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中,明月下,周雅與天殺對視而立,中間僅隔一人之距,甚至雙方氣息吞吐之間,都能感覺到對方那迷亂的氣息。
可卻終歸,兩人皆,不曾迷亂!
由於天殺略高一點兒,所以兩人面對面周雅只能微微昂着頭,才能與這跟男人對視。
她看着天殺,明淨的眼眸中好似有着幾許波光流轉一般,可卻因爲角度的原因,終究只能在眼眸中打轉,而無法落下。
周雅一顆心再次沉到了谷底,剛剛叩仙芝說,若是她要,那麼天殺會給她,哪怕是讓元嬰老祖都爲之瘋狂的逆天靈藥,也會給她。
而只因爲,她要!
所以她信了,出來對天殺說:“這個叩仙芝不錯,我要了。”
可是叩仙芝所說的天殺對她予取予求的場景,不曾出現。
這個男人說:“不可!”
眼眸死寂,神情認真,就如同對待一個極其陌生的人一般……果然,那只是對她的歉疚嗎?
周雅脣角揚起,在月夜下是最美的風景,她微微一笑說道:“天殺,你知道嗎,你真的很討厭。”
話語平淡,可那話語中的悲傷,卻絕不平淡。
然後周雅走了,即便還未突破結丹,她也是毅然決然的走了。
這一次,不論天殺再怎麼呼喚挽留她,她都不曾再次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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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天殺也沒有開口挽留。
只是看着那個女子在月夜下愈行愈遠,好似略有些悽清的背影,目光久久都難以收回。
“爲,爲什麼……你明明……卻又如此……”重回天殺肩頭的小人兒看着這張無喜無悲的臉龐,心中駭然語氣發顫的說道。
他明明感受到了這個男人的哀傷,也知曉周雅是天殺心中唯一的缺憾。
他本以爲只要周雅開口了,那麼這個可惡的人類就絕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啊。
但是,天殺,卻偏偏說了不!
是真的因爲他太過重要,重要的超過了周雅的價值?
可,爲何他卻沒有在這個男人的心中感受到關於他一絲一毫的重視……
“閉嘴!”天殺眼角餘光冷冷的掃視了三寸小人兒一眼,那極致的平靜下,是隱藏最深刻的暴虐與殺意。
叩仙芝沉默,雖然他不懂天殺到底在想什麼,可是身爲天生靈種的他,卻很是知曉,若是他再敢多說一句話的話,哪怕他是萬古罕見、可破元嬰之上的逆天靈藥,這個男人,也絕對會徹底煉化他!
他心中發顫身體發抖,自他誕生意識以來,似乎,還是第二次有着這等恐怖的感受。
在一個修爲不過煉氣大圓滿的小小螻蟻之下,他,惶恐駭然!
然後天殺離去,選擇了跟周雅不同的方向,真正,背道而馳。
他踏於風中,沒有御劍就直接在半空之中飛起來了!
以往他憑藉縱橫身雖然也能短暫的御風而行,但卻不可能會那麼連貫,畢竟縱橫身最主要的融於風中,要想踏在風之上,還是有些難度的。
但現今幾乎啃了三分之一的叩仙芝,身體被重新塑造了一番,四肢百穴對整片天地的感應都更靈敏一些了,甚至若天殺想,踏入築基,也不過是瞬間的事。
而對風的領悟,更是摶搖直上,從融於風,變成可短暫的控制風!
暗夜之下,冷月之旁,一個身影從天際飛過,一襲黑衣在夜風中搖曳,有種邪魅與深沉之感,他的半腰黑髮隨風飄舞,顯得是那般的孤寂與高不可攀,右邊肩頭之上,有着一抹淡青色餘暉閃耀,妖異而悽清。
天滄遺蹟,是三萬年前天滄老人與其敵手最後的戰鬥之地,更相傳是天滄老人的坐化之所,所以此遺蹟中的最大機緣,是天滄老人所遺留下來的傳承,天滄宮闕!
而古老相傳,天滄宮闕又分爲六部分,分別對應天滄六國,一國掌控一鑰匙,唯有六枚鑰匙全部集齊,才能開啓天滄宮闕。
但這些都是後來人經過遺蹟所遺留下來的一星半點的訊息,所推測出來的而已,不一定爲真,也不一定爲假。
但六國各地有着數千年傳承的各大勢力與家族,卻是對此深信不疑。
不過已經時隔三萬年之久,天滄六國上的勢力換了一茬又一茬,萬年以上的大宗都是極少極少的,所以那六枚鑰匙,渺無蹤訊。
有的說是肯定是被隱藏在那些大勢力的寶庫之中,也有的說早已遺落在不知名的角落,無法再被找到。
但不可否認,每一次天滄遺蹟與六國大陸接軌,那六枚鑰匙現身一兩枚的有,可六枚齊現,還從未發生。
故而,那個傳說中的天滄宮闕,也一直未被開啓!
