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大驚聞,近日來享譽無盡沙海的煉氣六層小散修是恨宗派的人!”
“聽說他以前去參加洛河谷的收徒大會,沒有被取中所以才這麼恨這些名門大宗的。”
“難怪,洛河谷這麼漂亮的仙子他也捨得威脅,原來是有這層理由啊。”
“聽說他還跟天劍峰的凌雲海發生過沖突,洪荒殿的洪明想收購他手中的破障丹,爲他免去一劫,還遭了他痛罵呢。”
“這算什麼,你們知道不知道這天殺以前做過什麼嗎?就是扮豬吃老虎,在各大坊市逗留,斬殺那些築基高手……以前聽說他殺的都是散修,現在看來所言有虛啊。”
“這麼厲害?他現在還只是煉氣六層吧?”
“嘿嘿,恨宗派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把怨氣化爲動力,越階殺人可是常事。”
“可這階越的,也忒大了吧?”
“呃……”
……
在天殺那句話說出以後,他這個恨宗派的名號就傳出去了,而且越傳越玄虛,三人成虎,各大散修們極盡腦力去渲染,把他當做神一般的人物來尊崇啊。
轉眼間就有不下十個版本的勵志故事在散修之間傳播,有說他是恨宗派的老一代前輩的傳人,他師父對那些名門正宗恨之入骨,而他此次出山就是爲他師父揚名的;也有人說這個少年身世坎坷,十年尋遍三宗,但都因爲資質太差被三宗棄之如履,所以這才發誓要斬滅這些名門大宗之修啊;更有的,還傳他是被具有元嬰老祖修爲的強大妖獸奪舍了,所以才這麼強橫,對三大宗門才這麼恨之入骨啊……
不過這些版本中最令人信服的,還是洛河谷那個版本,畢竟有先例在前,天殺小夥子對洛河谷可很是看不順眼呢,即便面對十多個洛河谷高人都寧死不屈啊。
現在周雅已去第三層,洛河谷帶隊的是另一個築基大圓滿仙子,此刻她有些狐疑,朝身後一名負責了上次洛河谷收徒大典的男性弟子問道:“這個天殺,來過我們洛河谷?”
那個男性弟子有些尷尬:“收徒大會人那麼多,我不太記得了。”
紀舒輕嘆:“看來果然如此了。”
身後的那些美女帥哥們對視一眼,一陣唏噓,照目前來看天殺絕對是天縱之姿,只是這樣的人物,卻從她們洛河谷的指縫裡溜走了啊。
若是當初收他爲徒的話,或許,那朵迷之蜃花,就是她們洛河谷的了……
紀舒沉吟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繼續說道:“以後碰到此人,切記與之爲敵,畢竟是我洛河谷……欠他的。”
當然,她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天殺那個混蛋已經能斬殺築基大圓滿了,你們與之爲敵這純粹是找死啊!
衆洛河谷弟子深以爲然,暗贊師姐高明,既然那個小子有心成爲洛河谷弟子,現在挽救,也爲時未晚啊。
至於一朵蜃花和一個不世天才的價值,她們自然分得清孰輕孰重。
沒看到這一次陰風秘境,築基境的真正強手,散修李玄風、洪荒殿荒天歌、她們洛河谷洛冰仙、天劍峰白鋒,都沒來麼?
非他們不能,只是不屑罷了!
而她們這種不作爲近似默認的態度,又讓天殺曾在洛河谷手中受辱的說法甚囂塵上,一時間整個無盡沙海的散修,都在議論着這件盛事啊。
轟!
一座沙舟之上,一個白衣男一劍將不遠處的一個散修一斬兩斷,他的臉色略微有些不好看。
“天殺?恨宗派?嘿嘿,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恨宗派的人到底有什麼能耐?”
“給我傳令下去,所有天劍峰弟子,見到天殺,必斬之!”
