所做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之後,其實已經對這次荒漠坊市之行有些失望了,認爲天殺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還能勾引到築基高人。
畢竟,沒有人是傻子,只要那八個築基散修主動閉關,不爲天殺的寶物所動心,不出荒漠坊市,那天殺即便真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成功啊。
但他能想到的,天殺也不可能想不到。
可即便如此,天殺依舊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讓風行有點小激動,他跟着天殺,不就是想看看這個傢伙到底是龍是虎,又是怎樣成爲龍虎的麼?
現如今,明知不可爲,卻偏偏必要爲,他很期待!
“好咧。”風行一喜,連忙付了靈石,和天殺一樣跨過白眉老道,一襲白衣出塵,星眸燦爛的跟着天殺而去。
後頭有人看着這並肩而行的一黑一白,心頭有些狐疑,但突然眼中震撼。
黑白雙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