又是深夜,依舊月圓,一座不知名的深山古林之中,一個黑衣男子漫步行走,雖是立身於危機重重的天滄遺蹟,但他卻並無一絲的凝重或是戒備,只是隨心所欲,隨行而安。
腳下是何處,心便在何方,即便前路荊棘漫漫,但若是他腳踏,也必將會攘爲平地。
這是天殺,據進入遺蹟已有三天時光了,他並沒有與莫倩兒相會,只是自我斬斷了千里符的氣息追蹤,使得莫倩兒不能確認他的方位,但他卻能確認莫倩兒的位置。
如今,他離莫倩兒不過數百里之遙,但他卻沒有與她相見的心思,只是保證在一個安全的距離,不會讓那個妮子遇險罷了。
因爲,現在的他,沒有心情與別人同行!
可就在天殺這樣好似漫無目的的走了兩天兩夜之後,他終於再一次的遇到了同類。
與周雅背道後他雖然也遇到過修士,但卻是寂寥的主動避開,而身處如此之地對方顯然也會有所忌憚,所以還不曾與別的修士照面。
甚至是妖獸,都沒有。
不過這一次,他卻必須要照面了,因爲他即便避開了那幾個散修,但是那些散修,也故意朝着他這邊疾來。
天殺腦袋擡起,眼眸淡淡,神色平靜,看着來者無喜無悲,他如今的修爲還是煉氣大圓滿,所以能進入天滄遺蹟的,都有資格傲視他。
而他恢復真容不再是天無心,故而三國修仙界所有修士,幾乎都不會認識他。
而在古林山脈遇到這樣的螻蟻,通常那些散修是會毫不客氣的宰掉的。
但是,正如前幾次天殺遇到的那些散修一般,這一次來的散修,並不是帶着惡意而來。
雖然天殺的修士只是煉氣大圓滿,雖然看起來這是一頭很好宰殺的小肥羊……可,所有修士,在看到那個黑衣男子的剎那,的第一印象,絕不是他的修爲。
而是他的眸子,他的氣質,他的冷寒,他的幽清……
幾乎所有的人,在看到天殺的第一瞬間,都會下意識的忽略他的修爲,而完全被他那好似萬年不化的冰山氣象,所吸引。
所有人,心中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忌憚來,認爲此人,絕不好惹!
而也正是因爲這絲忌憚,所以天殺一路走來才少了些許煩擾,那些遇見他的人,也逃得一次性命。
但是這些人……
天殺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流光,將那淡淡的殺意散發的更濃烈一些。
即便已經過去兩天兩夜,可他卻依舊,還不想被人打擾。
特意趕來的五個散修渾身一顫,在離天殺還有百餘米的距離,就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憑藉築基期的玄妙感應,他們隱約知曉,若是他們敢再進一步,或許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亡一途。
五人對視一眼,雖然在他們的感受中那個黑衣男子的修爲只不過是煉氣大圓滿,但能有如此威壓的,又豈會是煉氣螻蟻?
甚至,他們曾在上浮城觀看過煉氣大圓滿天無心跟七宗弟子的大戰,龍十九跟滿城修士的大戰。
可卻,總是有種莫名的感覺,好像眼前此人,比之天無心更強啊。
甚至是比之龍十九,那種幽深恐怖的氣息,也好似更爲的可怕!
爲首一散修是築基大圓滿修爲,早在十里開外他們就注意到天殺了,那時候他們也是覺得這個人有點古怪,最好不接觸爲妙。
可是最終,他們還是來接觸了。
因爲,他們需要一個領頭人。
亦或者說是三國散修,需要一個領頭人!
他頂着天殺或許下一瞬就會暴起殺人的殺意,強行踏前一步,朝着百米之外的那個黑衣男子恭敬一禮,咬牙說道:“不知這位道友尊諱?”
天殺看向他,淡然說道:“有事?”
被天殺的目光一望,這位築基大圓滿的強者感覺無形中的壓力更爲的劇烈了,甚至他都有種詭異的錯覺,若是他踏進百米之內,離那個男人再近一些的話……說不定那個男人都不需要出手,他就,直接跪伏了。
就如同築基修士面對結丹高人的無可奈何,那等階之差的巨大壓力,讓他不可反抗!
但越是如此,他心頭除了緊張之外的那絲喜悅,便更加的熾烈了。
他垂下眼眸定了定心神,隨後再次看向天殺道:“不知道道友可知道現在這天滄遺蹟的大致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