“這麼說,那個名叫天殺的小子,的確是仇恨宗門了?”洪明站在沙舟舟頭,魁梧的身軀猶如千斤巨山般,壓的腳下的沙舟絲毫動彈不得,周圍方圓三丈之內的沙浪,平緩不驚。
他聽着後頭師弟的彙報,饒有意味的問道。
不同於洛河谷周雅,天劍峰凌雲海,他倒是沒有第一時間踏足第三層空間,反而是不斷的幫助着身後的師兄弟們斬殺沙獸。
“按照外界傳言來看,是八-九不離十了。”那個弟子沉吟了一下,說道。他看着洪明的背影眼中微微閃過一絲感激,以前他只是因爲洪明的實力纔跟隨他的,算不上什麼認可。
可現在一看,這個師兄是真好人啊,不僅有福同享,將所有的機緣和師兄弟們平分,還有難同當,即便早就可以去第三層了,卻偏偏由於擔心他們的安危,留了下來守護他們啊。
豈不聞洪荒殿另外兩個帶隊的大圓滿師兄,都早已拋棄師兄弟們進軍第三層了?
人生有此一師兄,夫復何求啊!
“哼,什麼恨宗派,那些散修不過是土雞瓦狗,有什麼資格,又是誰給的他們膽子來嫉恨我們宗門?”人羣中有一弟子對散修抱有很深的成見,冷哼一聲說道。
不過洪明卻只是呵呵一笑,沒有輕易對這件事情下結論,只是看向遠方說道:“走吧,我們去殺沙獸,到時師兄弟們一起去三層!”
“小妹啊,你是不知道啊,那個混蛋竟然是恨宗派的人?唉,這小子特麼掩藏實在太深了,當初就不應該跟他合作啊。”
一座孤舟之上,藍山在沙舟之上走來走去,對着坐在舟頭,看着遠方,猶如一座望夫石般的藍水,怨憤說道。
這幾天他們遊蕩了沙海各地,雖然也得到了一些寶物,但跟蜃花相比卻是一個天一個地啊。甚至於他們在那場蜃花爭奪戰中還損失了一件絕品法器,再看他這每天都魂不守舍的小妹,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藍山對天殺的怨念可謂是極大,當初看他小妹跟天殺調情他還有點想法,認爲天殺這樣的人傑,做他妹夫倒也合適。
可卻沒想到轉眼那小子就坑了他們一把啊,甚至比之洛河谷洪荒殿,他們的損失,還更大!
“小妹,你就說句話啊,難道還對那個小子不忘嗎?”藍山看着依舊平淡如水的藍水,不禁有些怒了,對天殺憤恨更深。
這個小子,將他妹妹弄成這幅模樣,不殺了他誓不爲人啊!
“不忘?他算什麼。”藍水嗤笑,那場煙花是那般的燦爛,但落幕的又是如此的迅速,以至於留給她的,只是一個毫不留情的轉身!
藍水神情恬淡,眼眸如水,但又如冰鋒,讓看到這一絲冰冷的藍山,渾身上下不禁產生了剎那的膽寒。
藍水心中一沉,以往那個活潑可愛調皮動人的小妹,已經一去不復返了麼?
“他們走了麼?”藍水看了一眼藍山身後,突然說道。
藍山點了點頭:“五天之前就走了。”
他們說的,是李老離和青復,從進入無盡沙海開始,這兩個傢伙就毫無存在感,甚至即便是半個月前的蜃花爭奪,都看不到兩人絲毫的身影。
若是換成以前的藍水,絕對不會多想,可此時,不知怎的,心中好像突然開了一扇天窗一般,以往許多看不穿想不通的事情,突然間,豁然開朗了。
李老離,青復,這兩個傢伙看似和他們一條心,可實則,卻是最陰險的毒蛇,只等待在最關鍵的時刻,發出最致命的一擊啊!
半個月前,當迷之蜃花落於她手的時候,她很清楚的記得,這兩個傢伙眼中的狂熱以及陰狠。
只是可惜,再陰險的毒蛇,也始終只配存活在陰暗中,在天殺的無匹強勢下,他們,沒有絲毫動手的機會!
