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峰上觀落日,緋紅的天際金黃的峰,其間隔着純藍的天,登上山峰攜遠而望,峰上的人觀落日,峰下的人觀同山峰一般染成金黃的人。
天殺自然對妖獸縱橫的天墜山無好感,所以沒加思索,就決定來這裡看看了。
此時正是黃昏時候,趙天秋倒也沒誇大,的確有一番獨特的精緻。
尤其是漫山遍野都被染的金黃,更是不可捉摸的神蹟,天殺一路走來仔細觀察過,可卻並未發現什麼異樣,好似這樣的峰,這樣的景,只是天地自然形成的一般。
山峰很奇異,中部以下還是如普通的山脈一般綠林與清水環繞,可臨近頂端的時候卻只有一層淺淺的茵草,在平常時候還只是尋常,可一到每天的落日時分,便會金光燦燦。
此刻隨着風家廣邀天下修士到來,落日峰上自然都被修士所佔據,漫山遍野皆是人影,即便是深不可測的結丹修士都隱約可見幾位。
“那邊就是天墜山,和這裡遙相對望,而落日峰形成的時候,大約也是在五千年前,有人猜測是不是跟那塊由天而降的隕石有關,可五千年來,兩座山脈卻都安靜異常,並沒有確切相關的事件發生。”
趙天秋指着東南方向說道,在肉眼可望的到的盡頭處,有一座筆直插霄的山峰攔在終端,擋住了那邊的視線。
峰上一片青綠,和這邊的金光形成鮮明對比,好似是從根本上否定了兩座山峰之間的關係一般。
“當然了,都說是五千年前形成的,可誰又真正知道呢?除非去問上浮山脈那位妖獸至尊,但誰又有那本事呢?”趙天秋聳聳肩,無奈說道。世間最無情的就是時光,最多情的也是時光,兩件毫不起眼的小事經過時光的渲染,即便不相關,也嘚相關啊。
天殺看了一眼,也覺得這個猜測有點兒亂搭。
他伸了個懶腰,躺在被落日染成金黃的茵草之上,舒服的舒展了一下身子,滿是暖暖的味道。
不禁輕聲讚歎道:“要是能在這裡建個窩該多好啊。”
趙天秋輕笑一聲,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說道:“倒也不是沒有修士有這種想法,不過美景之所以稱爲美景,關鍵在於一個美字,要是每天都看,就沒什麼意思了。”
天殺挑眉,非常不贊同他的說法,嘿嘿說道:“要給我一個美女,我一天盯着看十二個時辰都不會膩啊。”
趙天秋一愣,有些無語了,這真的是那個煉氣就可殺結丹的傢伙?咋越看越覺得不着調哩?
“嘿,哥幾個兒,你們聽說天滄石碑了嗎?有誰去試過手?”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熱鬧,數萬年來唯一與天滄遺蹟有關聯的石碑現世,自然會引起整個修仙界的注意,再加上石碑自帶的不平凡之處,更是在結丹之下的圈子裡傳瘋了。
三國修士無盡,去天滄遺蹟的人畢竟是少數,可沒有去的人未必就代表着他們沒有實力去,在不久前聽到石碑能排出結丹之下百強之後,低階修士驀然轟動了,幾乎每個對自己的實力有自信的修士,都會去闖上一闖。
現在雖然已經過去一個月的時間,但這股狂潮還是沒有停下來,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味道。
有實力去的人自然早就去了,而還有很多人是在想着等這次元嬰大典之後再去的。
在離天殺與趙天秋不遠的地方,就有人聊起這個話題。
那是一個六人結伴的散修團體,看着這落日餘暉無限美景閒聊到這一句,本來只是隨意的一句,但卻因爲“石碑”二字瞬間引起了整個落日峰巔,數百修士的注意。
落日下金黃的山峰之上不由靜了一分,所有修士皆朝着說話之人看去。
那個修士只不過是個築基初期的散修,被這麼多人看着有一分緊張,看來只是個喜歡湊熱鬧的傢伙。
不過轉眼就恢復淡然,反而嘿嘿一笑有些得意了,畢竟以他的修爲在築基這個羣體裡面,能露臉的機會可不多啊。
他朝着四面八方的同道拱拱手,朗聲大笑說道:“諸位道友,可有在石碑之上留名的,也好讓我李某人認識認識。”
“鄙人黑石城,王丘,僥倖倒數第二。”李姓散修本來只是一句隨意問好的話語,因爲三國這麼多修者,而這裡卻不過數百人而已,遇到能擠進石碑之上的強者的機率着實不大。
可卻不想,在他剛問出之後,就真的有人回話了啊。
落日峰上的修士震驚看去,卻見那人是一個身着黑衣的中年人,站在山脈的邊緣處,周圍環繞着幾個穿着各色衣裳的散修,每一個竟然都隱隱有着築基大圓滿的實力,但,卻好似是以那個中年人爲首!