“哦,洪荒城中,李家和青家,沒有存在的必要了。”藍水眼眸一閃,無喜無悲的說道。
藍山心中咯噔一聲,震撼的看着他這小妹,以往藍水不喜殺伐,在三大家族的爭鬥中往往是充當和事老的位置的。
可是如今……
他嘆息一聲,繼續說道:“聽說前兩天天劍峰的兩個築基後期的高手遇到了天殺,被他一劍斬了。”
“嗯。”藍水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昨天洪荒殿一個築基後期高手去尋天殺的麻煩,大戰三百回合之後,也被殺。”
“嗯。”
藍山突然發狂:“聽說他手中有一柄絕品法劍,是水藍色的!”
“嗯。”
“嗯個屁,你能不能有點骨氣,不就是一個天殺麼,至於這麼自暴自棄嗎?實在看不慣就去殺了他啊,給我振作起來!”藍山大吼,怒髮衝冠的看着藍水,他的不安告訴他,現在藍水這種情況很不對勁!
藍水無喜無悲的看了藍山一眼,最後點點頭說道:“我的劍,我遲早會拿回來的。”
聲音,依舊清冷……
現在外人看天殺就像看怪物似的,雖說恨宗派的人往往同階最強,越階也不是不能敵,但你特麼……也不要這麼變態吧?
衆所周知,法力的凝厚是決定實力的要素,一般來說以煉氣六層的法力即便全力一擊,在築基修士看來都跟撓癢癢似的。
可你竟然和一個築基後期的高手大戰了三百回合,最後還把他給耗死了……我靠,你當老子嚇大的啊?
最後還傳說他一劍就斬兩人,衆人更是不信,看吧,謊言拆穿了吧,一個煉氣小螻蟻怎麼有可能這麼強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個狂怒無比的聲音席捲了大半個無盡沙海,天劍峰一個還沒有去第三層空間的築基大圓滿強者,動用了神通道法,向所有聽到這個聲音的散修發出了誓殺令!
“提供天殺消息着,賞一顆破障丹,斬殺天殺者,賞十顆破障丹!”
衆散修瞠目結舌,一箇中年大漢眼珠子一轉,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剛剛還在詆譭天殺的威嚴老者,嘿嘿一笑說道:“趙老,你的機緣來了。”
威嚴老者冷哼一聲,腰桿兒筆直筆直的,大手一揮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豎子爾,老夫不屑斬之!”
中年大漢,一陣無言。
天殺自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但只是微微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就不搭理了,話說對於現在各大散修中傳播的關於他的神話,他也是有些汗顏啊。
雖說他的確是被名門大宗趕出來的,但卻不是洛河谷,而是天劍峰啊。
對於洛河谷的美妙師姐們,他可一直都是很友好的呢。
天殺感慨一聲,決定有機會必須把這個結給解了,否則洛水仙要是知道他這麼忘恩負義,還不叫吱吱咬死他啊。
突然,他眼眸一凝,坐起身來朝着正前方看去。
那裡,一座渺小的沙舟逐漸變大,最後露出了沙舟之上的人影。
那是一個有些瘦弱的年輕人,穿着一襲古舊的麻衣,臉型很普通,屬於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種,黑色的眸子中並沒有常人的靈動,好似缺了一竅般呆呆傻傻的。
可是天殺,卻在看清這個人影的面容的剎那,突然震驚了。
“你來幹嘛?”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連忙站起來朝後面退後兩步,一臉戒備的問道。
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大殺手,現在竟然被一個人嚇成這樣啊!
“呃,我來找你啊。”瘦弱年輕人,看見天殺這樣,不由有些尷尬,撓撓頭歉意的說道。
天殺,有些無語了,剛見面就那麼羞澀,能不能有點高手的霸氣啊?
沒錯,這個年輕人,就是讓天殺都羨慕嫉妒恨的,洪荒殿築基期首席大弟子荒天歌之徒,荒體是也啊!
當年,在玄風之巔,這個小子腦袋被驢踢了竟然要跟他來個十年之約,說什麼我師父被你師父打敗了,所以我就一定要打敗你……這特麼有病吧,老子那時候纔是個凡人你就是煉氣大圓滿了,這打個屁啊!
老子不幹啊!
後來天殺進入修仙界之後還特意關注了荒體的事,可是這一關注,他的心更是涼了,寡涼寡涼的……荒體是一種舉世罕見的體質,先天肉身強橫,煉至極盡者,甚至可徒手撕裂虛空,單腳轟塌大地啊。
而別看眼前這個傢伙瘦兮兮的,可真發起狂來,怕是一座山都擋不住他啊。即便天殺自詡卸力之術無雙,可讓他面對這頭人形狂龍,也是有點怵的。
但若只是這樣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傳說,這種體質,元嬰之前無桎梏,這也就是說,若這小子想,天地靈氣足夠,他分分鐘就可以到結丹,什麼築基丹啊破障丹啊,人家壓根就不需要啊。
天殺,看到荒體那張憨厚的面孔,嘴角一陣的抽動,他剛剛纔來點主角的感覺呢,可是跟這小子相比……他能比?自己簡直就是個渣啊!
“你怎麼還是煉氣大圓滿?”天殺別過頭去,輕輕擦掉眼角不存在的淚水,一臉委屈的說道。
這人跟人,果然是不能比的啊,自己還在這裡爲了一朵迷之蜃花就要使出渾身解數呢,而人家,估摸着給他都不要啊。
“我師父不讓我突破。”荒體搖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
天殺看了他一眼,不由嘆息一聲,這孩子,連個名字都沒有,荒天歌也實在是太懶了,就這麼以荒體稱呼他,難道以爲這世上只有他一人是這種體質嗎?
“那你幹嘛來找我,爲你的師兄報仇?”他沒好氣的說道。
荒體尷尬,不過最後還是瞪着天殺說道:“你殺人是不對的。”
天殺:“……”
“難道你沒有殺過人嗎?”
“我殺的都是壞人。”荒體有點小傲嬌了。
天殺:“……”
“可我殺的也是壞人啊。”
“我師兄不是壞人。”荒體怒了,大聲說道。
天殺:“……”
對上這樣的對手他還真是有些醉了,最後搖搖頭無奈說道:“那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你還記得我們之間的十年之約嗎,我說過我要打敗你的。”荒體似乎對他師兄的死也不是很在意,聽到天殺轉移話題之後,憨憨的說道。
“記得啊,不過不是十年麼,難道你現在就要打?”天殺訝異。
“不是,不過我這一次回去之後就要築基了,所以,我想要在築基之前跟你比試一場,不佔你的便宜。”荒體搖搖頭,神情突然嚴峻起來。
天殺撇嘴,有本事把你的體質給我啊,你佔的便宜老大了知道不?
他有些無奈的說道:“怎麼比試,先跟你說好,我不會跟你打的,要打我就直接認輸。”
“放心,我知道你不會跟我打的,十年時間還沒到呢。”荒體突然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這讓天殺一愣,心中更加涼了,原來這小子也不傻啊。
沒開竅的荒體就那麼屌了,若是讓這傢伙開了竅……神啊,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前兩天我發現了一個空間裂縫,我們一起去試一下吧,看誰先到三層。”可還等天殺緩口氣呢,荒體就突然又爆出大料,天殺直接就愣了,半天都回不過神來啊。
他猛嚥下一口口水,隨後一向波瀾不驚的天大殺手怒了,仰天咆哮啊:“滾,你想死老子還沒活夠呢,別拉着老子!”
荒體擦了擦臉上的口水,依舊憨笑着,只不過這憨笑的背後,咋總給人一抹奸計得逞的感覺呢?
他拉着天殺的手:“走嘛走嘛,別怕,有我呢。”
最後,天殺無奈,只能被他死拉硬拽着去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