中年修士看見衆人看來,神色中難免升起一抹得意之感,雖然他的話語滿是暗歎惋惜之味,可能進石碑,本身就是一種高傲。
“這是黑石城王家的人,據說在天風散修界築基之內能排進前十。”趙天秋看了一眼之後,對天殺介紹道。
天殺看了一眼,撇撇嘴,顯然是不咋滴看得起,不過王家的老祖王太乙倒是個厲害人物,曾在半年前追殺的小兔子離痕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帶着他都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不過他不在意,別的散修可是炸開了窩啊,天滄石碑排列結丹之下百名,任何一個可以上榜的人都是這些散修需要仰望的存在啊。
當即這滿山的修士都恭維起來了,希望能結交一下。王丘呵呵一笑,自是謙虛的說不敢當,同屬同道以後自當同舟共濟。
當然,這漫山散修期望他一個個去回禮自然不可能了,只是對着十數個築基大圓滿的散修拱了手罷了。
隨後嘆道:“雖然在我出手的時候還排在倒數第二,可如今大半個月過去,恐怕也早被人擠下來了啊。畢竟,三國之內,高手輩出啊。”
有人討好說道:“道友不必過謙,三國雖高手輩出,但難道師兄您,不是我三國之人?”
王丘哈哈大笑,記住了那個散修的名字,這個小傢伙是個妙人,以後有機會就提攜一下吧。
隨後又有人提議讓王丘說說石碑上的風雲,畢竟在場大多數都是無根無底的散修,只是大概知道有石碑這個東西而已,但除了前十之外卻並不知道三國之內究竟有哪些人排在前百之列。
“據我所知,二十年前與洛冰仙並稱爲天風雙美的風家風鈴兒仙子,在不久之前曾去過上浮山脈,提名碑上三十七。”王丘沉吟一會兒說道,落日峰上再度陷入了轟動之中,心想風家果然名不虛傳,代代都有人傑出啊。
可隨即,王丘又微微一笑,說道:“我大哥王希,堪堪佔據石碑之上第三十五個位置。”
數百修士一愣,隨後不由有些羨慕,這些大家族子弟,說是散修,但卻終歸還是有些不同的啊。
趙天秋看着被衆人環繞在其中,不斷追捧的王丘,不知爲何,突然冷笑一聲說道:“愚蠢!”
天殺白了他一眼,人家這是在展現他身爲一頭豬的智慧,你怎麼能說他愚蠢呢?
愚蠢這兩個字是要用在人身上的,請不要侮辱人好不?
提起石碑自然有個排名,雖然這次天滄遺蹟只有三國的人蔘加,可石碑卻是不分國度的,在知曉有這麼個東西之後,上浮山脈的那頭以及天風極西那片荒漠另一端的那個國家,也派了修士前來爭鋒。
且好似因爲三國七宗封天鎖地的原因,另外三個國家,顯然也隱隱聯合起來了,有種和他們對峙的味道。
所以現在碑上排名,倒也不僅僅只是三國修士的了,尤其那前十的位置,更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屬於三國修仙界的名號,竟只剩下四位。
提起這個王丘也是一肚子火氣,十年一度的三國峰會讓天風雪寒蒼嶺三國的修士漸漸熟悉起來,再加上這一次的天滄遺蹟之行,自然是站到了同一戰線,對另外三國的修士滿是不齒。
他說道:“其實我三國之中還有些厲害的強者沒出手的,例如天滄門天無憂、雪仙宮雪落痕,若我們三國強者齊出動,前十哪有他們的份啊?”
“而且,即便如此,石碑第一位,依然是屬於我們洛河谷的周雅仙子的,即便地魔宗那個魔頭再狂妄,也不可動搖!”
王丘怒喝道,落日峰上響起一片應喝之聲,雖然這些事情好像和他們無關,可湊熱鬧,本就是人的天性,當己國修士和他國修士碰撞的時候,自然要無條件支持己國修士啊。
趙天秋冷看王丘的表演,察覺到了在場的修士被他挑起了火氣,且王丘還竟然隱隱有成爲這羣散修之首的韻味,臉色不由有些古怪了,看着天殺說道:“莫非他王家,還真想和風家對着幹?”
天殺無語說道:“或許只是這頭自我良好的豬自己的想法。”
趙天秋想了想,很是贊同的說道:“我想也是!”
隨後天殺眨了下眼眸,不知爲何,眉頭忽然皺了起來。
他起身,總感覺這座落日還未完全落下,金黃璀璨,還留有一抹餘溫的落日峰上,有點莫名的古怪。
突兀看向山脈另一頭,那裡,有一人。
雙眉如劍,瞳孔燦白!